他們跑過附近唯一的公車站牌,跑過甘蔗林,跑過城中村的泥路,在這途中,還差點撞翻了一輛急馳的自行車。騎車的男孩驚之下把自行車一扔,后座的孩險些摔倒在地。
巫雨扭頭對那孩說了句“對不起”,他們沒有停留,可桔年仿佛聽見后有一個聲音在喊:“謝桔年,你這神經病有鬼在追你啊?你跑去什麼鬼地方”
桔年也有氣無力的回了句同樣的話。
“巫雨,你也是神經病!”
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上竟然還死死握住那瓶橘子汽水,上面沒有跡,什麼都沒有,徹,清澄,在下那樣好看。
桔年轉細長的玻璃瓶,上面除了飲料標示,在不顯眼的位置居然還有一行小字--“此瓶只用于灌裝XX牌汽水”。忽然覺得好笑,太好笑了,完的黑幽默,以前怎麼就不知道這瓶子還有別的用途。
“你口嗎?巫雨。”舉高瓶子。
巫雨愣了愣,接過瓶子,用牙齒咬開了瓶蓋,當真喝了幾口,又遞回給桔年。
兩人并肩站在滿是鵝卵石的河岸,前方,是一無垠的灰的蘆葦,河水就在蘆葦的另一面靜靜流淌。他們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愿意開口說第一句話。林恒貴死了嗎?那一下是否足以要他的命?接下來他們自己該怎麼辦?
“巫雨,你相信命嗎?”桔年終于開口了。
巫雨強笑,“我說,信則靈不信則不靈,只要我不信,這東西就不存在。你別又拿從書上看到那一套來糊弄我啦。”
桔年也笑,“說什麼吶,我就想問,這副近有一個觀音廟,你有沒有去過。”
“噢,我知道。”巫雨說,“我去過,我沒有。”
桔年他的手臂,不好意思再牽巫雨的手,雖然有一霎,惟愿他永不要放開。
“跟我來,我們到廟里去看看。”
觀音廟在河的對岸,桔年和巫雨巍巍地走過浮橋。進到廟里,因為不是什麼宗教節日,也不是什麼大廟,里邊香火冷清得很,只有一個看上去不像僧人的老頭在正殿旁的一張桌子邊打著瞌睡。那正殿有一個觀音像,除了神壇香案,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側邊那塊立著的,大大的木板,上面掛滿了黃的紙條。
“和尚,你知道那些是什麼嗎?”據年輕聲問邊的人。
巫雨搖頭。
“那是觀音靈簽,我在圖書館看過我們本地的史志,這個觀音廟的靈簽過去是很有名的,求簽的人搖出簽之后,就按簽號到木板上撕下對應的簽文,那個人應該就是解簽的。”
“要不要求上一簽?”巫雨知道桔年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桔年說:“你不知道,解簽是要錢的。下簽是兩塊,中簽五塊,上簽十塊。另外,下下簽不要錢,上上簽是三十六塊,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巫雨笑道:“怎麼簽越好越貴,換我的話,還不如要下下簽,至不用給錢。”
“胡說!”桔年并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論調,“我第一次聽說為了省下這些錢,寧愿一輩子倒霉的。”
“要不我們去試試。”
“我一分錢也沒有了。”
“沒事,這老頭總要上廁所吧,反正也沒人,我們就趕搖。再說也用不著別人解簽,這不,你一個現的算命大師在這里呢。”巫雨笑道。
沒等多久,桌子邊的老頭還當真起去上廁所了,這里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需要防什麼,他更沒有想到會有兩個年人來“簽”,這東西有什麼可的,大多數人拿了也看不懂。
老頭一走,巫雨就跟桔年一溜煙跑到香案前,桔年撲通一聲跪在團上,見巫雨還愣著,就扯了扯他的袖,兩人一起跪了下來。
“快搖。”巫雨把簽筒遞給桔年。
桔年搖頭,“你先來。”
巫雨的作很快,沒幾秒鐘,一竹簽便應聲落地。桔年待他撿起,上面寫著:第五十四簽。
“換你了,桔年。”
桔年雙手捧著簽筒,賣力地搖,可是那簽筒似乎故意跟過不去,怎麼都掉不下來了。
“趕啊,老頭該回來了。”
巫雨越是催促,桔年就越是心急,老頭的咳嗽聲仿佛已經在正殿后面傳來,搖得手心都是汗,心里也在默念,快點,快點,如果真的有神靈,就給我個示意吧。
神靈似乎聽見了,桔年的簽艱難落地。
第十二簽。
飛快地跑到簽文板前,尋找這兩個簽號對應的黃紙條。
“五十四,五十四,十二,十二”
巫雨在一旁張地給“把風”。
桔年先找到自己的第十二簽,中簽,然后那張五十四簽才進的眼睛,上面第一行就是——下下簽。下下簽和上上簽一樣,都是不容易出現的,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喜憂參半。
桔年倒吸一口涼氣。巫雨這烏,為什麼好的不靈壞的靈?
“桔年,好了沒有,我們該走了。”巫雨不明就里,仍催促著。
桔年心念一,不能讓巫雨知道這個。于是每張簽文都只撕下半截,寫著下下簽的部分留在了簽板上。
巫雨那張的下半截只有一句話:“苦海回頭無岸。”
桔年看了,心中難言的不安,不要這個命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趁巫雨不注意,順手胡地又扯了一張,把原本那張塞到了自己口袋里。在老頭回來之前,跟巫雨又沿來路溜了出去。
回到河灘上,巫雨果然問起了,“我的簽文呢,快幫我看看。”
桔年掏出后來撕下的那張簽文,遞給了巫雨。
“癡人夢醒不知這是說我嗎?就這一點點,我怎麼覺得沒完啊,桔年,怎麼回事。”
“你催得急,上半截又粘得牢,沒撕下來。”桔年心口胡扯,“上簽,這是個上簽。意思說有好事,有好人在你邊,你還不知道呢,誰有你傻呢,所以說你是癡人。不過等你睜開眼睛,就什麼都看見了。”
“好人,好事?”巫雨費解地搖頭,“我的期的好事就是這次中考不至于太慘,還有你,桔年,你順利考上七中。”
桔年抿笑,“你就這點出息。我看看我自己的藥碧海難奔。”
“什麼意思?”
桔年也有些迷惘,反復念叨著那句話。
典故里,嫦娥了后羿的不死靈藥,因此得以奔月,在廣寒宮中碧海青天爺爺心。那這句藥碧海難奔又寓意著什麼呢?有什麼能讓嫦娥在得到了靈藥后卻“難奔”呢?莫非萬事俱備,月宮里已經沒有了想要的東西?
“算了,這東西只能當作好玩。我是個中簽,還不如你呢。”
“等一下,桔年,你口袋里是什麼,好像還有一張。”
巫雨眼尖,桔年懊悔自己當時太急,那張五十四簽沒有來得及完全藏進口袋里,還出了黃的一腳。
還沒說話,巫雨已經把那張簽從袋里了出來,念道:“苦海回頭無岸這個我好像懂,應該是很不好的吧。”他看著桔年,“這張簽才是我的吧?”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無比。
桔年違心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再次說謊了。
“什麼啊,我想給我將來的那一位一張,隨便撕的。”
“你將來那位?”
桔年的臉紅是真的。
巫雨總算不算太傻,他恍然,“這樣啊。”
“是啊,一張是你的,一張是我的我的那個什麼的。我都把另一張藏起來了,你非要看。”
巫雨出個好笑的表,“你們生就是這麼奇怪。”
桔年長吁一口氣。巫雨的快樂已經很了,不愿意這種虛無的游戲再給他霾,看來,總算是瞞過去了。
從廟里到河岸,就像從虛幻回到人間。他們無分文,逃不到天涯海角。終歸是要回去的。
“桔年,我們去哪里。”
據年垂下眼簾,“回我姑媽家。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姑媽,巫雨,你回去不要出聲,也別說你看見了什麼,如果那壞蛋死了,也是我做的。是他不要臉,我,我不怕。”
說著不怕,人卻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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