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我發現整個世界上都顛倒了，又或者說扭曲了。對自己好的人，未必是真的好，或許背后就暗流涌，殺機四伏；對自己壞的人未必就是真的壞，或許背后就是火熱如春，恨鐵不鋼。前者像現在的顧大人，后者像李子蘆。聽著總經理和顧大人在謀劃著怎樣在公司繼續奪權，怎樣布置人事架構，怎樣獲得更多的利益，這一切聽在我耳里，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以前自己總是很喜歡標榜著友萬歲，在小榆面前信誓旦旦的兄弟之，將他人的忠告棄之耳邊，到最后，才發現，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有在滿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那些友、才能得到無私的境界。我悄悄起，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心里忽然涌起一個念頭，如果此時我突然走前幾步，站在他倆面前，會有怎樣的反應呢？可惜我沒有，我只是拉了拉領，步履利落地朝大門走去。背后的兩人，再與我沒有半點關系了，我想顧大人與總經理的做法本沒有錯可言，人家也只是為了自己，要說錯的話，只能怨自己了，

走出大門，我抬頭著布滿星星的夜空，午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它的婉約溫才會悄然釋放，不像太在熱鬧喧嘩的塵世中，無人敢直視其鋒芒。我將心盡存的怨恨攆出心房，盡可能讓自己融在凄的大自然的景中，迷茫而失落的我，忽然心間走出一個人，竟是充滿溫笑意、翹首以待的李若。

猶豫了片刻，我最終還是沒有給李若電話。自己現在已經是個失業的男人，過幾天就要投應聘大中去了，在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死前，對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另外，明天與周桓的約會我也要考慮要不要去了。就這樣，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軀回到家，黯然神傷地把房門打開，目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只見原本干凈整潔的客廳，已變得七八糟，登時我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就是被小顧了。

沖進臥室后，才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伴隨著我在網絡世界里征戰的電腦也早已不見，柜里的服被翻棄在床上，去年生日給自己買的浪琴表也消失了。

看著凌的屋子，原本堅若城池的心靈，在馨雯甩手離去、顧大人的欺騙和眼下家里失竊的打擊下，瞬間崩潰流離，我兩眼無神地把房門掩上，然后踉蹌地走臥室，倒靠在雜的床頭。煙一支一支地著，黑暗中，我忽然發現自己臉頰的，我哭了麼？

終于，煙完了，臉頰也干了，窗外的夜的也有些明亮了，而此時我的睡意才開始發作。睡夢中，我夢見在我站在公司大廳中，邊圍著顧大人、總經理、譚奇偉三人，對我付之以獰笑，隨后我慌張跑出公司，后李若呼喊著我的名字，我很想回頭看，可惜一轉眼我站在公司樓下，保安冷冷地著我，一點不似當初熱溫暖，門前又停著一幫人，周桓斜靠車門正微笑地看著我，李子蘆負手于背看著我，而馨雯一白，秀發垂肩，正癡癡地朝馬路走去，一點不顧四周的車輛。眼見貨車開近，我急步上前，縱將馨雯推到旁邊，便覺得眼前一黑，陡然撕裂般地痛楚，正大聲呼喊，清亮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將我從夢魘中拉了出來。

睜眼一看，自己裹著床單躺在布滿的地板上，了窗外的天，已至午后，我拿過手機接起，便聽見周桓溫文爾雅的聲音："等你電話半天了，到底去不去？"聞言我才想起今天約了周桓，要去解開馨雯的一切，于是輕嘆了口氣："給我半小時，我剛醒呢。"周桓笑了幾聲便掛電話了。

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見原本潤的頭發，變得蓬松凌，更驚訝的是上面仿佛籠罩著一層白蒙蒙的灰塵，用巾居然拭不掉，當一夜的頹廢痛楚后，下上布滿青青的胡渣，整個人看來像老了幾歲。草草盥洗完后，沒有做太多打理，出門而去，心中暗笑著自己這樣子，會讓周桓驚訝不已，我該把自己的糟糕狀況告訴他麼？也許他會施以援手，但我還會相信任何人麼？

很快我便步行至周桓等我的地方，只見他斜倚著車門，正拿著報紙瞧著。上前打了聲招呼，周桓轉頭我，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周桓一陣搖頭苦笑，然后兩人一同坐進車中，不等周桓發問，我淡淡道："走吧，去我們該去的地方。"周桓點了點頭，開車駛向公路，穿過繁華的城市時，我閉眼假寐，車子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只聽周桓說："到了，該醒了！"

目的景竟是在一片斜襯托的山湖之間，公路兩旁整齊地佇立著說不出名字的樹木，山風吹來，齊齊沙沙作響，偶爾還飄落幾片枯黃的樹葉，我指著外面："這里？"周桓笑："在前面呢！我只是停這里而已。"順著他指的方向，此條公路綿綿地延至一片茂盛的山林中，盡頭約出一棟白大樓，此此景中，說不出的肅穆冷然。兩人出了車門，并肩踏著松堆的落葉朝白大樓走去，聞著山野間的氣息，中的郁悶心也隨之輕松了不，我一邊欣賞著遠湖水的景，一邊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周桓聞言后臉暗了，好久出一句："療養院！"我又一次失聲問道："什麼？"原本還以為周桓把我帶到墓地去呢，想不到竟是療養院，剎時心中無數問號。

兩人步行了幾分鐘，便走到了這棟白大樓前，只見外墻白，大門是那種老式的鐵門，與路旁的樹葉堆積對比，看起來更是樸素沉穩。整間樓院安靜異常，除了旁邊大門崗亭坐著一人外，不見任何人影。周桓走近崗亭，朝里面的保安點了點頭，然后便帶著我朝里頭走去，看這景周桓應該是經常來，否則不可能打個招呼就進去了。

進了大樓，我不贊嘆一聲，里面豪華的裝飾與外面的樸實簡直是天壤之別，沒等我發問，周桓領著我穿過走廊，與幾個白大褂的人而過，看樣子是醫生或者是護士，但整座樓房毫不聞到藥水味，這療養院倒有些奇特。走廊邊的每個房間的門上雖然都有玻璃，但都是那種帶花紋的玻璃，外面本無法看清里面，也讓我難以看到這療養院到底住著什麼樣的病人。眾所周知，療養院有分很多種，有針對老人的，有針對疾病的，有些是保健院，有些是恢復治療的，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里是哪種。與周桓一直來到走廊盡頭，推開一扇門，就聞到一種難以描述的氣味，鼻子聞得有些發，嚨間有些酸，周桓沒有走進，我默默站在后頭，只見周桓朝里頭輕聲道："青苔，我把無帶來了。"

我聽錯了嗎？還是說周桓說錯了？馨雯當初在海灘上不是哭著說這位兄臺死了嗎？怎麼還在世呢？我側，只見一個穿著白單、骨干瘦的人正背坐在椅前，面對著窗外的斜，原本白的墻壁在的照下，顯得金黃金黃。

只見這位青苔的男子在聽到周桓的聲音后，雙手撐著椅扶手，巍巍地起，看得人很想過去幫忙扶著，但周桓毫沒有這個意愿，我也在后靜靜地看著，通過青苔的背影可以看出，他正病著，而且病得不輕，整個人看來已經是瘦如干柴。正打量間，他已站起，而且站得筆直，像個標槍般立在窗前，看其高與我差不多。周桓回頭深深看我一眼，然后走了進去，我也跟在后面，只見床頭一束鮮花，上面還灑有幾滴水，看來是剛送來的。

青苔陡然轉向我，兩人的眼神像兩道在風雨加的黑夜織的閃電，迸發出亮。如果說我在昨天見到此人，一定不承認他跟我相像；可今天我的模樣也是憔悴不堪，面容慘淡，在周桓眼里，我與青苔別無他樣，怪不得他今早見我時一陣苦笑。

面前的青苔頭發凌，兩道原本斜鬢間的劍眉因眼袋的青黑而顯得松垮凋零，顴骨下的凹陷和沒有的也說明著他也許將不久于人世。兩人凝視對了十多秒，只見青苔猛然咳了起來，我朝周桓看了看，眼里充滿疑慮與驚嘆，周桓攤手苦笑著，就聽青苔咳完深吸了口氣，好久才道："你就是宋無麼？"我點了點頭："你是青苔？"青苔苦笑："看來你也聽了我不的事。"我心中暗嘆，面前此人無論神模樣均與我相似，這就是為什麼那晚馨雯在海灘上瘋狂地吻我的原因吧。

青苔出嶙峋的手掩住又想咳嗽的，可惜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周桓此時才上前輕拍著他的背，青苔抬頭無奈地笑："不好意思，讓你掛心了。"一語雙關，讓我心中慨良多，此話或許意指馨雯與我之間。我用求助的眼神向周桓，青苔又道："我在這里，馨雯并不知道，是否跟你說我已死了呢？"

我點了點頭，青苔皺眉嘆氣："也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這一切來得那麼巧，也讓馨雯苦了。"我問："你為什麼會離開？你難道沒見過得很痛苦嗎？"青苔出無奈的表："你認為我這個模樣可以見麼？"我嘆道："無論你怎樣，至馨雯是著你的，你怎麼忍心馨雯為你苦？"青苔搖頭："我已無見，而且我也答應家人不會見了。"我回道："為何？"青苔眼中盡現悔，轉坐回椅上，直直地看著窗外。夕已沉至山間，剛剛金黃的房間此時已轉頹廢的紅，青苔慘白的臉容掃過一片緋，接著又轉回鐵青，見他手指拽著，似乎用盡全力氣，喃喃道："那時候我與馨雯的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我也見過父母，也多謝他們不嫌我出卑微，讓我進公司學了很多東西，可是我出酒吧，也過很多朋友，就在和馨雯從國外度假后，我不小心學會吸毒了。我也答應我會戒掉，最可惡的是我戒不掉，也因為這樣，我才會選擇離開，換作是你，還會讓跟著你苦嗎？"頓了頓，又道："你也許會說戒掉以后重新開始，但現在已經晚了，醫生說我的部機能已因吸毒過多，臟神經功能已差不多毀了。周桓跟我說了你很多事，如果可以，我希你能代替我照顧。"

我心中一邊可憐著他，一邊憤怒他對馨雯的不公平："你這樣對公平麼？對我公平麼？"青苔聞言一愣，隨即黯然不語，見他這種神態，我頹然，周桓輕聲道："無，醫生說青苔過不了這個冬天。"我向青苔蒼白的臉，人在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時，所表現的神是果然決絕，甚至讓看見的人不產生一敬佩。青苔轉頭向我，苦笑："答應我好麼？替我照顧！"我淡淡道："我只能盡力讓走出心結，等好了，我會離開，我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青苔呆了呆，問："為什麼不照顧？你不麼？"我氣極而笑："你知道你給的打擊多大嗎？至今還在你的影里，難道你想把我當你的替，生生地把我推進的記憶里麼？雖然我多有點著，但你要知道我也是男人，你說沒有私心那是假的，我只是氣不過你此時在這里茍延殘，而置馨雯不顧。"青苔點了點頭，似乎很理解我說此番話的，臉上的驚訝隨即轉為苦笑，看得我倒是一呆，這簡直是我的表，如果我此時換上他的服，肯定會與現在的他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