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比當眾被辱后還要去學校補考更慘的事了。

付灑灑恍恍惚惚咬著筆桿，腦子里一幕幕慢作回放，痘痘男的肆意嘲笑，周遭同學的奚落，還有……不知道坐在哪個角落看笑話的某個年。

一定是他猜到換了票，然后又把自己的票和別人掉了包。

可惡可惡可惡！

是有多不堪，才讓他這麼避之若蛇蝎。

覺眼睛的，活到十七歲都沒哭過幾次的付灑灑到了淚水在召喚，死命睜大眼盯著試卷，不想讓眼淚落下來。

陳芬芳坐在對面，見磨磨蹭蹭半天，一題都沒寫，火就上來了：“你想讓我陪你到什麼時候？全班五十四個人，就你缺考！”

付灑灑低著頭，一聲不吭。

沒有察覺到的反常，陳芬芳加重語氣：“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周四干了什麼，你去實驗中學找聞泱了是吧？”冷笑了一聲，繼續道：“你的月考總分加起來都不夠他一門績！高考近在眼前，你卻還在肖想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遙不可及……

這四個字徹底垮了樂天派的付灑灑，頹敗氣息瞬間淹沒全部思緒，原來在別人眼里的追求一直都像癡人說夢，與他的距離，已然是巨大的鴻，怎麼都不過去。

不知怎麼就想到不知哪里看來的那句話——

你我之間本無緣，全靠我糾纏。

想起那人自始至終都冷淡疏離的態度，的眼淚終于落下來，啪嗒一聲砸在了試卷上。

以稀為貴，平時沒心沒肺的小霸王哭起來足以讓滅絕師太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否剛才把話說重了。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有些尷尬地拍拍的肩膀，“你現在應該努力學習啊，是吧，等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咳咳……”

話沒說完，付灑灑抬起頭來，長睫沾著淚，烏漆漆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潤，吸吸鼻子，嗓音有點沙啞：“對不起，陳老師，讓您費心了。”

還算有救，陳芬芳很安：“那趕把卷子寫完了吧？”

聞言付灑灑一哽，閉了下眼睛，兩行清淚緩緩劃過白的臉上，的聲音聽上去更傷心了：“老班，請允許我整理一下絕的緒，明日再戰。”

死丫頭又耍花招。

明知道對方在裝可憐，陳芬芳也沒辦法對著真·苦戲影后·灑下心腸說不，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就讓回去了。

走出辦公室，樓梯最下一階坐著兩個靠在一起取暖的妹子，聽到腳步聲齊齊回頭。

付灑灑愣了一下，趕撇過頭，飛快抬手掉眼角的淚痕。

陸絳梅裝作沒看見，拍拍屁站起來：“灑哥，很快嘛，二十分鐘就結束了戰斗。”

付灑灑恩恩應著，走到們中間。

管甜湊近，疑地道：“灑哥，你怎麼眼睛紅……唔。”突然被人捂住，惱怒地拍了下始作俑者的手臂，示意對方松手。

這白癡，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絳梅早就從一班人打聽到了消息，此刻怎麼可能讓遲鈍的某人再大佬的傷心，死命給使眼。

管甜后知后覺地領悟了什麼，站到三個階梯高的地方，張開雙臂，居高臨下地把付灑灑抱到了懷里：“大佬，別慌，你還有我。”

陸絳梅拿腳在地上蹭了一下，很輕地說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像他那樣輕賤孩子真心的人，本不值得你那麼喜歡。”

是啊，這樣道理都懂，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付灑灑苦笑了下，轉開話題：“都沒吃飯吧？走啊，我請。”

結果三個人在小吃街兜了一圈還不盡興，陸絳梅強烈提議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需要一杯小酒來一醉解千愁：“灑哥，去喝酒，喝完就忘了他！”

“沒錯。”乖乖牌的管甜一反常態地投支持票：“去城北的那家VANILLA NIGHT！我來買單！”

中文名香草之夜的酒吧，只接待賓，據說調酒師們全是善解人意的大人，不但能調出口驚艷的尾酒，還能傾聽類煩惱。

中不足的是……稍貴了一點。

付灑灑坐在高腳椅上，隨意看了眼酒水單，上頭幾乎沒有小于三位數的飲，更別提酒類的價格了。

管甜很闊綽，對著中打扮的酒保妹子微笑：“你好，麻煩給我們……”停了停，又仔細研究了下單子上奇奇怪怪的名稱，斬釘截鐵：“三杯[失萬歲]！”

付灑灑很想吐槽，這還沒呢，怎麼就失了。

酒保妹子眨眨眼：“酒度很高哦，你們好像還沒年吧。”又從柜臺下出一本甜品MENU：“我們這里還提供各式各樣的冰淇淋，試試嗎？”

有病吧，來酒吧吃冰淇淋。陸絳梅剛想拒絕，就聽到大佬發話了：“給們一人一個香草球，給我一杯[敲你大爺]。”

別懷疑，真的有這杯酒，還在最后一頁的藏菜單里。里面全是用來發泄的詞組，不爽的時候點一杯應該盡興的，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了。

“再來一杯[敲你]！”隔壁座的孩子也哭著下了單，抓著調酒師的手不放：“他甩我，他竟然甩我！”

調酒師言相勸：“他一定是瞎了。”

生本沒在聽對方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喊著：“梁修睿，你混蛋！梁修睿，你去死……”

付灑灑三人非常默契地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抬起屁朝這位失的妹子坐近了一個位置。

生大概已經喝過一了，眼淚鼻涕一起下，說話都語無倫次：“我在他家看到了校服子！我多問……幾句，他就我滾。”

調酒師也很憤怒：“渣男，腳踏兩條船，不得好死。”

“沒錯！”生用力捶在酒桌上，嚷道：“十九中的狐貍，不要讓我找到你！”

……我說，這位同學，你罵誰呢？

付灑灑已經沒心聽下去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晚好像就是自己把子甩給梁修睿了吧。

死變態，沒想到竟然還有收藏私人的癖好。

付灑灑一陣惡寒，又看了眼隔壁醉醺醺儀態全失的狼狽，趕給自己敲了下警鐘，可真夠難看的，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可萬萬不能這樣，以后就算要放棄，也要瀟瀟灑灑地走。

半小時后——

付大小姐親演示何為實力打臉，伴隨著驚人的怒罵：“聞泱，你個負心薄幸的混賬！”著酒杯，一副買醉姿態。

“灑哥，灑哥，別喝了。”陸絳梅和管甜兩人一人一邊扯著大佬，想讓站起來。

付灑灑把腦袋拱在桌上，晃來晃去：“聞泱，聞泱……臨洲哥哥！為什麼……”

管甜費勁地把杯子從手中奪走，扭頭問同伴：“灑哥到底的是哪一位啊？”

“你別管了。”陸絳梅焦頭爛額，看到付灑灑已經在拿頭撞桌子了，趕用手墊在額頭上，無奈道：“平時酒量不好的嗎？怎麼三杯就這樣了。”

酒保小姐姐適時地解：“[敲你大爺]是我們這里最烈的酒哦，其實剛才喝[敲你爸爸]會好一些。”

……服了。

香草之夜，應該改名日他全家之夜才對。

匆匆忙忙買了單，兩人扶著付灑灑站了起來，小丫頭們沒什麼力氣，個子又都比矮了那麼一截，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給灌了兩大瓶冰水，才稍微好一些，只是表依舊很茫然，也不知道到底清醒了沒有。

管甜試著松開勒手：“灑哥，自己能站嗎？”

付灑灑使勁按了幾下口，答非所問：“心很痛，不能呼吸！”

“灑哥！”陸絳梅恨鐵不鋼，忍不住用力拍了拍的臉：“你遇上他之前活得很好，請你立刻回憶一下我們叱咤風云的日子！”

管甜猛點頭，抱著大佬的手臂，覺很心疼，又安了幾句：“其實我覺得他對別人都冷淡的，就是對你還稍微有點活人氣息……”

陸絳梅聽得心驚跳，這傻白甜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十九中幾乎所有人都清楚，聞泱對生有多敬謝不敏，再鮮活的人兒，在他地方都是一律壁，更何況是胡攪蠻纏的付灑灑？

他一定是心里是厭惡極了，只是礙于風度不能表現出來而已。

心里下了結論，陸絳梅的口氣就很篤定了：“放棄他，你們不合適。”

剛說完，原本垂著腦袋的人就陡然直了軀，眼角臉頰一片紅，一手著角，一手揪著發尾，很是矛盾的樣子。

“怎麼了？”兩人嚇了一跳。

抬起頭，還有些口齒不清：“我、我要死個明白。”

******

夜晚的十九中，早沒了白日的熱鬧勁。除了實驗班的學生看完電影又回來自習以外，其他人早回家打醬油了。

此刻教室里后排位置上，幾個男生圍著最中間的年，眼地道：“泱神，幫忙猜下月考題唄。”

“哪門？”他停下整理書包的作，又隨意坐回位置上。

周墨被推了出來，尷尬道：“最好是……每門都要。”

語數外，再加生化，一共六門，每本教材都很厚，想猜題沒個把小時是下不來的。這個要求，可以說是非常厚無恥了。

男生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笑著。

聞泱耙了下頭發，語氣很散漫：“行啊。”

眾人大喜，互相擊掌之際又聽到不咸不淡的威脅：“以后我桌子里那些七八糟的信……”

“保證不會再出現。”男生們一致搖頭，怒表忠心：“就算有，也一定不是我轉的。”

“恩，那最好。”他扯了下，從桌子里翻出習題冊，紅筆在手里轉了一圈，開始勾勾畫畫。

年效率很高，不到半個小時，就把經典例題和必考范圍全部列出來了。

周墨歡天喜地捧著這本冊子，猶如收到了皇帝筆簽名的公文，激得不得了，看來下個月的男雙打，可以穩穩避開。其他人都把關鍵拍了照走了，他擁有同桌的權利可以拿走整本回家好好復習，實在是滋滋。

“不走嗎？”他關好后門，拉了燈，正要出去時發現聞泱還坐在原，清雋的側臉在暗，神難懂。

年面無表地盯著他：“剛才給誰發微信呢？”

周墨一下子就張起來，結結：“怎、怎麼會，我一直在看你劃重點啊。”口袋里的手機似乎變得滾燙，他很慌張地往外走：“那個什麼，我家里有事，先撤了哈！”

這做賊心虛的樣子，傻子都能看出來。

聞泱按了下眉心，右眼皮跳得厲害，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走出教學樓時，這種預越來越強烈，直到……他看到樓下靠著樹干屈膝坐著的。

聽到靜抬起頭，眼睛霧蒙蒙，聲音傻兮兮：“喂，負心漢，爸爸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