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勇發生事故的第三天，我接到周桓的電話，讓我去墓地參加大勇的葬禮。這三天，我沒有去上班，只是一個人在家中。而馨雯也很乖巧地回到家人邊，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大家都需要點時間去思考，去懺悔。

我坐著馨雯的車，兩人來到墓地，依稀還記得當初和在青苔墓碑前的爭執，心中想到青苔現在還活在世上，卻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可好。墓群間站著一群人，里面有我所認識的幾個人，分別是：顧大人、李子蘆、蘇沁、譚奇偉、小榆，惟獨不見周桓。至于李若，卻是我心中痛楚，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了。

大家默默在大勇墓碑前獻上鮮花后，蘇沁已泣不聲，由子蘆溫攙扶著，也許他們倆一生都要為大勇而疚，但這卻不是負擔，而是一種的見證。用一個人的死亡退出，所得到的，是萬分沉重與珍貴的。

顧大人走到我旁，語氣誠懇道："無，對不起！"我知道他一定疚著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但這些現在已不重要。顧大人見我沒有說話，以為我還在生氣，僵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譚奇偉和小榆走來，幫腔道："無，顧大人已準備離職了。"我驚訝不已："為什麼呢？"

小榆笑："還不是因為你啊！"我轉頭著顧大人，淡然道："大人，不要這樣，也許以前我怪過你，但現在我真的不怪你了。"顧大人搖頭："就算你這樣說，我心中還是很疚，我只想離開公司，為背叛兄弟而到懲罰。"我微笑著："好啦，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事，大家不還是兄弟嗎？"

顧大人松了口氣，整個人瞬間神抖擻起來，輕擁了我一下，我小聲道："喂，別這樣了，都看著呢！"顧大人在我耳旁問："你這小子，是不是選擇了馨雯？"

我推開顧大人，對著他笑了笑。旁邊的馨雯忽然握住我的手，跟著的步伐，兩人來到青苔的墓前，馨雯回頭看了看大家，眼神中是堅決與肯定。"青苔，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人，這個人就是無。他跟你一樣溫、，跟他在一起，我會到很開心，很開心，你會替我開心嗎？今天，我之所以跟你說，因為我已經決定和無一起繼續下去。無，你愿意一直在我邊麼？"

馨雯甜地看著我，不止一個人的眼神，李子蘆更是深深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些許期待，期待我答應。我想旁這群朋友全部都希我答應，包括馨雯的父母。

"我愿意。我會讓馨雯幸福，讓一直開心，沒有任何煩惱……"我對著墓碑真誠地說出了我的心里話。

兩人握著對方的手，我與馨雯同時篤定著，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無，馨雯！你看誰來了？"周桓的聲音在不遠響起，眾人都轉頭去，只見周桓與一個人拾階而上，卻看不到那個人到底是誰。子蘆這時低聲說道："不好！"便趕迎了上去，攔住了周桓，同時對周桓耳語著什麼。

我腦子里閃過一些什麼，暗自輕嘆了一聲，這人的到來，會出現怎樣的狀況呢？周桓面慘白地著我，臉上寫滿了歉意，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旁的馨雯咬著，瞇著眼想仔細看清周桓后的人的樣子。

終于，馨雯一把甩開我的手，呆呆地朝那個人走去。我像塊石頭一也不看著。那個人是青苔，他最終還是出現了，并讓馨雯見到了他。青苔越過周桓，朝大家苦地笑了笑，他依然憔悴消瘦，卻沒有理會馨雯，而是走到大勇墓碑前送上鮮花，同時閉著雙眼，嶙峋的軀不住抖起來，語氣凄涼道："大勇，青苔來晚了！"

馨雯挪著重若千斤的腳步，來到青苔旁，手抓著青苔的領，面生紅暈，呼吸急促地問："真是你嗎？青苔！"青苔一邊流著淚，一邊握著馨雯的手，點點頭："馨雯，對不起！"

"啪！"只見馨雯重重給了青苔一耳，尖道："為什麼你會出現？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青苔抓著馨雯的肩，痛苦地說："我的確沒有資格出現，我更不想你見到我的樣子，對我來說，我已經當自己死了！但大勇是我的兄弟，我必須出現……"馨雯哆嗦著："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你不了我麼？你知道這一年來我怎麼過的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你知道麼？"

說話間，馨雯大顆大顆的淚水全部滴落在青苔的手背上。我心里開始刮著冷風。

青苔緩緩跪了下來，仰著馨雯，任由的淚水滴到自己臉上，誰也分不清他臉上的淚水是他的還是馨雯的。我心里開始結冰。青苔嘶聲道："我活不長了，我更無臉面留在你邊。離開你之前，我吸毒，我無法戒除，我痛恨自己，我給不了你幸福，更害怕耽誤你的青春，我不值得你去，所以我才要離開你！"

馨雯也跟著跪了下了，抖著雙手向青苔枯黃的臉，哽咽道："那你到底有沒過我呢？"青苔轉頭看了看我，流著淚向馨雯點了點頭。此刻我的心開始支離破碎。馨雯喃喃地說："你真傻！你真的好傻！"兩人抱在一起痛哭開來，周桓和顧大人站在我左右，害怕我做出什麼傻事。可我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而我卻只是個過客，只是個站在城門下看著紫霞和夕武士相擁的過客。

我覺自己臉上了，我竟哭了。顧大人手摟著我，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我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我在流淚。眼前的馨雯和青苔，已經哭得沒有聲音，只是抱著抖的對方。

風吹干了我的眼淚，卻吹不盡我的憂傷。猛然間，我掙開顧大人的手，朝墓地的大門走去。顧大人和周桓等都沒阻攔我，他們都明白，這一切皆是命運，皆是緣分，誰也無法改變。拾階而下，走了幾步，后便傳來青苔的聲："宋無！"

我沒有理會，繼續下著階梯。馨雯也喊："無，聽我說！"我停住腳步，仰面著冬季的山風帶來的舒爽，天空飛著那只老，似乎在笑我的可憐。"你想說什麼？"我盡量忍住自己嚨因哭泣引發的嘶啞。馨雯聲道："對不起，無，給我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我搖了搖頭，因為我已經知道馨雯的答案了，之前我那麼深，是完全建立在青苔的影上，現在青苔真實地出現了，我這個影子已徹底失去了價值。同時，我也為他們的重逢到祝福。你看到了麼？胖子，我也可以跟你一樣，選擇離開，選擇祝福！

眾人都沒有說話，等著我的回答。忽然一陣狂風吹來，大勇墓碑前堆的鮮花全部吹飛在空中，像花瓣雨一樣，圍著眾人漫天灑下，白，黃，紫，混無數的畫面，從那個坐地鐵的夜晚開始，再到雨夜抱著馨雯上醫院的畫面，又轉而到了海灘上，再到了車中與激吻，最后到那個李若離開的夜晚……我分不清過去、現在、未來的分割點了，只知道這一秒，我是最心碎的。

我轉過子看著馨雯，朝笑了笑。花雨中的，像只天鵝般高貴輕靈，現在的翅膀終于可以展開了，我也可以放心離而去，卷落的花雨也帶走了我最后的祝福和眼淚。顧大人和小榆等人來到我旁，分別拍著我的肩膀。在他們眼中，雖然我在上失敗了，但友依然存在。

我到欣，出雙手搭著他們的肩膀，走出了墓地。顧大人聲道："無，跟我一起干吧！我和譚奇偉準備出來自己做。新公司過幾天就要立，我們今天去喝上一杯，你什麼都不要想了。"

旁邊的小榆點頭附和著，我快步越過眾人，轉回著他們，笑著搖了搖頭。譚奇偉急道："你沒事吧？無，不就是一段嗎，你生命中還有親和友啊，還有我們啊！"我抬頭看著天空，說道："嗯，我知道，今晚我就不陪你們喝酒去了，因為還有個人在等我。"顧大人隨即明白過來："無，好好對李若，此時一定正傷心著。經歷了這麼多挫折，你們應當學會彼此珍惜！不過，就算你去找李若，也可以一起過來喝上幾杯嘛！"

酒桌上，顧大人和譚奇偉已醉得東倒西歪，兩人互趴在對方的肩頭又哭又笑著，旁邊的小榆一時不知道該攙扶哪個去醒酒。而我的旁，正坐著淡施胭脂的李若。幾天沒見的，看起來很清減落寞，淡雅的臉容上看不出此刻正在想什麼，仿佛我離越來越遠。我想起了那晚甩門離去的景，心中一疚陡然升起。

今晚酒席開始之前，我忽然找不到任何理由約李若來這里見我，還是由小榆和譚奇偉出面把騙來，不然聽我在這里，一定不肯來。李若蹙眉道："為什麼你會在這里？為什麼要騙我來這里，我已經放手全你和了，無，難道你還覺得傷我不夠嗎？"

我聽著自喝酒以來，李若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心里五味雜陳，我該跪下來苦求原諒我的多與懦弱？還是悲痛絕地訴說因青苔的出現，、馨雯和我已經毫無任何關系了嗎？

"聽我解釋好麼？給我幾分鐘時間，聽完后，你可以選擇離開或者留下，我只求你能聽完我這些心里話。"

李若在我的手到之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離，似乎不想我再半分。我尷尬地握住桌上的酒杯，把酒一飲而盡，輕聲道："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你可以陪我去嗎？"李若迎上我的目，眼神迷離："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現在說吧。說完你可以走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我搖了搖頭，沉聲道："你一定要去，這些話我只有在那里才能告訴你。"李若嘆了口氣，起把包包拎上，低頭著我，語氣堅毅："無，就算我再堅強，我也是個人，我無法面對你，也無法克制自己心的痛苦。既然今天見過了，我也把自己對你的思念之抖落干凈，你我從此以后再沒任何關系。"

我呆呆地聽著，心知自己是徹底失敗了，世界里從此只剩我一人漫步，再沒任何人能與我攜手共行了。對面的顧大人抬起頭，睜著紅紅的雙眼，同道："無，看來你這輩子注定單了，失去了馨雯，又失去了李若，我該安你，還是大罵你呢？"

李若一臉迷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大人，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用放手來全我和馨雯的，居然會支離破碎。我再沒有心思解釋什麼，心如死灰地朝門外走去。我到底怎麼了，我把李若當什麼？傷心的時候才想起，孤單的時候才找，我太自私了！這種格我現在才發現，我連自己心的人都分不清楚是誰，我太失敗了！

走在人擁的街頭，不遠正是當初和李若第一次相擁的地方，那次也是這個時候，哭著投我懷中，抗議我的絕和固執，此時想來，心中又是澎湃連綿。"宋無，你給我站住！"

李若的聲音在我后響起，我失神地轉過，看著氣吁吁的，時好像回到那晚，恰巧那首悉的音樂又響起。李若臉上神復雜，說道："顧大人說的是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答。李若又問："為什麼會這樣？不你了嗎，還是你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