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壁牀睡著個,鄧天鳴卻不敢有想法。畢竟,他是名公務員,段雨欣和他只不過萍水相逢,若對方心甘願那倒罷,若對方不願,他敢越雷池半步,那就是犯罪。段雨欣要是報警,他可是要進大牢的,那樣前途就毀了,還談什麼實現心底的願?
睡到半夜,鄧天鳴被一陣聲驚醒。初始之時,他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以爲是自己在做夢,或者聲來自隔壁房間。但是,隨著意識漸漸清醒,他才知道,聲來自隔壁牀,是段雨欣在。
黑暗中,鄧天鳴了朦朧的睡眼,問道:“段記者,你怎麼了?”
聲停止了,漆黑中,好一會兒才傳來段雨欣羸弱的聲音:“我、我兒筋了!”
“怎麼回事,要不要?”鄧天鳴手扭亮了牀頭燈。
朦朧的燈給段雨欣那張白的臉塗上一層紅,靠著塗有紅漆的牀頭半躺著,細細的眉擰了一團,大眼睛中流出痛苦的神。段雨欣不回答,只一個勁兒地著。
鄧天鳴張張,還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是醫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筋這類的小問題。
“要不,我送你上醫院?”鄧天鳴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不用了,大半夜的,太麻煩!而且,這只不過是個小問題而已!”段雨欣說,停了片刻,略帶猶豫地問道:“你,能幫我嗎?”
“當然可以!”鄧天鳴不假思索地說,掀開被單,翻下了牀。
走到隔壁牀,段雨欣也掀開一半被單,出了潔白修長的右。指著右小,說:“就是這兒!哎喲,疼死我了!”
鄧天鳴雙手握著那條玉,輕輕地起來。
“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突然筋?”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減衝,鄧天鳴邊邊問道。
“我哪裡知道啊?”段雨欣嘟嘟,說:“可能是白天過於勞累吧,跑這兒跑那兒,忙著採訪、寫稿,都累得快虛了!”
“沒想到,當記者還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是非常非常不容易!有時候,有突發新聞,就是三更半夜,領導都要把我起來去採訪,簡直跟急診醫生似的,隨時待命。”
“既然這麼累,爲什麼還當記者?你可以跳槽啊!”
“我是學新聞專業的,離開了新聞戰線,跳槽能去幹啥?再說了,我其實喜歡這個職業。不用天天坐班,天天在外面跑,能長見識呢。”
“你這是累,並快樂著!”
“可以這麼說!”
了大概十分鐘,段雨欣的筋癥狀完全消除。長長地鬆了口氣,拿開鄧天鳴的手,說:“好了,謝謝你!”
鄧天鳴回到自己的牀上躺下,頭枕著雙手,聽著窗外嘩嘩的海濤聲,有種置紅塵之外的渺遠蒼茫,彷彿一下就到了生命的終點似的。忙忙碌碌,功也好,失敗也好,輝煌也好,暗淡也好,到頭來結局不都一樣,誰能逃得過自然規律?哪怕創下再大的輝煌,在時間的長河中也激不起一朵浪花。
似乎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卻沒人能掙得了名與利的束縛。你方唱罷我登場,戲裡戲外,
紅塵滾滾,誰能聖?
下半夜睡得很香,直到一陣耳朵的將他驚醒。睜開眼,一張麗的面孔映眼臉,雙眸烏黑閃亮,帶著些許狡黠,笑容是淡淡的,角有淺淺的酒窩。赫然是段雨欣,拿著一線撓鄧天鳴的耳朵。
“大懶豬,太都曬到PP了,還睡?”段雨欣收起線,說。
“早啊!”鄧天鳴翻坐起,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帶著些許疲憊。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竟已將近八點。昨晚想了很多有關人生的深邃哲理,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著,這會兒還有些睏倦和意猶未盡的覺。
在段雨欣的催促聲中,鄧天鳴進洗手間洗漱。從洗手間出來,見段雨欣手裡拿著本彩印雜誌神地看著,目落在的頁面上有一英俊的中年男子,濃眉大眼,鷹鉤鼻,目如炬。
“那是誰?”鄧天鳴邊拿巾抹著,邊問道。
“你不認識他?”段雨欣擡起頭,彷彿看怪似的看著鄧天鳴,帶著嗤笑的意味,表有點誇張地說:“他是江南市副市長安旭飛,虧你還是公務員呢,切!”
“我這不剛當上公務員嗎,而且又是在下面小鎮,上面的大人那麼多,我哪兒一下子就認識?”鄧天鳴爲自己辯護道。
“說的也是!”段雨欣又埋下頭看著雜誌上的安旭飛,繼而幽幽地讚歎道:“我覺得他好帥!”
“你有采訪他的計劃嗎?”鄧天鳴拿著梳子,站在梳妝檯前,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頭髮。從小,他就被父親訓練出一個注意自己形象的習慣。每天早上洗漱完畢,必須先把頭部收拾整潔,出門前則全檢查。
“有的!”段雨欣眼裡閃爍著興的芒:“不過,不是單獨是採訪,是和其他記者一塊兒採訪!”
“看樣子,你非常單獨採訪他?”
“那是!”段雨欣不無憧憬地說:“像他那樣的大人,誰不想單獨採訪他?可是,本沒機會!人家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時間?”看了看時間,驚道:“時間不早了!會議九點鐘開始,現在八點半,吃完早餐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
早餐還是自助餐,有蛋、粥、條、麪條、包子等等。有了段雨欣作伴,鄧天鳴不再覺得孤獨,相反有了些樂趣。他喜歡看段雨欣吃東西時,小巧的一張一合的樣子,彷彿缺氧的金魚浮在水面,貪婪地呼吸新鮮的空氣。
段雨欣是不知道鄧天鳴帶著欣賞的意味看的,因爲擡頭看過來的時候,鄧天鳴便彷彿做賊被人發現似的,趕移開了目,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員大會就像來的路上猜測的那樣,很枯燥單調。事實上,這樣的市級會議不請鎮級的人蔘加是可以的,因爲所有的活跟下面的小鎮沒關係。之所以邀請到鎮級的人蔘加,完全是爲了充人數。否則,下面的座位空空,領導在上面講話哪有面子?拍掌都不夠響亮!當然,下面鎮來參加會議也是有收穫的,能夠了解到工作態、方向,還有就是認識和結農業系統的朋友。在機關,把關係網拉得寬百利無一害。
開會時,鄧天鳴卻是很認真地傾聽每個領導的發言的。領導發言都有發言稿,鄧天鳴聽著領導的發言,琢磨著,寫這篇
發言稿的人水平到底有多高,如果是他自己,該怎麼寫。字字地琢磨,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到管農業的副市長安旭飛發言時,鄧天鳴竟有點恍恍惚惚起來,想起了埋藏在心底的。將來,他要是坐到那個位置該多好!那樣,他心底的願應該就可以實現了。從他的座位到主席臺的實際距離沒多遠,鄧天鳴卻彷彿自己在賓館看到的海天一線般遙不可及。
段雨欣就坐在鄧天鳴的旁,鄧天鳴偶爾側頭看,見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的安旭飛。那眼神,彷彿主席臺上坐著的是一個剛從戰場上凱旋歸來的大英雄,惹得鄧天鳴都有點嫉妒了。
鄧天鳴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段雨欣一下,小聲地說:“哎,你不是記者嗎?你那麼崇拜安市長,幹嗎不上去給他拍個特寫?”
段雨欣說:“我們報社有攝影記者,像這樣的大人,得要攝影記者拍攝才行,人家攝影記者是專業拍攝,效果跟我們不一樣。”
“那你爲什麼不和你們的攝影記者在一塊兒?”鄧天鳴不解地問道。
段雨欣臉刷地拉長了,有點不快地說:“你難道不知道,在報社中,文字記者和攝影記者關係一般都不太好?”
“我不知道!爲什麼?”
“你還真傻呀?”段雨欣嗔道:“一般的新聞對拍攝要求不高,我們文字記者自己也可以拍攝。這樣就等於我們搶了攝影記者的活兒。他們當然不高興!有時候,他們爲了多掙錢,自己拍攝的同時,自己也寫稿。”
“利益之爭?”
“可以這麼說!”段雨欣說完,目又移到了臺上,盯著安旭飛看。片刻之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說:“哎,你剛纔的話提醒了我。你說,我可不可以假裝到臺上拍攝,然後近距離看看安市長?”
“當然可以!只要你把記者證掛在前,應該沒人會阻止你的!”鄧天鳴說。
鄧天鳴本以爲段雨欣不會這麼做,語氣中滿是調侃。卻不料,段雨欣竟然真的拿出記者證掛在前,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數碼相機,起朝主席臺走去。鄧天鳴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不由得暗暗後悔自己剛纔多。要知道,段雨欣穿的是超短,這兒會場,這麼漂亮一個孩,會有多目盯著看。
果不其然,段雨欣走到一半的時候,左右兩旁的目刷刷地落在上。讓鄧天鳴佩服的是段雨欣的心理素質,竟然一點都不慌,步伐坦然,臉淡然。
到了主席臺前,段雨欣舉起手中相機,微微彎著腰,對著臺上的安旭飛便是噼啪一陣拍攝。因爲微彎著腰,的部便不可避免地翹起。鄧天鳴坐在最後一排,看不到前面的人的臉部,但可以想象到他們的表。
段雨欣自己也似乎覺到了什麼,拍完之後,趕轉,以極快的小碎步返回。轉的一剎那,鄧天鳴看到安旭飛目掃過段雨欣,眼裡似乎有一道亮閃過。說“似乎”是因爲,鄧天鳴有輕微的近視,視力不太好。
不過,就算是真的,那也好像沒什麼,畢竟段雨欣相貌不凡,不管在哪兒,只要往那兒一站,立馬能增添許多彩。鄧天鳴不止一次地暗暗覺得自己很幸運,認識這麼個,並且和同住一個房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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