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后,一眾貪污吏流放的流放,革職的革職,這陣仗太大,付嚴栢調任京城一事便也瞞不住了。
原本還上趕著安刺史夫人的那些人家頭一調,紛紛跑到付家賀喜。
老太太許是想著往后也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俞州再見這些個墻頭草,并未熱心招待,敷衍地打發了不人。
二月廿六,倒春寒過去,已至暖春,付家舉家赴京,一時間付府這座小宅子顯得空的。
姜氏扶著老太太出門,一邊還回頭問吳媽媽,“重要件都搬到船艙去了?”
“誒,都搬了,老奴盯著呢,剩下些不打的玩意兒,都和著銀兩分了,該遣散的人也都散了。”
姜氏這才扭頭朝老太太道:“母親放寬心吧。”
老太太點點頭,又道:“可給揚兒與平兒遞了信?”
付家兩位公子如今正在冀州,拜在一位文壇大家門下,已是半年未曾回到家中了。
如今付家遷往京城,自然是要遞信兒讓他們知曉。
提到兒子付毓揚,姜氏臉上也有了笑意,“遞了信兒,揚兒回信說過幾月后學了,便啟程赴京,母親寬心。”
今日便要上船了,老太太心中快意,面上也有了笑,“你辦事,我總是寬心的。”
這時,一直不聲不響跟在后頭的莊玉蘭亦是附和了一句,“有夫人在,姨才能心呢。”
姜氏笑著回頭看了一眼,這丫頭確實是會說話。
莊玉蘭昨個兒一早便回了府里,剛回來就能將老太太哄的笑呵呵的,這本事在小輩兒里可是難得了。
起碼付家幾個小輩兒,沒人有這本事。
例如那五丫頭,姜氏余瞥了付茗頌一眼,見垂著眸子走路,一聲不吭,也不知道趁今日老太太高興,在人前多說幾句好聽話。
不過,倒也是個實心眼的。
忽然,付姝云從后頭小跑著跟上,低聲音喊了付茗頌一聲,隨即親昵地挽上的胳膊,“五妹妹!”
自打上回藥鋪那事之后,付姝云總覺得和付茗頌也算是共患難了,待的親昵也愈發明顯。
莊玉蘭不知緣由,本來回府后聽說姨將付茗頌放在邊養就夠驚訝了,這會兒見這個向來看不慣庶的嫡姑娘同走得這麼近,心中的驚訝更多一分。
許是的目太過刻意,付茗頌莫名其妙地也瞧了一眼。
莊玉蘭尷尬一笑,很快就收回視線。
付姝云嘰嘰喳喳地在付茗頌耳邊說著京城的景象,都是從話本子里看來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直到上了馬車,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姜氏給攆回了車廂里。
付茗頌與莊玉蘭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側,一路上莊玉蘭都在同老太太話家常,多是說在寺廟里被僧人指點悟出的理,老太太又信佛,聽得倒是津津有味。
茗頌不敢話,只直背脊端正坐著,一路下來覺得腰疼的慌。
好容易下了馬車,緩緩松了口氣,就聽不遠付姝云道:“今日碼頭怎這般空曠,往常不是人最多麼。”
付茗頌眉頭一揚,四瞧了眼,果然沒什麼人,好似今日開船的只付家一家。
且這船也大得很,實在奢侈,府中賬務一向由姜氏料理,這回也是真舍得。
然而一腳剛踏上甲板,就見東苑那位沈大人的家仆從船艙走過,付茗頌一愣,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元祿恰好也看過來。
元祿腳步一頓,遠遠朝低下頭,似是行了個微不足道的禮。
付茗頌滯了一瞬,還沒來得及深想,就后頭的人催了兩聲,堪堪打斷。
——
船艙共分兩層,付家一家老小被安置在下一層,付茗頌的屋子就挨著老太太,在最里間,也最是安靜。
這次赴京,特與老太太提了要將遮月與齊媽媽帶在邊。
遮月便也罷了,齊媽媽腳不利索,老太太本不愿讓帶著,還是付茗頌廢了一番口舌,險些惹的老太太不悅。
齊媽媽心里念的恩,又覺得十分對不住,從付茗頌手中接過裳,正要開口道幾聲謝,忽然船艙一晃,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姑娘突然捂彎腰,嘔了好幾聲。
方才在甲板上用膳時便頭暈眼花,又怕給老太太添事兒,忍了好一陣,終于挨到老太太回房,才匆匆離席。
這會兒又顛了一下,實在是扛不住。
齊媽媽見小臉煞白,匆匆將人扶起來,“姑娘可是暈船?”
付茗頌咬著,將胃里那點子惡心的覺下去,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從遮月那兒接過茶水抿了幾口,鉆進被褥里朝二人擺了擺手,輕聲道:“我歇會兒就好了,若是祖母尋我,再將我喚醒。”
“誒…”遮月捧著一碟果子,看姑娘實在乏了,才只好作罷。
二人輕手輕腳出了房門,遮月才皺眉道:“夫人此行帶了郎中,姑娘這般著,倒不如我去將郎中請來。”
齊媽媽張了張,姑娘不請郎中自然是怕多事,這句話一個打轉咽了下去,今時不比往日,現下已不是在洗春苑的時候了。
若是老太太知曉姑娘子不適還未請郎中來看,說不準反而要怪罪們這些做下人的。
思此,齊媽媽心下一松,“你去夫人那兒將郎中借來,就道是姑娘病了。”
遮月一愣,忙點頭應下。
誰知遮月詢問姜氏邊的吳媽媽后,卻被告知郎中前腳剛被云姨娘請去,說是二姑娘頭疼的不行。
遮月又去云姨娘屋里,果然見郎中正給付姝妍瞧病,云姨娘自然是先心疼自家姑娘,輕飄飄一聲讓等著。
這一等,半個時辰都過去了,付姝妍纏著郎中問這問那,活像是要學醫的架勢。
心知這二姑娘怕是刻意為之,心下氣悶,卻也不能頂撞主子,只好先離去。
齊媽媽聞言皺了皺眉頭,也只能吩咐人做些清淡的,以防姑娘晚膳用的,醒來要著肚子。
沒曾想付茗頌這一覺睡到了夜里都沒有要醒的意思,遮月心下莫名有些慌,姑娘向來淺眠,且沒有貪睡的習慣,從天未暗睡到這個時辰,還是沒有過的。
果然大著膽子掀起床幔一探,付茗頌渾的滾燙給嚇了一跳,忙挑燈敲了郎中的屋門。
半個時辰后,遮月又是子又是喂藥,偏偏姑娘這燒就是退不下去。
郎中候在門外,捂著打了個呵欠道:“老夫瞧五姑娘許是在船艙里頭暈氣悶,這才發了高熱,也不打,說不準一兩個時辰后便無礙了。”
遮月見他一臉不耐,藥也開了,法子也用了,只好放人回屋。
正萬分焦急時,就見廊道拐角元祿腳步匆匆過來,后還帶了位白胡子老者。
——
后半夜,元祿方輕手輕腳上了樓,見屋里燈火未滅,便知道皇上是還在等著了。
他忙推門進去,見聞恕抬頭看過來,稟道:“五姑娘服了藥,應當是無礙。”
男人面上無甚神,實在看不出心里頭在想什麼,但元祿伺候他這麼久,其他瞧不出,是喜是怒還是能瞧出來的。
反正現下,怎麼也不是喜。
半響,聞恕才啞著聲道:“讓后廚開火,待醒來送到面前的,要是熱的。”
元祿誒了聲,猶豫著問:“恒王殿下子未好利索,明日可要太醫去給他瞧瞧?”
男人皺了下眉頭,“隨意。”
元祿應聲,退下時還忍不住瞧了他一眼,這差得也太多了些…
也是稀罕,宮中那麼多位貴人,雖都是皇上自個兒看上納進宮的,可全都當了擺件,也沒見他對誰上過心。
——
翌日一早,付茗頌剛醒,元祿那兒便得了消息。
是以幾位廚娘陸陸續續擺了好些粥和茶點上去,因不知付茗頌的口味,是粥便上了四五樣。
老太太本還不知昨夜的事,元祿這麼大陣仗一鬧,方知燒了一夜,當即便起往隔壁屋去。
正逢付茗頌一臉懵地盯著小幾上冒著熱氣的吃食瞧,老太太也睨了一眼,擰著眉頭道:“子不爽利,怎不早些請郎中來。”
付茗頌撐著桌沿起,珠微,吶吶道:“不是大事,祖母,我吃不下這些。”
廚娘未說是誰送的,又恰逢老太太過來,付茗頌自然以為是老太太吩咐的,心下還頗有些寵若驚。
老太太應了聲,并未否認,“用不下就人撤下幾樣,不必勉強。倒是你這病,可郎中來瞧過了?”
不等付茗頌回話,遮月便應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請了夫人帶的隨行郎中來瞧過,可惜不見好,好在沈公子邊的大夫醫高明,昨夜里一副藥下去,姑娘這子也不燙了。”
“噔”的一聲,付茗頌手中的湯匙掉進碗里,發出一道清脆的響。
面上劃過三分慌七分驚訝,“沈公子與我們同行?”
驀地,突然想起昨日上船時遠遠見了一面的元祿。
說罷,付茗頌擔憂的朝老太太看去,解釋道:“祖母,這事我不知——”
老太太打斷,“沈公子心善,待你子大好了別忘道聲謝,莫要人覺得我付家的姑娘不懂禮數。”
付茗頌后半句話卡在嚨里,見老太太面并未有不快,才猶豫著應下,“…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付慫慫:覺很慌張
——
昨天元宵我忘了,今天評論發紅包==
冬暖故坐著黑道第一家族的第一把交椅,沒想過她會死在她隻手撐起的勢力中.也罷,前世過得太累,既得重活一世,今生,她只求歲月靜好.可,今生就算她變成一個啞巴,竟還是有人見不得她安寧.既然如此,就別怨她出手無情,誰死誰活,幹她何事?只是,這座庭院實在沒有安寧,換一處吧.彼時,正值皇上爲羿王世子選親,帝都內所有官家適齡女兒紛紛稱病,只求自己不被皇上挑中.只因,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身殘病弱還不能行人事的男人守活寡,就算他是世子爺.彼時,冬暖故淺笑吟吟地走出來,寫道:"我嫁."喜堂之上,拜堂之前,他當著衆賓客的面扯下她頭上的喜帕,面無表情道:"這樣,你依然願嫁?"冬暖故看著由人攙扶著的他,再看他空蕩蕩的右邊袖管,不驚不詫,只微微一笑,拉過他的左手,在他左手手心寫下,"爲何不願?"他將喜帕重新蓋回她頭上,淡淡道:"好,繼續."*世人只知她是相府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卻不知她是連太醫院都求之不得的"毒蛇之女".世人只知他是身殘體弱的羿王府世子,卻不知他是連王上都禮讓三分的神醫"詭公子".*冬暖故: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欺他辱他者,我必讓你們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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