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房門關上了。
夏林希和媽一起把老爸搬到了臥室,抬頭一看時鐘,已經五點四十了。
“今天早上八點,我要去公司開會,”媽媽對說,“你今天上午有補習課吧,還打算參加嗎?如果確定參加的話,媽媽開車送你。”
夏林希想了想,堅決地表示要去補課。
幾乎大半夜沒有休息,的狀態并不是很好,但是補習班是由江明一中的退休教師一手開辦,夏林希擔心如果不去,會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補習的地點在市中心,A座寫字樓的最高層,夏林希下車以后,正巧遇到了幾個同學。
走在最前面的是張懷武,他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全是冰,包含了各種口味。
“我和大家說一件事,今天我過生日!”張懷武打開塑料袋,分外熱道,“你們都知道,我沒什麼錢嘛,所以就買了一些冰,免費請大家吃。”
周圍幾個男生跟著起哄,相互勾肩搭背,笑著走了一路,后來又唱起了生日歌,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至于那一袋冰,每個人都搶了不止一個,后來張懷武見夏林希,也沖招手。
夏林希跑了過去,冰已經不剩幾個,張懷武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隨便挑一個吧。”
這種冰分為七種口味,其中最歡迎的是西瓜味,最討伐的是薄荷味——那個薄荷味就好比強效綠箭口香糖,吃一點提神醒腦,吃一塊辣出眼淚。
為了驅散困意,夏林希拿了薄荷味。
張懷武非常吃驚,連連稱贊道:“不愧是優等生啊,這品味就是不一樣。”
“我昨晚幾乎一宿沒睡,”夏林希道,“吃這個能打起神。”
言罷又祝賀他:“生日快樂,你終于年滿十六歲了。”
一旁有另一個男生問:“夏林希啊,你昨晚又通宵學習了?你怎麼對自己這麼狠啊?”
夏林希沒有解釋,撕開包裝紙,將它扔進街上的垃圾桶,對著冰咬了一大口,功引來一片吸氣聲。
“我說夏姐,”張懷武問,“你待會肚子疼怎麼辦?”
一語讖。
當時他們正在上數學課,任課教師是一個有四十年教學經驗的老頭,兩鬢花白,背有點駝,戴著一副老花鏡,看東西要瞇眼睛,然而講課卻能中氣十足,聲如洪鐘。
在這樣一不怒而威的氣勢下,很有人注意力不集中,蔣正寒算一個,夏林希算另一個。
就連一向不聽課的陳亦川,此時也聽得津津有味。
夏林希來得遲,所以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左邊是蔣正寒,斜前方是陳亦川,此時黑板上給出了一道例題,大家紛紛埋頭狂寫,沒人注意有點不對勁。
除了抱著筆記本的蔣正寒。
補習班幾乎是班主任強制要求上,所以全班同學都報了名,包括無心向學的蔣正寒。他每次都坐最后一排,大上放一臺筆記本電腦,用一塊外接鍵盤敲敲打打。
為什麼要用外接鍵盤?
夏林希趴在課桌上,側過臉看他,心想一定是因為……電腦太破了,自己的鍵盤不能用了。
嘖,好可憐。
疼得冒冷汗,還有閑心思考鍵盤的問題,又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腦袋也有點暈。
不遠有一個工地,這幾日正在施工中,轟隆的機聲蓋過講課聲,夏林希幾炸裂,又聽見蔣正寒問:“你怎麼了?”
“沒事,早上吃了個冰,”夏林希道,“薄荷味的,后勁比較大。”
在這一刻,還以為,肚子疼是因為冰淇淋的緣故。
然而不久之后,坐在原位一不敢,心中揚起一片洶涌的波濤,此時正在翻江倒海。
是的沒錯中獎了。月經不調像是一個詛咒,讓從來算不準時間,無論月初還是月末,全部會過,所以書包里常備婦之友,以防各種萬一。
當前的狀況,真的是最糟糕的形之一。
夏林希一手扶著額頭,另一只手抱著書包,手指進旁邊的口袋,像是做賊一樣,拿了一包……衛生巾。
生們普遍來得比較早,因此都坐在了前排,放眼整個教室后方,只有夏林希一個異類。
心想,假如從后門沖出教室,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萬幸今天穿的是黑子,又覺得自己無法等到下課了。
寫字樓頂層雖然有空調,制冷效果卻并不明顯,作為一個補課的地方,這里的條件其實不太好。
每一秒都是煎熬。
夏林希停頓了兩秒,把書包放在座位上,從后門跑出了教室。
上午天正晴,蒼穹鑲嵌著白云,燦爛的灑滿大地,走廊上吹來一陣熱風,夏林希滿頭冷汗,被風吹得打了一個寒戰。
墻面上著溫度計,清楚地顯示了三十八度的高溫,江明市的夏天烈日炎炎,熱浪好像阿基米德曲線,一寸一寸向上螺旋蔓延,讓心生一種又冷又熱的覺……直到踏進洗手間,也沒有毫緩解。
夏林希在洗手間里待了十分鐘,在出來之前,特意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洗手池正對著一面鏡子,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皮很白,瞳仁很黑,算不上憔悴。
對著鏡子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黑的擺在膝蓋之上,出一雙筆直又纖長的——很好,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無論發生什麼,補習課仍然要接著上。沒過多久,夏林希重回座位。
講臺之上,那位老師看了一眼,自顧自地繼續講課。
夏林希從書包里找出止痛藥,并從藥盒中掏出了說明書,說明書上要求一次一粒,每日服用兩次。
干脆一次拿出兩顆,直接塞進了里。
手心滿是水漬,什麼都打,擰不開新買的礦泉水,兩顆膠囊在口腔里融化,味道變得苦。
痛經讓小腹疼,痛無延,好比有一把鈍刀立在腹中,倚在上打磨刀刃。
深吸一口氣,覺得今天諸事不順,隨手推開礦泉水瓶,安靜地趴在桌子上,像一個自暴自棄的人。
蔣正寒合上筆記本電腦,端走了桌上的礦泉水,稍微一用力,就打開了瓶蓋。
他把礦泉水遞給了。
夏林希喝了兩口,終于把膠囊咽了下去。抱自己的書包,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稻草,前排的陳亦川還笑了笑,回過頭問道:“你算出來的答案是多?”
原來黑板上還有一道數學題,正等著下面的同學解出來。
那題目很難,大多數人都在筆疾書,陳亦川早早做完,此時有點百無聊賴。
夏林希不言不語,陷詭異的安靜。
“你不會算不出來吧?”陳亦川轉著鋼筆,又問了一句,“這麼簡單的數學題,你不會做?”
夏林希沉默地接他的挑釁。
陳亦川凜然一笑,好像悉了敵人的短:“原來如此,數列和不等式的混合題,是你的弱項。”
夏林希并未反駁一個字。
教室里線通,學生們聚會神,抬頭盯著黑板,過了大概十秒鐘,忽然開口說:“號十七。”
陳亦川先是一愣,接著捂住了自己的草稿紙,他說:“夏林希,你怎麼能看我的答案?”
夏林希道:“你的答案沒有我心算快。”
陳亦川便認定:“你一定做過這種類型的題目。”
“別說話了,”蔣正寒忽然看向陳亦川,“現在還在上課,能不能保持安靜?”
陳亦川哂笑一聲,偏回了頭,他手里轉著鋼筆,跟著說了一句:“就算我保持安靜,你聽得懂老師在講什麼嗎?”
話中帶刺,挑明了對方是一個差生。
但是蔣正寒沒有答話。
像是石頭扔進了湖里,等不來一個回音。
陳亦川放下鋼筆,雙手疊:“如果我是你,本不好意思坐在教室里。”
蔣正寒回答:“你不是我,也可以出去。”
夏林希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來,趴在課桌上,在心里為蔣正寒鼓掌好。
陳亦川的心與截然不同。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帆風順,在班級里也算眾星拱月,雖然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他其實很瞧不上績差的學生。
考試教會他用分數來判定一個人。分數高的是他的競爭對手,分數低的是他的手下敗將。
毫無疑問,蔣正寒和他相比,應該輸得一敗涂地。
抱著這種心態,他沒有繼續和蔣正寒爭執,畢竟他的時間很寶貴,用來看書還不夠,哪有時間和閑人說話。
閑人蔣正寒的注意力,也不在陳亦川的上,他看見夏林希一直趴著,便低聲問:“你覺怎麼樣?”
“十一點下課以后,我媽媽會來接我,”夏林希道,“還有三十分鐘。”
蔣正寒收了筆記本電腦,又裝好了機械鍵盤:“那我……”
他說:“我幫你記筆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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