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神奇的餐廳, 預約電話不是占線就是無人接聽。
付灑灑自十六日之后, 每個晚上都在嘗試預定位置, 無奈網上公開的這個號碼相當邪門,都快打了七八十次了,就是怎麼都撥不通。
開玩笑,好不容易能有這個機會和聞爺共度好的圣誕節,替他慶祝一下生日,還打算正兒八經地表白一次。要是因為沒有提早預訂導致約會泡湯,那他媽就很尷尬了。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終于按捺不住了。這一晚是平安夜, 付灑灑下了課就打車去了屋頂花園餐廳。
H市最繁華的地段, 寸土寸金的位置, 竟然有一家開在高樓頂層的天餐廳, 這格,足以吸引好些個為博人一笑散盡千金的有錢公子哥兒了。
付灑灑雖然心里不想承認, 但的這種行為無疑就是倒到了極點。在世界里, 孩子仿佛被一點, 就能得到萬般寵。哪里像,眼上趕著還要看聞爺臉。
特別是此刻著餐廳雙對的,隨可見替妹子們主切割牛排大獻殷勤的男人們, 至于對桌的人兒,哪個不是矜貴優雅端著架子。
心痛, 以后一定也要做一下高傲的公主才行。
把臉在玻璃上, 悠悠嘆了口氣。臨窗的客人嚇了一跳, 來領班指了指這個方向。
付灑灑這才不好意思地退了開去,穿著馬甲的服務生很快推開門走到邊,微笑道:“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鼻子,有些然:“我想訂明晚的位置,可是你們的預約號碼好像有點問題啊。”
服務生微微欠了下子:“抱歉,這位小姐,我們的圣誕節套餐已經約滿了,所以那個電話暫時關閉不再對外開放了呢。”
……不是吧?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擊碎了付灑灑的心。
瞪大眼睛,還要掙扎:“可是我從九天前已經開始預約了?!”
果然是高中生,腦子想得很簡單呢。全城最歡迎的約會之地,提早三十天是至的吧?服務生表微妙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還是很溫和的口氣:“下次可以嘗試更早一些。”
沒戲了。
失地垂下頭,掏出手機,找到聞爺的聊天框,卻怎麼都發不出訂不到餐廳的消息。
如果這一秒發了,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他的反應是什麼。他大概會松了一口氣,亦或是淡淡回一句不痛不的話吧。
啊!不甘心!
付小霸王失魂落魄地按了下電梯,剛要進門的時候,又被人喊住了。
對方的話無疑是雪中送炭:“等等,其實還有三桌位置……”
驚喜地回頭:“那我現在可以訂嗎?”
服務生很為難:“是這樣的,這三桌呢,是我們整個餐廳觀景最好的三個位置,也是我們老板欽點的誠意座。”
所謂誠意座,花了心思的人才能為上賓,不接預定不接任何帶關系走捷徑,唯一的法子只有一個,那就是排隊。
“排隊有什麼講究嗎?”付灑灑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這家餐廳的老板,大約是個折騰人的奇葩。
服務生言又止:“我們餐廳每天早上七點會做開業前的日常整頓,這個時候過來的前三位客人,就可以預訂當日晚上的誠意座。”
很簡單嘛。付灑灑輕松道:“我明天六點就過來。”
“請容許我提醒您一下,凌晨過后就會有人來那里排隊了。”
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拐角的三把躺椅……
槽點滿分,老板奇葩。
這餐廳,為什麼還不倒閉?
付灑灑很無語:“你的意思是說,我得占著這三個坑的其中一個,守到天亮,才能擁有明晚進餐廳的權利?”
“是的呢。”服務生點頭,好心建議道:“不然讓您男朋友過來排吧?我們這里還有孩子排隊的先例呢。”
瘋了吧,讓那個冰山來宿屋頂?
付灑灑糾結了很久,嘆口氣:“不用,就我吧。”
因為擔心位置被別人搶了,直接就放下書包窩到躺椅上了,這會兒才晚上七點,至還要煎熬十二個小時。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又給小跟班打了電話:“傻白甜,你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唄,和說下晚上我在你家過夜。”
管甜難得有了警惕心:“灑哥,你在哪里?”
付灑灑三言兩語帶過,千叮嚀萬囑咐:“別告訴梅兒啊,我怕被教育三天三夜。”
管甜沉默,很久以后才道:“你付出的太多了,值得嗎?”
“行了,以后堅決讓他付出,我只負責坐其!”付灑灑腦袋夾著電話正從書包里掏紙巾鼻涕,一副樂天派的樣子。
管甜嘆口氣,掛了電話。
******
十二月的天,夜半的溫度,太冷了。
裹著羽絨服,把躺椅往邊上推了推,和邊的兩個陌生男子隔開距離,其中一個開著視頻和朋友在聊天——
“親親,我竟然看到有妹子在排誠意座,下次是不是該換你了?”
“我怎麼可能干這種累活,你想分手是吧?”
年輕男人馬上討饒:“小祖宗,我錯了,明年圣誕節你要是想吃了,我還過來給你排!”
付灑灑面無表地聽完了全部,說不心酸是假的。
這幾天,發給他的消息,回應永遠都是只有一個字的敷衍,都有些魔怔了,如此冷淡的他和那個晚上給送米花的年是一個人嗎?
站起來,躲到角落,不死心地給聞爺打了電話。
漫長地嘟嘟聲過后,電話終于被接起。
付灑灑:“臨洲哥哥,那個什麼,我訂到位置了哈?”
沒有任何回應。
又喊了聲:“喂?在嗎?”
良久,他的嗓音才響起:“再說吧。”
付灑灑的心都擰起來了,喜歡一個人的心是這樣卑微又惶恐,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說好了嗎?”
“我可能有事。”他淡淡道。
“你都說了是可能呀。”故作輕松地道:“我會早點去餐廳等你的,實在不行你就辦完事來吧。”
……又是一陣沉默。
“隨便你吧。”最后他先掐斷了通話。
好冷淡。
付灑灑吸吸鼻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些什麼,蹲下來抱著膝蓋,覺風更大了。
一夜無眠,躺椅并不舒服,在上頭輾轉反側,起來的時候腰酸背痛,心悸發慌,就連嚨也干得要命。
想,勝在年輕,以后可萬萬不敢熬夜了。
開門的服務生還是昨天那位小哥,見到白凈臉上掛著黑眼圈的無不惋惜地道:“你男朋友也太狠心了點。”
付灑灑笑笑,現在頭痛得快炸了,一句話都不想說,接過代表預定功的卡片后,仿佛上所有的力氣都被卸下了。
千辛萬苦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卻因為那個人敷衍的態度,變了肋。
******
十九中的最后一節課才剛結束,周思茂就把聞泱到了辦公室,他的表異常嚴肅,直接把一疊材料丟到了桌上。
“我說你什麼況?學籍保留?高三不念了?”
“恩。”
周思茂掐了下眉心:“你別跟我開玩笑,Z大的保送名額都下來了,你現在跟我說你要退學?”
“周老師,我下個月要去HC商學院報道。”年說話的語氣聽不出什麼緒,垂著眸,只約約窺得到眼睛下邊的一片青。
明顯是沒休息好,難掩憔悴。
周思茂都看出來了:“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他大概也聽說過聞家家主的強權作風,言又止:“你家里……”
“家里沒事。”他迅速打斷,很輕地笑了下:“有機會的話,還是會去Z大念碩士的。”如果,有這麼一天的話。
周思茂也只好安:“那個商學院難錄取的,去年我們H市就去了一個高考狀元,要論國際排名比Z大還高了一大截。”
“是嗎?”聞泱抬起頭,低聲嘲道:“那好的。”說完,他沖周思茂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時隔三周,他又回了私立醫院的VIP病房。
這次病床上的主角換了白發蒼蒼的老者,他閉著眼,悄無聲息地躺在那里,可以到生命在悄然流逝。
聞郁從飛機上下來后聽到父親心梗住院,兩天都沒合眼,此時看到兒子來了,冷冷掃了他一眼:“你同你爺爺前陣子起爭執了?”
聞泱不語,默認了。
下一瞬,臉頰就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被打得偏過腦袋去,角被牙齒磕到,滲出了。
“你不該忤逆他。”聞郁站起,臉沉得嚇人,“你到底說了什麼讓他緒這麼激?”
聞泱抬手了下角,自己那天說了什麼?讓他過繼孫子?他被氣死了自己就替他完夙愿?
大逆不道的罪已經鑄,他慢慢走到病床前,彎下腰:“是我錯了,請您快點好起來。”
聞郁直接打電話讓特助訂好機票,而后冷道:“給你兩年時間拿到金融學和管理學的Bachelor,然后你才有資格再來和你爺爺請罪。”
“恩。”他在病床前立了很久,直到手機消息又一次推送進來,才回過神。
十幾條消息,從【我到了哦,等你】,到【八點了耶,周圍的人都開吃了,我也有點。】,最后是【臨洲哥哥,我還在等你】。
口悶悶的,傳來些許刺痛,他想,還真能勾起他乏善可陳的愧疚和憐憫。
長指輕輕敲了幾下鍵盤,他回道:【我不過去了】。
付灑灑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時鐘不知不覺已經到了22點,的面前只放了一杯檸檬水,和別人的饕餮大餐形鮮明對比。
過去的四個小時里,見證了三位男人的求婚,兩對的破鏡重圓,每一次都是機械地跟著拍拍手。
只有這一次,消息進來的一瞬間,恰逢隔壁桌的表白失敗哭出聲,仿佛也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服務生過來,善意地提醒:“抱歉,我們的主廚快下班了,您的朋友還沒有來嗎?”
的頭顱低垂著,一聲不吭。
他只得敲敲桌子:“小姐,您還好嗎?”
“我不好。”抬起頭,眼淚忽然大顆大顆掉下來,弄花了特地讓許曼尼幫忙畫的眼妝。
服務生驚了一下,趕把紙巾遞過去。
接過,哽咽著又重復了一遍:“我一點都不好。”
服務生歉意地退出去,留給私人空間。
周遭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停留在付灑灑上,穿著洋裝,妝容致,一看就是在等重要的人。可偏偏哭得那麼傷心,大概是等的人……永遠不會來了吧。
付灑灑渾渾噩噩地站起來,腸轆轆的胃傳來了灼燒,加上整夜未睡的后癥,連推開餐廳門的力氣都沒有,還是好心人幫了一把,才能走出去。
外頭溫度驟降,著手機,又看了一遍這條消息,只覺整顆心都被寒冰籠罩了。
為他排了整夜的隊,為他心準備的禮,為他盛裝打扮的自己,原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想起了管甜的那句話,你做了那麼多,值得嗎?
真的想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心,鼓起勇氣電話撥出的一瞬間,就被無地按掉了。
接著,有消息進來——
【我要出國了。】
胡抹了一把眼淚,死死盯著這五個字,心被一點點撕開,麻麻的痛。
既然注定無疾而終,為何要給希?
撐著墻,慢慢彎下腰,用餐完畢的客人陸陸續續走到邊一同等電梯。
非常努力地深呼吸,想要再撐久一點,想要不那麼丟臉,可最后還是潰不軍。
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嘗到了自己的淚水,又苦又咸。
【我放棄了。】
發完最后一條消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謝謝你的絕,讓我一夜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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