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迴雪舞

才兩月的景，他竟憔悴如斯了。那濃眉皺了，脣微微挽著，彷彿睡夢中也有極不開心之事困擾著。輕輕出手去，慢慢的上了他的額頭，見他皺著的眉頭，有種想幫他平的衝。幾日來的提心吊膽，幾月來的相思如，此刻都化作了眼中的水滴，如同珍珠般落下來。

看著他的睡容，聽著他的呼吸，直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才發覺，他是平安的，至他還活著，什麼也不重要了，只要他在邊。生生世世也只不過是幾個剎那而已。什麼也不要，什麼榮華富貴，什麼北地與江南，什麼政治聯姻，什麼的什麼，也不在乎，不理會了。只要他在邊，在與孩子的邊。

低低的，如同夢話般囈語道：“靖風，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嗎？”邊說邊拉著他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你看，是不是比你離去的時候大好多啊？我現在每日不在需要你哄我就可以吃許多補品了。因爲我告訴自己我是爲我們的孩子吃的，只要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讓我吃什麼我也願意。”

那屋裡也是通著暖氣的，但他的手卻還是冰涼的，雙手捧了起來，一邊幫手，邊湊到邊呵著熱氣：“你不想我嗎？一點點也不想嗎？爲什麼連一個電話也不打回來？你知道嗎？我每日每日的守在電話旁邊，就是爲著你的電話。你卻每次只讓孔書來報平安。你當真一點也不想我嗎？”

“你還不醒來嗎？那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哦！這輩子我只說一次，你不肯醒來聽，以後可是聽不到了，可不要後悔哦。你一直我小騙子-----其實你纔是個大騙子，因爲----你也騙走了我同樣重要的東西。你難道一點也沒有察覺嗎？還爲了幾張照片就來說也不說就來了前線---”

他其實早已醒著了，因傷口刺痛的關係，這幾日來他都是淺眠的。一走近牀邊，他就聞到了上似蘭非蘭的香氣，那麼的悉，彷彿帶著莫名的魔力似的，無論在哪裡，無論多遠，他一聞就能清楚的分辨出來。他是狂喜的，卻又是餘怒未消的，氣，恨，但這兩個月來又嚐盡了相思之苦。自他與親以來，哪裡有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就算當時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的事，他一平了就馬上去接了。雖然派了彭定力留在旁邊，曰其名是保護，其實只是爲了讓彭定力每日裡將的事一一稟告給他而已。堂堂一個北地的督軍府邸，侍從又何止百人，又何必一定要留下他邊的人呢。

方纔著的肚子，他真有一讓人把彭定力拉出去揍一頓的衝。在每日的電話裡只告訴他淨薇的肚子大一點點而已，他剛剛一，哪裡是一點點，簡直比球還要大了。他本來是想裝一下就醒過來的，卻聽在耳邊纏綿婉轉的說話，那語氣既又，又撒又責怪的，他與做了一年的夫妻也是從未聽過的，只想著再聽一小會兒。那裡知道竟說了他做夢也意想不到的話，他簡直不敢相信，也是喜歡他的，也是著他的就如同他喜歡，他著一樣。他只覺得飄飄然然的彷彿在雲端，在夢境中，雖然的聲音低低切切的響在耳邊，但因爲太過於好了，總覺得像在甜的夢中。

淨薇又哪裡知道他在裝睡，喃喃了半天，明知道他也不可能聽到，但由於這幾日太過於擔心了，那種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的心緒太過於強烈了，這輩子從未有種如此強烈的覺，只盼著他平安，以至於見著他真的平安，竟有種不顧一切的衝了。他還是不醒，明知他有傷在，有些憐又有些氣惱了，氣惱他這麼不惜自己的，將他的手放在裡，輕輕的用貝齒咬了一口，說道：“你若是還不肯醒來，我要你好看。”

赫連靖風略略吃痛，也正好乘機醒來，沙啞的道：“我們的督軍夫人準備謀殺親夫啊！”吃驚的擡起了頭，一臉的不可置信彷彿又開心萬分，一瞬間，當真有萬般表，千般神態。有幾滴淚還依舊掛在香腮上，如同花凝曉般。只見他正的看著，雖然神憔悴的，但眼裡卻閃過奇異的彩，那麼的滾燙而熱烈。馬上反應了過來，他聽到的話了，什麼都聽到了。只覺的臉上燥熱，連眼神往哪裡擺也不知道了。只見他笑著，止不住的笑著，用手著的下鄂，玉脂般的圓潤，如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將的頭輕移了過來，直直的著，彷彿要進那靈魂深般。也這麼靜靜的著他，時間好似在這一瞬間已經停止了似的，天長地久，天荒地老，也只不過是一個恍惚。

他輕輕，慢慢的靠了近了，那悉的，他特有的味道是如此的濃烈，彷彿就在府邸的房，從未別離過一般。他低低，的吻了上來，在脣上輾轉吸吮，如此的急切，如此的熱烈，如此的悸，如此的沉醉，彷彿已是等了幾個世紀般久遠。子一，只覺得這覺悉到了極點，迷意的，不能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這才略略的離開了，像是有一的歉意，又更像是狂的歡喜，雙目中深無限，只是看著。

用手輕捶了他一下，道：“你就知道欺負我。”亦嗔亦怒的模樣，俏人，加上連日趕路，雖然彭定力裡裡外外照顧周詳的，但依舊風塵僕僕的，赫連靖風心裡憐無比。他想用雙手摟著，好好溫存一番，哪裡知道剛一用力，就牽扯到了左臂上的傷口，雖極力忍著，沒有呼痛出聲，卻從他啞忍的表看出了不尋常，忙用手著他，不讓他起。剛纔意迷沒有在意，此時卻是驚了起來，忙道：“怎麼了，扯到傷口了嗎？在哪裡，讓我看看。”他雖然是痛著的，見如此的關切，那疼痛如同在一剎那就減輕了大半似的。他笑著安道：“不礙事的。一點小傷。也不知道下面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胡掛電話給你了。”其實他知道，就算不掛電話，也會從報紙上得知的。

左肩上了槍傷，綁著厚厚的繃帶，那依稀從裂開的傷口微微滲了出來。淨薇看著，只覺得酸酸的，那眼底的水氣彷彿又要凝聚在一起了。用手極輕極輕的著，如此的小心翼翼又留萬分的，彷彿那裡是羲世奇珍似的。赫連靖風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起伏不平的振，像是如歌的行板，高低漸次，奏出一首歡快發的樂曲。他只低低的道：“真的不礙事的。是小傷罷了。”小傷罷了，若真的是小傷，張立等人怎會掛電話回府。他只是在安罷了。他見一臉的不相信，便又笑了，忍不住仰起頭在的髮際、耳畔輕輕點吻，道：“真的！只是流了一些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軍醫說再過幾天就可以了。”還是將信將疑的。

他怕擔心，便移開了話題，著的肚子道：“可累了？”淨薇微微一笑，道：“還好。”說不累是騙人的，但又怕他生病之餘還要爲擔心。“他很頑皮，會踢人的--”才說話間，只覺肚子裡的小鬼彷彿應了說的話，配合的了一下。他卻是滿臉的吃驚和喜悅，不可置信的著道：“真的，他真的會。”哪裡像個統軍數十萬的司令，就同天底下千千萬萬的父親一樣，快活無比的。

孔家鍾和張立在外面守著，見天越來越黑，房也無靜，就知道大和夫人已然和好了。他們陪在赫連靖風邊最久，又都是機靈之人，哪裡會不知道大這些日子，衝鋒陷陣，先士卒的，就算大勝了，也是鬱鬱寡歡，難以暢快的，還不都是爲了夫人。如今夫人聽了大傷的消息，懷著孕千里迢迢的從府邸趕來，關切之又溢於臉表的，大見了就算再生氣怕也是早已煙消雲散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孔家鍾道：“大如此在意夫人，怕以後的事還要難辦了。”張立也深有同，看著他道：“聽說軍中的幾個大將與大會議頻頻的，估計不會只拿下西部這麼簡單吧。”孔家鐘沒有接話，笑了笑，卻轉了話題：“你我啊，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啊。只希這次大傷，能讓西部的曾泰憲中計就好了啊了。”正說話間，底下的侍從過來，道：“書長，總長，大的藥和晚膳安排好了。”

孔家鐘點了點頭，轉敲了敲門，只聽赫連靖風道：“什麼事？”孔家鍾答道：“大，該用膳點了。”赫連靖風道：“拿進來吧。”孔家鍾推開了門，囑咐侍從將藥和晚膳一一排好。那本是聽差的事，但在前線人手從簡，他也就與張立接了手。

淨薇已然洗過了澡，頭髮也已吹乾了，就坐在牀沿上。赫連靖風也起了，半躺在牀上，右手正拿著象牙梳子，正幫忙打理。見他們進來，也不避諱。孔家鍾等人哪裡敢打擾，忙命人匆匆的擺好，便告退了出來。淨薇等衆人出去後這才臉紅耳赤的接過他的梳子道：“不用幫忙，我自己來。”赫連靖風微微笑著道：“我這個手又沒有傷。醫生說了要適當的活活。”

這纔沒有掙扎，任他輕的幫梳理，那麼的溫存，那麼的纏綿。此時兩人心意相通，當真是無聲勝有聲。

那屋亮著幾盞琉璃燈，清清朗朗的照著。而屋外的風呼呼的吹著，偶爾打過樹枝，便唰唰作響，雖冬日，卻星滿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