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子舒了一口氣,笑道,“那好,”說著又轉頭看向林靖,假意生氣逗他,“你這小孩兒還要誆我,還是你姐姐好。”
語畢從荷包里掏出八個銅板來遞給林羨。
林靖只支著腦袋偶爾看一眼林羨,其他人他連注意力都懶得移轉過去。
瓷質的小盒子握在手里冰冰涼的,但勝在巧好看。分量也不很重。那小娘子在手里顛來倒去的看了好一會兒,又嘻嘻笑著遞給同伴來的小娘子看,打開蓋子道,“喏,就是這個,用著好的,比我娘自己在家里瞎鼓搗的好用多了。”
低下頭去深深的聞了一口,篤定道,“就是這個味道。”
其他小娘子見面白皙,的確比從前好上不知道多。正是個俏的年紀,誰不想?八文錢……出了也就出了吧。
林羨由著們站在攤前說話,間或回答一兩句們的提問。
遠遠的有人看見這邊攤子上人多,都帶著點湊熱鬧的心圍攏上來,七八舌的跟著問。
中間那買了第一盒的小娘子的同伴經過一番思量也有兩三個掏錢出來買去一盒子的,剩下的人猶猶豫豫,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后慢慢的又陸續賣出去三盒,說起來只有一個是看新鮮買回去的,其他都是前頭用過覺得好才來買。
等這第一陣的人散去,二十盒脂膏已經賣出去七盒。才開張有這樣的數量,林羨已經滿意的很。更不說一開始是要賣五文錢一盒的,如今每盒多賺了三文錢,哪里還有什麼話好抱怨的?
大正月里鄉下來的人還是,多半都是鎮上鎮民來來往往,偶爾幾個鄉下過來看的,還是因為親戚拜年順道。真有專門到鎮上趕集的,那都得中午過后,早上起來坐著牛車一路閑聊慢慢過來。
小半個早上買出去七盒,已經不算差。林羨也不著急,將小馬扎放好與林靖面對面坐著,與他一起撿了一小樹枝在地上挑著空閑練習寫字。
“這個字昨天給你的,還認識不認識?”林羨先在地上書寫了一遍。
“記得。”林靖立刻照著林羨寫的字在旁邊又寫了一遍,“是‘國’字,昨天練習了很多次的。”
旁邊擺攤上的小胡子攤主見了他們兩個寫字,覺得有趣,湊過去問,“你們還會寫字?”
林靖不理會他,只顧自己低頭寫。一只手暗中上去握住了林羨的手。
林羨由得他握住,抬頭和氣的應聲,“會寫。”
“他會寫也就算了,你會寫算稀奇的。”小胡子看著林羨,帶著幾分好奇,“你弟弟教你的?”
他會這麼想是理所當然,林羨這麼大的姑娘家會寫字是稀奇事,但要一定說不可能就太絕對了。雖子讀不讀書沒那麼要,然而家里有些家底的也多多會讓兒家認幾個字。只不過,這正月頭就出來擺攤的小孩兒,家里能富裕到哪里去?
“是我姐姐教我的,”林靖這才抬起頭來,目不善的看著那小胡子,后將自己的凳子又往林羨那邊挪了挪,由不得別人說林羨哪里做的不好。
他再兇里兇氣的,過了年也不過是個才七歲的小孩兒,放在鄭鵬云那一類孩子眼里還有些威懾力,放在小胡子這樣的中年人面前,實在不夠看。
小胡子一笑,沒在意他的話,依舊還是和林羨道,“小娘子有幾分本事。”
此時說的不單單是會寫字,還有這正月頭就自己拿著東西出來做買賣的事。
林靖眉頭狠狠的擰著,神仿佛一只給擾了清靜的小獅子,后就炮仗那樣要炸開一般。
林羨只笑著點了頭,沒接話。知道林靖的脾氣里面帶著幾分不安全,這會兒手給他越越,忙略使了點力道反握住他,后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是要他在外頭克制住自己脾氣的意思。
林羨的手溫溫,這才給了林靖一點兒安,略略收斂了,只將另一只手上的小木用力到泥里,哼了一聲沒說話。
“會寫字是好的,以后走到哪里都吃得開,我是大老,不過也將我兒子送到書院里讀書了,如今張說話都是一書卷味兒,”小胡子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林羨他們說話,帶著不驕傲“也不指著他讀出多功名來,就算讀不出來,送去做個賬房之類也能糊口,比回鄉下種田總是輕省多了的。”
林羨聽他說起自己兒子上學的事,連忙趁機和人問一問,“這位大叔,不知道去書院里上學,一年要多銀兩?”
還沒有去書院里打聽過,這會兒遇上小胡子知道,正好問一問。
“和早些年是不能比了,”小胡子撓了撓下,“也要看你送哪個書院去讀書,咱們鎮上的書院十里八鄉都算好的,一年學費要三兩,若你要送到鄉下去,那就便宜,一年興許五六錢就能讀了,可那先生沒法比不是?就這三兩銀子一年的,周圍地方都是破頭送過來呢,我想想也沒必要省下這錢,既然讀了,何必送去犄角旮旯?”
一年三兩,滿算起來并不很多。
“和學費比起來,書紙才貴。”小胡子接著道,又轉頭打量林靖,看了一會兒說,“不過你弟弟年紀小,教授的東西淺顯,學費能些,你打算將你弟弟送去讀書?”
“有這個打算。”林羨點點頭。一年三兩,就算加上書本費也不是完全沒法負擔,家里那五十兩銀子還存著,店鋪還能有租金的進項。就不知道牛掌柜哪里會不會有變,也不知道這脂膏聲音是不是能穩妥的做起來。
小胡子也算是個熱心腸,一聽林羨這麼說,立刻將前后的事同說了,連書院里哪個先生脾氣好都講的清清楚楚,末了道,“別的都好說,我就看你這個弟弟人小脾氣大,要是進去讀書了莫要沖撞先生,不然你姐姐的用心都要白費!”
后頭兩句是刻意嚇唬林靖。
林靖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瞪的圓乎乎,“我才不會!”
小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轉頭招呼起問價的客人。
林靖怕林羨真將這個放在心里擔心,回過頭很認真的抓住的手保證,“阿羨,我會很乖的。”
上是這麼和林羨說的,至于到時候真到了書院里會變什麼樣,林靖卻全不在乎。反正無論遇見什麼,他自己不會吃虧,也不會讓林羨知道了擔心。
他才一點兒不將那些書院里的呆子當作一回事呢,個個膽子小的像老鼠,一點兒見識也沒有。
約莫中午,林羨遞給林靖幾個銅板,指著街的另一邊道,“我吃兩個包子就,你要吃什麼你自己看著吧,那邊的豆花攤子似乎也來了。”
林靖接過錢點頭走了,心里想著:阿羨還記得我喜歡吃豆花。就此覺得有些高興。因著前些年的遭遇,這世上他幾乎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別有用心。如今只林羨一個,隨便開一句口都能讓他找出理由稱心如意來,怎麼看怎麼覺得好。
他穿過人群,遠遠看見豆花攤子和包子鋪。林靖了手上的銅板,目不斜視的從豆花攤子走過,徑直去了包子鋪,正要開口四個包子,余中就看見了一個悉的人影。
上回和王榮一塊兒來夜闖的幾個人里,傷勢或輕或重,現在過去一個多月,除了王榮還在家里養傷,其他幾個都能忍著口若有似無的悶疼出門了。
這會兒林靖看見的就是其中一個,還不改本正站在人堆里賊眉鼠目的來回張,準備行竊。
上回林靖砍他一刀在手背上,現在遙遙看去已經好的差不多,只留下一道紅紅的疤痕猙獰的很。
這種貨,將手筋砍斷了都不足惜,林靖想,上回本來就沒出夠氣,今天遇見了就得給他一壺喝的。
林靖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走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撿起一塊兒小石子,前后略作一番打量,心中有了主意,目一路跟著那人往前走,等他站到一個小娘子后不遠,張著準備人荷包時。林靖的手腕一,沒多勁兒,但勝在準頭足。打在那小娘子的屁上,縱使隔著冬的布料也能覺出來。
那小娘子到驚嚇,猛地回,驚慌的拉扯邊的男子,“他剛才我的,我的屁……”后頭兩個字幾乎被咬進牙齒里,可含糊歸含糊,旁邊的人聽得是清清楚楚。
男子是小娘子的親哥哥,頓時怒不可遏,一把拉住那混子的襟,問也不問的一拳揍到他頭上,將人一頓好打。
林靖這才慢悠悠的轉過,遞出兩個銅錢給被熱鬧吸引了目的包子鋪伙計,“四個包帶走!”
包子鋪伙計應了一聲,視線落在那邊打人的地方收不回來,暗暗念叨,“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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