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門,包廂車一打開,服務員領著耿一民的小車司機楊昆進來了。趙增常用耿一民的車,林泉自然認得楊昆,連忙站起來:“楊哥親自過來了。”又將他介紹給郭德全、郭保林,“耿書記的小車司機,楊昆。”
楊昆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目在方楠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催促林泉快走:“耿書記在家裡等你,趙增也在耿書記家。”
郭德全這時才知道林泉讓他保管的檀木匣子是送到耿一民家的,想到在林泉上下功夫,果然沒錯,暗自得意,對楊昆的輕蔑態度也毫不在意,一團笑臉的上去敬了支菸,就上樓去取檀木匣子。說實話,如果趙增不是耿一民的外甥婿,也使喚不了楊昆。
郭德全是八面玲瓏的人,知道事不宜張揚,林泉未必想讓楊昆知道這事,取來一隻緻公文包,將不大的檀木匣子裝裡面,走下樓遞到林泉手裡:“我給你找了只公文包裝了一下。”
林泉微微打開包確認了一下,說道:“請經理的事,郭叔叔考慮一下,反正也不急這一兩天。楊哥人脈廣,郭叔叔也可以請楊哥幫忙呢。”
“請什麼經理?”楊昆有些不耐煩,不過也得順著林泉的口氣多問了一句。
“秀水閣酒樓要請一名高級經理,年薪三十萬,外加年底分紅,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
“啊……”楊昆有些詫異,看郭德全的眼神立馬變了,見郭德全掏出全銅ZIP打著火,忙將煙塞進裡頭湊過去,“請什麼人,竟然開三十萬的年薪,比我們開小車的強多了。”
讓林泉這麼一說,楊昆的眼神、態度立馬來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郭德全心裡特別解氣,但是也沒忘記討好這個勢利眼:“給耿書記開小車,年薪百萬也換不來啊,其他的不說,這份、地位就是用錢能換來的?”
“這倒是的。我認識幾個開酒樓的朋友,郭老闆有什麼要求,說給我聽聽,說不定能幫你介紹合適的人來。”
“也沒特別的要求,通英德曰……還有一門韓語,只要通英德曰韓四門外語,相貌端莊的姓就行。”
“四門外語啊,耿書記也不行啊,耿書記就會說英語、德語,前些天我還聽他跟國佬嘀咕呢。”楊昆哪裡會認識通四門外語的人,興致大減,搖搖頭,催促林泉快跟他下樓。
酒樓沒什麼生意,郭保林從酒樓借用了一個人,所以方楠那裡基本忙得過來,林泉吩咐郭保林負責將小初、陳晨送回家,就隨楊昆下了樓,坐車直奔市委大院。
花園街五號,大片的龍舌蘭從深紅的院牆上垂下細長的葉子,這裡是靜海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之一,臨街的院牆每隔二十米就站著一名佩槍武警,門口是一名英姿颯爽的軍,隔著玻璃,林泉羨慕的多看了兩眼。林泉對花園街五號相當悉,陳然當年習慣住在東南郊的私宅裡,但是這裡仍是他的主要住所。
黑的尼桑車緩緩駛進靜寂的花園街五號,院牆兩邊有著和的燈,院子的線卻很暗,水泥甬道上的兩側都是高大的喬木,茂盛的枝葉將道路都蓋住,只有車燈打在前方的夜裡,彷彿給深夜埋住的覺,林泉沒有一點張之。車子拐了一個彎,一棟兩層的舊式小樓出現面前,這裡就是耿一民的新住。
在領導邊久了,多沾染點領導的脾氣,楊昆看不大起郭德全他們,對林泉卻不敢馬虎,他再沒什麼頭腦,在耿一民邊久了,也多猜得出耿一民接見林泉的用意。特別他從丁向那裡知道耿一民中午的時候,跟林泉、趙增單獨談論將兩個多小時。
耿一民站在窗前,看見林泉提著公文包下了車子,這才轉回到椅子上坐下來,趙增坐在沙發上,正在閱讀市委辦下發的文件,陳燕跟耿一民的人張友蘭聊剛纔看的電視劇。陳燕是耿一民的外甥,比趙增小三歲,剛過三十歲,打扮洋氣,養得又好,面白,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一點也看不出是生過小孩的人,蜷著跪在沙發上,門鈴響時,沒想著起去開門,頭轉著找保姆的影。
“林小仨怎麼來了?”陳燕不知道耿一民、趙增正等著林泉,見林泉跟在楊昆後面進門,驚訝的坐直子。
“陳燕姐也在這裡,學校剛放假,我過來看看耿叔叔、張阿姨。”
張友蘭有些疑的看著林泉,想不起來哪裡冒出一個侄子來。
“他是陳然的外孫,林銘達的兒子。”耿一民站起來。
“長這麼大了,在街上真不敢認。你是林銘達的老二吧,燕子怎麼你林小仨啊。”
耿一民倒知道其中的故事,笑著解釋:“陳秀是陳然的小仨兒,陳然最疼陳秀,也最疼這個外孫,所以就也給他取了個小名小仨。”瞥了一眼林泉手裡的公文包,“趙增,我們到書房去。”說著,徑直走向書房。
耿一民在宦海沉浮幾十年,林泉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裝不了假,虛僞客套只會惹人生厭,徑直將檀木匣子取出來放在桌上,轉述一下姥爺的意思。
耿一民悉的打開暗鎖,這隻檀木匣子還是他當年連同那枚印璽一起送給陳然的。名單在印璽下面。事到了這一步,耿一民倒不急著去看名單上的人名,將那枚印璽拿在手裡,慢慢的轉著,從各個角度欣賞印璽。當年陳然六十歲大壽,耿一民將這枚最喜歡的印璽送出去,今天又回到自己的手裡,代表著什麼?陳然也承認自己在靜海的地位,不然不會將這枚印璽回贈給他。
如果說陳然推薦的人真堪大用的話,許多問題會變得簡單得多。耿一民躊躇滿志的打開那張名單,一邊看一邊低頭思量,左手指節有節奏的敲打著書桌。
趙增鬆了一口氣,他早就耿一民的脾氣喜好,知道耿一民對這份名單很滿意,那麼這份名單上的一些人,在下一次市委擴大會議,就可能會爲靜海市的新貴。陳然雖然沒有政治上覆出的可能,但是陳家的影響力會藉著這次機會有所恢復。
耿一民知道林銘達的脾氣,老丈人的賬他都不買,老同學估計也不會給好臉。耿一民也不敢貿然邀請林銘達到家裡參加私宴,免得被他拒絕了,他這個市委書記臉上無,但是單獨宴請林泉又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耿一民一點也不擔心陳家會借這次機會恢復一定的影響力,陳然能這麼快的擬定出這份名單,表明他的政治智慧一點也沒有退化,反而有一種站在局外一覽全局的豁達。
耿一民希陳然的政治智慧與影響力對自己在靜海鞏固地位能有幫助,現在就要好好籠絡林泉。林泉這次到市委辦實習,等他畢業還要過兩年,耿一民也不知道他最終會不會走上仕途,聽趙增提起,林銘達似乎很反對他這個養子進仕途。
還是坐著楊昆開的尼桑車從花園街五號出來,林泉回到家時,忙碌一天的疲憊就涌上來,看見父親林銘達坐在客廳裡看報紙,喚了一聲,推門看見小初已經睡了,微微呶著,好像在夢裡還在埋怨林泉將跟陳晨丟在酒樓裡。
林泉湊到父親邊,往報紙上看了兩眼,社會版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轉洗澡去了。
林銘達言又止,他心裡清楚他這個兒子有著極強的自我主張,姓格看起來溫順,但是他認定的事,絕非別人輕易就能改變的。更重要的一點,他現在的做法有老丈人陳然在後面支持,何況趙增、耿一民都有意無意的將他拉進這個圈子裡去。
“小仨才二十二歲,還沒有走上社會,判斷力與是非觀念還不,這一切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早了?走歧途就爲時太晚了。”林銘達這麼想著,眉頭擰著,許多憂慮在上面,聽見浴室的水聲響起,輕嘆了一口氣,推門走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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