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過聰明的人手就是這點不好，明明可以選擇忘，他卻偏偏記憶力好得驚人，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把你到了懸崖邊上。

“不對！”付灑灑在深秋驚出一汗，矢口否認：“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對方嗤笑：“是嗎？那再見。”

“等等，是我！”

“……”

付灑灑難得有點害：“那個……昨天的卡好喝嗎？”

他沒有回答，只淡淡道：“不聊了。”

這就是要單方面結束通話的意思了，付灑灑看了下時間，才維持了37秒，邊的晚安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電話那頭突然有人很著急在喊他名字，而后聽筒咯噔一聲，似乎手機被擱置在了某。

他沒主掛，付灑灑自然也舍不得收線，干脆按了免提，靜靜抱著枕頭醞釀一會兒的臺詞。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進來好幾個等候中的來電都被毫不留地掐掉了。

許的微信消息連用三個嘆號表示氣憤：好大的狗膽掛老娘電話！！！

灑大王：別廢話，我在煲電話粥。

仙：誰？

灑大王：你妹夫，聞家爺。

仙：了不起，你現在除了蠢，還學會說謊了。

灑大王：滾！！！

付灑灑不想再和許貧了，一心一意地看著通話界面上的計時數字，深深吸了口氣，也難為能對著一個毫無聲息的聽筒發怔，這大概就是相思的力量吧。

只是深患手機重度依賴癥平均十分鐘的怎麼都沒能想到對方竟然能128分鐘都沒發現電話沒斷……

最后的水果機跳出了電量不足的提示，已經快十點鐘了，付灑灑打了個哈欠，把它上電，挪到枕頭邊上。

幸好的是，還是等來了他——

“你還在？”這次的語氣是詫異。

付灑灑趕掐了自己一把：“對啊，我還沒和你說晚安……”

對方沒有片刻遲疑地打斷：“不用，我們不。”語罷，他很干脆的摁掉了電話。

付灑灑聽著忙音，覺一桶冰水澆在了自己頭上。

一定是瘋了，才會喜歡一個這麼無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如果說，這通電話是一個麗的驚喜，后面的幾天，付灑灑再也沒能到這種快樂，他的手機永遠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此刻，下午最后一節課前，小分隊三人在一個廁所隔間，認真討論著目前局勢的嚴峻。

“是不是拉黑了呀？”管甜同地嘆了口氣。

“灑哥別慌，我幫你試試。”陸絳梅也用自己的號碼撥了一次，沒想到才三秒就被被接起了。

年的嗓音聽上去有點慵懶：“喂？”

靠！三人對視一眼。

陸絳梅像燙著了似的，不小心就把手機甩了出去，底下就是不可言說的便池。一陣手忙腳，最后管甜幾乎要跪到地上，才在它徹底掉下去的前一秒險險接到，飛速塞給大佬。

付灑灑著頭皮，嗲嗲地道：“先生您好，這里是環宇國際售樓，請問您對位于市中心地鐵口的旺鋪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這波作值得666，管甜雙手比了個贊。

“先生？”付灑灑心率已經快飆到150，兩個跟班一左一右在的側，努力長脖子去聽電話里的聲音。

良久，就在三個人都快不過氣的時候，對方終于開了口——

“付灑灑。”

臥槽！！！

這可不就是你化灰我都認得你嗎！

付灑灑很沒出息地直接關機了，把手機遞給同伴：“梅兒放學前別開機了，我心里忽然怕怕的。”

“太恐怖了。”陸絳梅用力握住大佬的手，很是激：“灑哥，此人智多近妖，非常人所及，以后你倆要是在一起了，可千萬別做對不起他的事啊，相信我，你一定瞞不過去的。”

管甜還沒緩過勁，呆呆地說：“我說兩句啊，也許是他暗地里關注大佬很久了，所以對大佬的聲音才特別悉。”

“沒發燒吧。”陸絳梅的額頭，扭頭看到付灑灑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不好，又犯病了。

“我果然在他心里是特別的。”付灑灑興地說完，像一陣風，又刮回了教室。

理老師正在發月考卷子，看見，皺了皺眉：“付灑灑，三分！”

付灑灑屁剛坐下，反應還快的：“地主？”

全班哄堂大笑。

曾青扭過頭，小聲道：“說你績呢。”

理老師很憤怒：“我教學十二年，第一次看到有人考三分的，一張卷子，你就只做了一道選擇題，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真不會。”付灑灑很委屈。

“不管你會不會，明天早上帶著寫滿的卷子來找我，否則我給你家長打電話。”想了想，他補充道：“給你爸打。”

嘶。

付灑灑了口涼氣，認栽了。

抓著那張一片空白的卷子，難得有點臉紅，已經是高二下半學期了，再兩個月放完寒假就要高三了。知道聞泱是要保送Z大的人，為了和他近一些，悄悄查過附近高校的分數，基本都是遙不可及的一本線。

許曼尼倒是說過，高中畢業安排去國外拿個文憑，然后在付燁的公司幫幫忙，以后不行就讓婿贅，孩子家家不要這麼辛苦。

只是現在有了目標，就不能這樣了，再說了，聞家能讓兒子贅嗎？

付灑灑一節課恍恍惚惚，不停地給自己洗腦立flag，放學的時候才愁起這張卷子該怎麼訂正，問了周圍的基友們，沒一個會的。

“灑哥，還不趕問你老公去，問完了給我抄抄。”曾青苦著臉：“我只比你多考了2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一語道破天機。

付灑灑抓起書包就往一班跑，十九中有個不文的規定，不強制要求國際班上晚自習，于是很順利地就跑去堵人了，優等生們的教室氛圍就是安靜，全都在埋頭苦刷題海。掃了一圈都沒看到想找的人，卻意外瞅到了聞泱的同桌在打農藥。

周墨被出來的時候還有點意外：“你找我呀？”

付灑灑直接了當：“同學你好，我想和你打聽下，聞泱沒上自習嗎？”

“呃。”他吞吞吐吐，眼神很防備，大概是被生問得多了。

付灑灑話鋒一轉：“你什麼段位？”

“啊？”

“王者農藥，我看到了。”

周墨很尷尬：“黃金，我玩得不太好。”

付灑灑拍拍他的肩：“我包你這個賽季上王者，告訴我他在哪。”掏出手機，最強王者35顆星亮晶晶。

周墨立馬賣隊友：“每周四他都會去學校的自習室做競賽題。”

“你先加我，晚上帶你排。”笑嘻嘻地留了個手機號，然后一溜煙跑去自習室。

自習室在圖書館頂樓，基本每天晚上都被高三的備考學生們包場了。

付灑灑放輕了腳步穿過藏書的架子，最右邊靠窗的就是一排書桌，放眼去，全是低著頭筆疾書的學生，還有攤在桌上壘得高高的資料文獻。

很自信地往最角落搜尋聞泱的影，這些日子也算是琢磨出來了，雖然別人都繞著他轉，但是他骨子里確實是個清高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說是不合群。

沒辦法，太優秀就是這點不好。

付灑灑替心上人開，再度癡漢臉欣賞了一陣子盛世，今天室溫度低的，他沒穿校服外套，大概是有點冷，黑高領掩住半張臉，只出俊秀眉眼。

“嗨，好巧啊。”抱著書包，在他邊拉開椅子。

聞泱頭都沒抬，手中的筆轉了半圈，在草稿紙上寫下麻麻的演算結果。

付灑灑不以為意，靜靜等他寫完，沒話找話：“你是左撇子啊？我聽說左撇子的人特別聰明呢。”

回答的還是一片死寂。

付灑灑再湊近點：“你不呀，我看你沒帶水，我帶了杯子，給你去灌點？”

“閉。”他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后塞上了耳機。

“哦。”付灑灑扁了扁，悄悄把椅子往他那里靠了靠。個子高，稍微脖子就可以看到他在寫什麼，全國理競賽真題模擬卷三的題目，在他手里好像跟玩似的，停筆思忖的時間幾乎都不存在，刷刷刷開了掛一樣往下寫。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連空氣都是甜的。

付灑灑看著他筆下那些稀奇古怪的字母公式，也不覺得討厭了，只恨這一刻不能天荒地老。捧著臉撐在桌上，不敢明正大地盯著看，只用余瞄，十分鐘里看了不下五十次，如果聞泱臉上有錢，這會兒大概已經掙到第一桶金了。

最后一道題的結果寫完，年摘掉耳機，水筆往書包里一扔，開始收拾東西。

付灑灑趕把月考試卷拿出來，猶豫半刻用膠帶紙把分數掉了，使勁把有些發皺的卷子了，往他面前一鋪。

“把你的理卷子借我抄一下，跪求了。”

聞泱靠到椅背上，表有些嘲弄：“不賣商鋪怎麼來圖書館了？樓下的好鄰居。”

“……”付灑灑語塞，耳朵有點發燙，這個人也太壞了吧。

聞泱沒理，拉上書包拉鏈，抬腳就要走。

“別走。”付灑灑抓住他袖子，是憑著過人的力道將他攔截，加重了語氣：“救救你未來的朋友。”

聞泱剛剛站起，遂不及防被拉住，跌坐到位置上，慣使然椅子往后退了一截，刺耳的聲在仔細室尤其惹人注意。

背對著他們的某個高三黨厲聲斥責：“安靜點可以嗎？要談麻煩去別！”

這麼一鬧周圍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了。

聞泱活了十七年沒這麼丟臉過，他低下頭，看著裝可憐的，一字一頓：“松、手。”

付灑灑死皮賴臉：“聞郎，不要這麼絕嘛。”

兩人僵持期間，往這邊看的人越來越多了，還有幾個好事者認出了校草的臉，正拿起手機拍。聞泱用力閉了閉眼，從書包丟給一張卷子。

付灑灑欣喜接過，不怕死地繼續：“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苦。”

他的眼神已經淬了冰，從臉上慢慢移到還著袖口不放的手上。付灑灑趕松手，見好就收：“晚上我抄完，明天給你送到教室來。”

“不用。”他轉過，丟下幾個字：“別再讓我看見你。”

付灑灑微笑臉，沖他揮了揮手，在心里補充旁白：抱歉不能如你意，后天晚宴上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