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一個幾乎以賭場為家的人，不能踏賭場一步？抱歉，這個賭注我不能接。”

“你是蒙斯的夜鶯，難道還怕輸？”林郁面無表地扯了扯角。

“輸贏乃兵家常事，我從來就不是常勝將軍。”白芷坦率地道，“所以林郁，要麼換個賭注，要麼就別賭了。”

林郁沉默了會兒，終于還是選擇了妥協：“如果你輸了，你當我一個月的助理，在這期間，只要是我的合理要求，你都必須24小時無條件服從。”

“合理要求是吧？好，我答應你。”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白芷狠了狠心，點頭答應。

七胖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白芷邊，他的里叼了煙，賊兮兮地看了眼林郁，道：“白姐，你要是贏了，讓他陪我一晚？”

“滾一邊去。”白芷差點被嗆到，瞪了七胖一眼，罵道。

林郁自然也聽到了七胖的話，他的臉一沉，卻沒有發作，他看了眼賭桌旁的荷，開口道：“荷，發牌吧。”

白芷看了眼荷發出來的兩張牌，手心有微微的汗，這麼多年，經歷過無數次驚險的賭局，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如此張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贏，還是想輸。

因為對手是他，好像輸贏都無關要。

他們的賭注只有一個，無須加注，等同于簡化了玩法步驟，所以只要荷發了剩下的五張公牌，就能定下輸贏。

在賭桌上，白芷的運氣向來很好，但是當和林郁同時亮牌的時候，知道，在林郁面前，永遠都是輸家。

兩個人的牌其實都很好，只是的還是比林郁的差了一截。

白芷的心里也不知是什麼，只是覺得這一場賭局，好像是命運的一場博弈，將兩個漸行漸遠的人，又一次拉在了一起。

“愿賭服輸。”白芷攤了攤手。

“既然愿賭服輸，那就走吧。”林郁站起，臉上并無多勝利的表。

“去哪兒？”白芷一愣。

“自然是工作，一個月的助理期限，從現在開始。”林郁說著，就提步往外走去。

白芷沉默了會兒，也站起跟了出去。

“白姐，你還真跟他走了？”七胖驚得連煙都不了。

白芷沒有回頭，卻舉起手揮了揮，那意思是：甭擔心，玩你的去吧！

七胖果然也沒有再追問，叼著煙去混別的賭桌了。

“有，絕對有！”程赟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的影，若有所思地念叨。

白芷跟著林郁一路走到一輛風的紅跑車前面，林郁扔下兩個字：“上車。”

白芷坐進副駕駛位，問道：“我們去哪兒？”

“你家。”

白芷一愣，又聽林郁繼續道：“回去收拾，接下來一個月，你都會住在我那兒。”

“住你那兒？”白芷瞬間提高了音量。

“為我的助理，當然要24小時待命，你住自己家，怎麼待命？”林郁振振有詞。

白芷沉默，所以24小時待命是認真的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剝削員工的老板嗎？

“怎麼？不愿意？”等紅燈的間隙，林郁瞥了白芷一眼。

“沒有，愿賭服輸。”白芷撇了撇。

到了青安商住區后，林郁跟著白芷進了小區，小區里魚龍混雜，各人等都有……每幢樓下的小吃店都熱鬧得不樣子。

白芷正要上樓，突然看到樓下的燒烤店正好空著，平時這個點可都是人滿為患的，白芷連忙奔了過去：“老板，給我兩串烤魷魚！”

說完，回頭問林郁：“阿郁，你要吃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愣，白芷的臉驀地泛白了，過了會兒，有些尷尬地說道：“算了，你肯定不吃的……”

“我要一串。”林郁突然開口。

“嗯？”白芷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要一串烤魷魚。”

白芷聽了，連忙讓老板加了一串。

兩人拿著烤魷魚，邊吃邊走在樓道上，樓道上黑乎乎的，白芷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出了一道。

“小心點，這個樓道的燈常年都是壞的。”白芷邊走邊說。

林郁微微地蹙了眉：“為什麼住這兒？你不是賺了很多錢？”

“我喜歡這里。”

熱鬧，嘈雜，充滿了人間煙火味。

說話的當口，兩人走到三樓，白芷開門進去，漆黑的客廳里亮起暖黃的燈。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單公寓，林郁站在門口，看著得跟戰場似的客廳，駐足不前。

白芷這才發現自己的客廳得實在不像個孩子的客廳，尷尬得微紅了臉，強作鎮定道：“你等會兒，我馬上收拾下。”

說著，奔到沙發前，把自己散落在沙發上的、子、子迅速地堆到了一旁，空出了一塊完整的區域，對林郁道：“坐吧。”

林郁環顧了一圈公寓，也沒過去坐，頗有些嫌棄的樣子，只淡淡道：“給你五分鐘，收拾好出門。”

白芷迅速地奔進了臥室。

過了一會兒，拎著一只行李箱從臥室出來，然后奔進浴室拿洗漱用品。

只是跑得太快，而浴室的地板太，只聽“砰”的一聲，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后腦勺狠狠地撞上了后面的浴室柜。

白芷眼冒金星地慘一聲，正想站起，就見林郁沖了進來。

白芷頓時有一種生無可的覺，要不要這樣？這才重逢多久？就已經在他面前狼狽了兩次！

（5）

“疼嗎？”白芷坐在沙發上，聽著林郁不帶的聲音從后傳過來。

“你要是作輕一點，我應該沒那麼疼。”白芷齜了齜牙。

話音剛落，林郁就將手里的棉簽放下了，他看著明顯腫出一個包的后腦勺，眼睛里的緒意味不明：“看來腦子沒撞壞，既然沒事，那就走吧。”

說著，他就放下手里的跌打藥，走到浴室門口提起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白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明明剛剛還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張的緒，可是他拿完藥箱后，態度又立刻變了。

算了，現在他是老板。

白芷聳了聳肩，跟著林郁下了樓。

離開的路上，林郁的車子開得很快，跑車的轟鳴音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嘹亮，路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側目而視。

林郁的腦海里想起剛剛去拿藥箱的時候，從那堆雜的箱子里無意間看到的照片，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不由得青筋暴。

那張照片是和一個男人的合影，那應該是在一場舞會上，年輕的男在舞池里共舞，照片里的穿著一件背禮服，麗、笑靨如花，而那個男人，則湊在的臉頰上，似有若無地落下一吻，滿眼都是寵溺。

“林郁！小心！”耳邊突然響起白芷的尖聲，林郁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不小心闖了紅燈，眼看右邊的車輛就要撞上來，他突然猛踩油門，跑車嗖的一下開了過去，堪堪避過了那輛車。

有驚無險。

白芷狠狠地松了口氣，看向林郁，忍不住出聲道：“你這是想和我同歸于盡嗎？”

“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林郁竟然笑了笑，這是他們重逢后，他第一次對出笑容，還是那樣好看炫目，只是眼中卻并無笑意，只聽他輕聲道，“至我們都能解。”

白芷的臉瞬間就變得蒼白如紙。

只有同歸于盡，才能解嗎？

那麼剛剛，是不是應該期待那輛車撞上來？

原來即便時遠去，那道天塹般的鴻仍然橫亙在他們中間，翻不過，越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彼此越行越遠。

跑車開進一個曲徑通幽的私人園林里，急遽地停在一棟極其現代化的時尚建筑前，那建筑呈不規則形，墻面均用玻璃鑲嵌，設計十足。

即便是晚上，仍能過裝飾的夜燈看出它的麗。

白芷剛恍過神來，就被這棟麗的建筑驚艷到了。

“進去吧。”林郁說了一聲，就把白芷的行李箱提出來，自顧往里面走去。

白芷連忙跟了進去，兩人一起上了二樓，林郁打開一扇房門，道：“這一個月你就住這里。”

說完，他就轉進了隔壁的房間，一把關上了房門。

程赟的電話正巧打了進來，一開口就是：“你怎麼沒回酒店？不是明天要回黎嗎？”

“我在林園，暫時不回黎了。”林郁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淡淡地開口。

“那太好了，霍大小姐明天回來，記得來接風，人家可是想你想得很呢！”程赟頓時松了口氣，笑嘻嘻地道。

林郁沉默了會兒，正想拒絕，卻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挑了挑：“好，我一定來。”

另一邊的白芷站在房間里，先前心里的驚痛已經被重新深埋在心底，站累了之后，盤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過全明的墻面，看著外面華四溢的夜，驚訝于這個私人園林之大的同時，不知為何，的心里竟然產生一種久違的寧靜。

四周都很安靜，這座城市在這一刻仿佛離很遠很遠，而肩頭的重擔，終于可以稍稍地放下，好好休息一下。

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睡個好覺。

躺到床上后，果然沾枕即睡，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年的時，那時候，還是囂張跋扈的問題學生，而他，還是那個安靜到近乎自閉的干凈年。

“我說了讓你別到這里來，你怎麼這麼不聽話？這些錢你拿著，快回去！”驚怒的聲在那個暴風雨肆的晚上驟然響起，人往的手里塞了一沓百元大鈔，就匆匆把推出了家門。

“誰呀？”里面傳出男人的疑問聲。

“沒什麼，小姑娘走錯路了。”人的聲音約約地傳了出來。

在風雨里茫然地站著，淚水混合著雨水從臉頰上流下，看著面前豪華的別墅，里面亮著溫暖的燈，那個燈下，有的母親，母親早已有另一個家庭。

只是想來對母親說一聲“生日快樂”。

可忘了，這幢別墅里的人，早已不需要的祝福。

十六歲的白芷，茫然地從那個豪華的別墅園區里走出來，沒有帶傘，手微微一松，手里的錢就盡數灑了出去。

沒有去撿，甚至沒有看一眼，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路邊，也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忍不住蹲下號啕大哭。

大雨傾盆，一如破碎的心。

一輛黑的轎車從面前經過，然后突然停在不遠。

轎車里下來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他撐著一把黑的大傘，慢慢走到面前。

頭頂的大雨突然被擋住了，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就看到干凈俊秀的年安靜地站在面前，手里的傘往這邊傾斜，風飄過來，雨打了他的肩膀。

那無言的姿勢，在那一刻，給了難言的溫暖。

含著淚站起，心里明明很，卻做出強的表，哽咽著說道：“不許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知道嗎？”

林郁聽了，安靜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白芷眼里的淚又要止不住了，朝他走近一步，突然將額頭靠到他的肩膀上，一邊哭一邊蠻橫道：“借你肩膀用一下。”

林郁的子微微一僵，卻仍然筆地站著，任由宣泄自己的緒。

也不知哭了多久，聽到林郁清冷的聲音在耳邊輕聲響起：“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去換一服？”

他很開口說話，兩人同班近一年了，聽到他開口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兩位數，白芷有一種寵若驚的覺，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

林郁的家很大，從前只知道他家世好，卻沒想到這樣好。

林郁讓保姆給拿來干凈的巾，干上的水，又拿來一套干凈的T恤和運給，面上竟有罕見的赧然：“家里沒有生的服，這是我的，沒有穿過，你將就下。”

看著林郁，像發現了新大陸：“原來你也能正常說話。”

這個男生在班里安靜低調得像一個明人，但只要他一出現，就勢必會吸引別人的目，可他永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去理會誰。

有人傳言他有自閉癥，也有人說他有言語障礙，可是那一天，白芷知道，他其實有非常的心，也可以別人傷的心靈。

從那之后，白芷就把林郁當了自己的朋友，以近乎蠻橫無賴的方式纏上了他。

總是湊到他的書桌前，托腮笑著跟他說話：“阿郁，剛剛的數學課你聽懂了嗎？”

“阿郁，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阿郁，你看著真像個老古板……”

“……”

一開始，他很搭理，后來被纏得不行了，也會無奈地應幾聲，而他的回應通常都是這樣的：

“嗯。”

“好。”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