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瞅著那個高大的影消失在食堂門口,低下頭繼續吃飯。
王小拿起了手機:“尋姐,程隊讓我把你拉進我們群里。”
沈尋進群,看見群名,“堅守”。
瀏覽著群員的頭像,看見了張子寧和小的自拍,還有天空和花草,最后視線落在一方小小的圖片上。
點進去,放大,是程立,沒錯。他側站著,低著頭在點煙,大概是為了擋風,他雙手攏著,遮去了半邊臉,遠是青山起伏。照片里的他看起來要比現在年輕一些,大概是很久前拍的,還是抓拍照。
會是誰,抓拍了他這細微的瞬間?這一瞬的他,冷靜、迷人。
他的微信名Morpheus,墨菲斯,希臘神話中的夢神,睡眠之神修普諾斯之子,也是嗎啡morphine名字的由來。
這人,悶的。
沈尋揚起角,加了他微信,并沒有改他的名字備注。
“沈老師,你真的要在這里待一個半月?”程立走了,張子寧立刻活躍起來。
“是啊,至,”沈尋轉頭笑瞇瞇地看著他,“你和王小差不多大吧,我姐。”
“其實你看著比我小……”張子寧勉強地點點頭,“和我們一起出任務你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干這行非常危險。”
“比這危險的事我也經歷過。”
“什麼事?”張子寧好奇。
“2011年某國的時候,我做實習記者,有人在我面前被打了頭,”沈尋看著他,“你知道人的腦袋裂開是什麼樣的嗎?”
張子寧拿著筷子,搛菜的作僵住了,咀嚼的作也停住了。
“還有人***,一邊號一邊跳,沖著你就撲過來,那種皮烤焦的味道……”
“打住,”張子寧苦著一張臉,“姐,別說了,我都吃不下了。”
沈尋淡定地把剩下的幾口飯吃完,曾經親眼目睹那些如地獄般的場景后,也食不下咽,但人的承力,其實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王小咯咯地笑:“瞧你那點出息。”
“我一警察,幾時怕過腥場面?我只是不喜歡在吃飯時聊這些!”張子寧郁悶地辯解。
走出餐廳,沈尋從口袋里掏出煙,轉頭看向張子寧:“有火嗎?”
“我不煙,”張子寧搖頭,抬手指了指不遠的幾個人,“他們有。”
沈尋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程立面前:“程隊,借個火。”
程立沉默地看了一眼,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遞給。
沈尋姿勢嫻地點燃,把打火機還給他,笑著說了聲謝謝。
他仍是沒說話,一副吝于流的樣子。
王小走了過來,表還是有些意外:“尋姐,你也煙啊。”
“嗯,也談不上多,習慣。”沈尋點點頭。
“你什麼牌子的?好嗎?”
“沒有味道,很淡。”沈尋把煙盒遞給。
王小瞅了一眼煙盒上的單詞——Vogue。
“那你為什麼?”又問。
“這個牌子的包裝好看。還有,我寫稿的時候習慣煙,擺出一種裝×的姿勢,寫稿會特別順利。這儀式,跟古代人焚香沐浴是一個道理。”
“…………”
沈尋看著眼前的孩,角揚起輕淡的笑意。到底是年輕啊,說什麼都信。
“那尋姐,你過毒品嗎?”王小又問。
“沒有,我非常不喜歡那味道。而且,曾經我有一個德國同學嗨了之后出了車禍。”
“對你很深對嗎?”
“嗯,因為我怕出車禍會毀容。畢竟,我長得這麼好看對吧。”
“…………”
“程隊,你過毒品嗎?”沈尋轉頭,微笑著問一旁的男人。
“過。”迎著的黑眸深不見底。
“哦?什麼?大麻這種初級的應該不在話下吧?”
“你知道大麻會對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嗎?”程立盯著,語氣冰冷,“就是一個嗨字?即使是大麻,也會對中樞神經系統產生抑制和麻痹作用,會讓人產生幻覺,不能自控。如果你那位同學撞死了無辜的路人呢?你還會在這兒拿這事說笑嗎?”
“沈尋,”凝視的黑眸染上一戾氣,他直呼的名字,“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你拿的又是什麼令牌,如果你想做的,只是到這兒晃上一圈,嬉皮笑臉地給你記者的包裝上再加一道環,恕不奉陪。”
沈尋臉上的笑容僵住。
“尋姐,你沒事吧?”傍晚的時候,王小來敲的門,小心翼翼地打量的臉,“中午的時候,我特別擔心你會和程隊吵起來。”
“沒事。”沈尋輕扯角,“確實是我言語輕率了。”
“你找我有事?”反問。
“嗯,晚上要出任務,你去嗎?”
“去啊,為什麼不?這也是我的工作呀,省得你們程隊說我就是來鍍金的。”自嘲。
“其實,程隊那樣,也是因為……”小言又止。
沈尋微微挑眉,看著為難的樣子,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那樣一個男人,有些故事也不奇怪。
晚上集合的時候,沈尋才發現大家都換了打扮。張子寧走的是嘻哈風,小變了殺馬特,江北和另外兩個警員則是黑黑,一臉生人勿近的霸道。至于程立,他戴了副黑框眼鏡,淺灰的T恤配條牛仔,看起來多了一分斯文。
“去家新開的酒吧踩點。”小解釋。
點點頭。
下一秒,一行人聽到唰的一聲,只見沈尋拉開了衛拉鏈,出里面黑的運背心,口雪白,運和背心之間,著一小截平坦致的腰腹,樣子帥氣又嫵。
“好了,我也配合到位了,走吧。”語氣平靜,目落在程立臉上。
他只跟對視了一秒,就面無表地移開了視線。
他們的目的地是城南一家新酒吧,名字沒什麼特別的,“翡翠”。
進去之后,大家就很有默契地散開了,程立回頭瞅了一下:“你跟著我。”
沈尋料想他還是怕這個從北京過來的“客”出事,所以要親自看著,于是乖乖地跟在他后頭。
穿過舞池里的人群,再走了一個過道,程立停下了。沈尋抬頭看了下門上的標識,有點詫異——男士洗手間?
正在發愣的時候,他推門進去,數秒后就出來,手上拎了一塊“清潔中,請稍后使用”的黃牌子放到門口,一把拉起就進了男廁。
作一氣呵。
“沒人。”他迎上驚疑的眼神。
沈尋環視四周,確實,小便池是空的,馬桶間的門也都是無人狀態。不得不佩服,就在數秒間他可以觀察得那麼清楚,而且作那麼快。
“這里有要查的?”輕聲問。
“或許。”他答,但眸突然一,下一秒,他已經拉著躲進了工間,從里面上了鎖。
沈尋用目詢問他,他長指抵在上,示意噤聲。
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
沈尋一怔,明明放了指示牌,怎麼還會有人進來?
腳步在工間門前停住,接著,門被人用力推了兩下。
沈尋不由得屏住呼吸。難道是清潔員?不,如果是,對方應該有鑰匙。
腳步又走到了隔壁,再往前兩步,接著是推門聲,鎖門聲。
嘩啦水聲響起,是那人了馬桶,但他并未馬上離開。
沈尋等得張又焦躁,抬眼見一片淺灰,是程立寬闊的膛,微微起伏,節奏平穩。工間狹小,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可以輕易到彼此的呼吸。又聞到了他上輕淡的煙味,還有好聞的木質香。剎那間,突然想起那片小麥的、斧刻般塊壘分明的腹。
真是瘋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心猿意馬。
程立低頭,看到埋首在他口的人的耳朵慢慢紅了,從白,到紅,再到艷紅。他有些遲疑地再低頭,想看清的表,卻清楚地瞥見前那人的壑。
黑眸一,他側首轉移視線,卻在這時抬頭,上了他的。
兩人俱是一震。
沈尋呆住了,忍不住看向他,卻看見他表平靜,眼神仍同方才一樣,清明警惕。
洗手間的門再度被關上。
程立又等了一會兒,才打開工間,拉著一起出來。
他走到剛才那人停留的隔間,拿起水箱蓋,手到水箱里了一會兒,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沈尋。
“拆開。”他說。
東西不大,剛滿一個掌,外面裹著幾層塑料紙,大概是為了防水。沈尋迅速撕開,藏在最里面的是一個帶封口的小塑料袋,里面是白的狀。
程立已經洗了手在打電話:“看到剛才進洗手間的人了嗎?”
他收了線拉上就走,外面已經起了。
“三哥,這兒!”剛出走廊,沈尋就聽到了江北的聲音。
“待著別。”程立扔下一句便迅速鉆進了人群里。
沈尋把那袋東西裝到口袋里,墻站著,卻見一個影從眼前閃了過去。
“站住!”一聲呼喝在耳邊響起,卻是王小。
沈尋怔了一下,立刻追了過去。
沖出了門,很快就趕上了王小,只見前面一個小個子男人在足狂奔,們也步步跟。三人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小巷,沈尋心里一松,是個死胡同。
但下一秒的心又懸了起來,那男人從廢料堆里出了一截鋼筋。
王小聲音打著戰,卻把往后推了推:“尋姐,你躲我后面。”
那男人見是兩個人追,也是放松了許多,獰笑著就沖了過來。剎那間,沈尋推開了王小,抬左臂擋住了鋼筋,右拳沖男人臉上就是一下重擊。
男人痛得捂著鼻子,目卻越發兇狠,揮起鋼筋又沖了上來,就在鋼筋即將落在沈尋肩頭的那一霎,卻被一只大掌握住。沈尋驚訝地抬頭,看到程立冷著臉,一腳踹向那人的口,那人當時就摔倒在地,掙扎了幾下,竟是爬起來都困難,好不容易扶著墻站起來,一副手銬就上了腕。
“謝謝程隊。”王小按住口,呼吸不穩。
“謝謝。”沈尋也跟著開口。
“不是讓你待著別嗎?”他神不悅地看著,冷厲的視線又轉向王小,“還有你,都說過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調查,沒讓你出來追人,不自量力。”
沈尋和王小對視了一眼,耷拉著腦袋跟在程立和那名嫌疑犯的后往酒吧走。
到了酒吧門口,張子寧和江北他們也抓了幾個人,在門口等著。
程立瞅了一眼路邊停著的車,淡聲吩咐:“你們先帶人回去。”
他點了一支煙,視線落在沈尋上:“你留下。”
沈尋點點頭,雖然納悶,但今天已經連挨了他兩頓訓,便識趣地等在一旁。
他一邊著煙,一邊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放到耳邊。
“際恒,我看到了你的車,”沈尋聽到他低沉的笑聲,“好啊,這會兒有空,我上去玩幾把。”
沈尋循著他的視線過去,看到一輛銀灰的超跑。
掛掉電話,他看著微微側首,示意跟著他進酒吧。
酒吧的二樓,仿佛另一片清靜的天地,走廊里完全沒有人。
他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敲了兩下,便推門而進。
是個很大的包廂,裝修豪華。里面有七八個人圍著牌桌,有男有,其中正對門坐著的一個男人看到他們進去,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迎了上來。
那人穿著白襯衫米休閑,無框眼鏡,皮較白,看上去清俊溫文。
他一站起來,其他坐著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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