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倚照本是抱著小宋回躺在床榻上,兩人倒是剛好,只是多了一個宋寒時,便顯得有些擁。
他人高馬大,手長腳長,從后便能直接圈住母子二人,一人占了一大半的地方去。
夏倚照有些不耐煩地掙了掙,語氣清冷,“臣妾以為皇上今夜會宿在南沁殿,是以來看看阿回。”
宋寒時抱著的手微微僵了一瞬,隨即在后頸咬了一口,語氣不太好,“故意這樣說?”
今夜是回國第一夜,他怎會宿在旁人那里。
“春兒那邊出了些意外,朕理完就趕了過來,又生氣了?”沉片刻,宋寒時還是牽著的手耐心解釋了一句。
他不擅長解釋,更何況還有宋回在,他及時收住,和夏倚照十指握,細細啄吻的手背。
夏倚照徑直將手出,不帶一游移,像是排斥他的親近。
宋寒時一頓,眸霎時深了幾分,周的氣場凝固,盯著懷中人的背影。
夏倚照自然覺到后那道無法忽視的視線,卻并無任何反應,只輕輕拍著宋回的背,低聲音在他耳邊道:“睡罷。”
宋回已經困得頻頻點頭,宋寒時過來的時候他稍微清醒了一瞬,但實在是扛不住那沉重的困倦,也沒聽到帝后二人說了些什麼,只靠著本能勉強撐著。
隨即聽到夏倚照溫和的拍哄,一下子就撐不住了,一秒鐘睡過去。
宋寒時知道是不想吵醒宋回,便按捺著沒有發作,耐心地等著將宋回哄睡。
他看著如瀑的青傾斜而下,還是從前那道清瘦韌的背影,興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多了一層以前不曾有的。
對待宋回時無比的耐心和包容,即便懷中的小人早已經闔上雙眼也沒有松懈,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直到他沉沉睡去。
夏倚照湊到宋回耳邊,低了聲音喚他一句,“阿回?”
回答的只有懷里越發規律的呼吸聲,小小的氣息起伏,在心里卻是沉甸甸的回旋。
看來已經睡了。
宋寒時的眼神越來越暗,他一直知曉夏倚照不若表面那般干脆強勢,心中自有的一方天地,從前向他展出憨的一角,他便以為那是所有的,如今看來,還遠遠不是。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為人母的模樣,恬淡,靜,那般不像,卻又真的是。
宋寒時心中忽而涌上一陣奇異的,分開的這十年,似乎將的一面全都給了那個早就已經睡著的小子,他在心中,是不是已經了第二順位?
男人角微抿,眸緩緩沉淡下來,忽而出聲吸引的注意力,“他睡了。”
夏倚照表淡了下來,“嗯”了一聲。
見依然背對著自己,宋寒時緩緩收雙臂,卻是突然發力,抱著的腰將整個人都抱了上來,讓躺在上面。
夏倚照一聲驚呼,連忙捂住沒發出聲音,下一秒便換了個位置,趴在了男人上。
垂眸定定看著宋寒時的眼睛,有些許詫異,反應過來之后臉微變,放下自己的手撐在男人肩膀兩側,將自己的子遠離了他一些,“你做什麼?”
聲音帶著薄怒,但明顯是低了很多,應當是不想吵醒宋回。
夏倚照本打算徑直翻而起,只是宋寒時扣著的腰讓彈不得,哪怕只是稍微支起子,男人似乎也有些不悅,掌心扣著的后腰用力一按,整個人便又落了回去。
“宋寒時!”夏倚照喚了他的全名,臉冷沉,低聲音低斥他,“你想吵醒阿回麼?”
宋寒時一瞬不瞬瞧著,眼里忽而流出一點笑意,終于大發慈悲翻將放在了自己側,他自己便和夏倚照換了個位置,自己睡在了母子倆中間,將他們兩個隔開來。
他眼里的笑意還未褪去,在夏倚照的鼻尖親了一下,“還生氣?”
夏倚照不想理他,閉了閉眼睛,只說道:“皇上要不還是回南沁殿吧,臣妾有點累,應當沒辦法伺候皇上了。”
宋寒時笑意收斂,薄在鼻尖上蹭著,聞言徑直咬了一口,“胡說什麼?”
他抱著,將臉側的碎發撥開,出一張完整素凈的臉,“方才春兒出了些事,不是故意留你一人。”
“皇上不必解釋,您原本也沒做錯什麼,后宮是皇上的后宮,您想去哪便去哪。”
聽著清清淡淡的語氣,宋寒時無奈,“事已經解決,朕不會再走了。”
“皇上還是去南沁殿吧,既然貴妃娘娘尋死,想必如今心脆弱,需要皇上的安。”語氣冷,有些油鹽不進。
宋寒時眉頭微微蹙起,半晌嘆了口氣,輕聲道:“阿照,別說這樣的話氣我。”
他牽著的手,語氣沉緩卻認真,“這十年,我很想你,我從未過春兒,雖是貴妃,卻是有名無實。”
“……何為有名無實?”夏倚照慶幸自己來了東宮,如今宋回就躺在側,即便是想發火也得三思,所以此時無比冷靜,“皇上從未過,那又為何要封為貴妃?按照宮中的規矩,在皇上邊待了起碼數年,難道皇上只是將擺在邊,從未過?”
不信。
宋寒時沉默片刻,忽而抱著起,“別吵醒阿回。”
夏倚照便乖乖被他抱去了屏風后,那里有一張橫塌,宋寒時將輕放下去,夏倚照便徑直甩開他的手,自己坐到一旁撿了張毯子蓋著。
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立著的男人。
宋寒時眉心,作頗為無奈,“阿照,朕不會騙你。”
停頓片刻,他傾上前,雙臂撐在兩側,“春兒有幾分像你,你難道不曾發現?”
夏倚照對上男人的視線,一聲冷笑,“所以呢?”
“阿照,你和朕分開十年。”宋寒時拉起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朕想看著你。”
“所以看不見的時候,你便找了一個與我容貌相似的人在眼前?”夏倚照收回自己的手,面無表,“那為何不?你應當不只是想看,也想的罷?”
“……朕不是這個意思。”
夏倚照卻不肯罷休,忽而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分開十年,與臣妾容貌相似的子難道就只有貴妃一個?皇上若是想找替紓解思念,宋國上下如此多的妙齡子,怎沒讓皇上找出一群與臣妾相似的妃子來充盈后宮、獨獨只有貴妃一個?”
的諷刺意味太濃,宋寒時臉沉了下來,“胡鬧!”
他著夏倚照的下,重逢以來頭一次對用了嚴肅的語氣,“在阿照心中,朕便是那樣的人?”
夏倚照一瞬不瞬地迎著他的視線,毫不退卻,“臣妾只是心中納罕,皇上若是覺得胡鬧,臣妾以后便不說了。”
宋寒時:“你真是……”
寸步不讓,他便只能妥協,稍微放了語氣,“阿照,朕與春兒什麼都沒有。”
夏倚照剛要說話,看著男人只有著自己時才有的縱容,心了一下。
有數次想過下一個決斷,只是十年等待換來一個第三人,心中縱然不甘,更多的卻是痛苦掙扎。
在衡量、也在思索,如若宋寒時當真不曾騙,是否要去相信?
夏倚照深吸一口氣,冷著臉道:“宋寒時,我只說一遍,嫁給你時我說過此生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從前是這樣,以后也如此,絕無更改的可能。”
宋寒時見終于愿意和自己好好說話,眉眼和下來,的臉,“我知道。”
夏倚照便吐出一口氣,允許他稍微靠近自己,又道:“你說你不曾與發生什麼,那你對是否有?”
宋寒時沒有猶豫,道:“從不曾。”
夏倚照點點頭,“既然這般,那我暫且認為這是你犯下的一個錯誤,還有修補的余地,若你盡力修正這個錯誤,我們之間的承諾便可繼續下去,可若是我無法忍的錯誤,我們曾經許諾過的那些,便都不作數了。”
宋寒時臉緩緩沉了下來,眸中閃爍著不虞,“你方才想的就是這件事?因為一個春兒,你打算拋棄我們的承諾?”
他們之間的承諾有多重,除去死亡,無人能分開他們。
生氣、鬧脾氣,都是應當的,但怎能這樣的念頭?
他們十年都等過來了,就為了一個春兒?
那只是一個春兒!
宋寒時還未開口,便又聽夏倚照堅定的聲音傳來——“我說過,我的丈夫要干干凈凈,至從與我相開始,心中只有我,眼中也只有我,子更是只能屬于我。”
忽略了他不太好看的臉,繼續道:“我只想要全心的,倘若你任何一點游離,我都不想要了。”
“所以……你對春兒過心麼?”
宋寒時直直看著的眼睛,眼中有克制,也有審視,卻獨獨沒有不舍。
他著的下輾轉片刻,而后松開手站起了,垂眸看著,見的神始終沒有改變,片刻后才道:“不曾心過。”
“那好。”夏倚照點點頭,“既然你不曾心,也沒有過,這便算一個尚可原諒的錯,但前提是你能修正這個錯誤……你打算如何彌補?”
宋寒時忽而勾著角,輕輕笑了,“如何彌補……阿照是想我廢了春兒,趕出宮?”
片刻后,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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