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也要謝的！”十公主趕忙沖昭寧帝行禮，然后討好地沖陸季遲拱拱小爪子，“哥哥，謝謝你愿意帶我出去玩！”

昭寧帝含笑的目了過來，陸季遲不大自在與他見了個禮，這才輕咳一聲說：“先別高興得太早，要是到了那天你的病還沒好……”

“不會的！我一定好好養病，趕好起來！”

小姑娘忍著疲憊努力揚起笑臉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又可，陸季遲神微緩，含糊地應了一聲。

“陛下怎麼來了？可用過午膳了？”

說話的是方珍珠，昭寧帝微微一笑，答道：“來給母后請安，順便討個午飯吃。”

他日理萬機，很有時間陪佘太后吃飯，方珍珠頓時目歡喜，吩咐宮人傳膳。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陸季遲識趣起，昭寧帝卻擺手說：“來都來了，與朕一起陪母后用完膳再走。”

陸季遲一愣，有些尷尬地說：“多謝皇兄，只是臣弟府中還有些事……”

“一頓飯的時間都不出來？”不等他說完，昭寧帝就打趣似的抬起頭，“看來阿遲比朕還要忙啊。”

心下猛然一跳，陸季遲忙低頭道：“皇兄說笑了，臣弟，臣弟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不好意思啊！

平時那麼驕傲要強的一個人，就算想明白了決定求和了，可因為一場意外落水和幾個虛幻的夢境就嚇得在你面前又是發慫又是哭的，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能不覺得丟臉麼！

陸季遲心里累累的，面上努力做出尷尬但又不愿表現出來的樣子。

正琢磨著該怎麼繼續往下演，昭寧帝忽然笑了起來：“你啊，莫非還難為了不？”

陸季遲一愣，想說什麼，又聽這笑面虎一樣兒的青年說，“不就是在朕面前哭……”

“皇兄！”猛地一掐大，臉就漲紅了，陸季遲心下齜牙咧，面上卻只再也繃不住了似的抬起頭，“那日的事，還請皇兄全忘了吧！”

昭寧帝眉尾一揚，意味深長地說：“全忘了？你確定？”

陸季遲倍恥地點點頭，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子微微一僵。

“說……說的話不算！就我當時的樣子……”他艱難地出半句話，片刻頓了頓，徹底泄了氣似的往椅子上一坐，“太損形象了，皇兄忘了吧！”

和那天突然出現在書房，在他面前又是弱示好，又是抱大哭泣的樣子不同，今天這熊弟弟的反應雖然也他意外，卻并沒有太多裝瘋賣傻的嫌疑，所以……那天他真的只是因為落水了驚，又到夢里舊事的影響，才會那般失態？

昭寧帝目微轉，語氣調侃道：“不想忘，難得阿遲有那樣有趣的時候呢。”

“皇兄！”陸季遲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又窘又惱的樣子像是一只炸了的貓。

昭寧帝覺得有趣，忍不住說：“想讓朕忘了也不是不行，說兩句好話聽聽。”

陸季遲：“……”

“看來阿遲并沒有……”

“皇兄英明神武英俊瀟灑英雄蓋世！”

看著這話得面紅耳赤，卻還努力想要保持自己形象的年，昭寧帝愣了愣，切切實實笑出了聲。

這樣的熊弟弟甚是可啊。

只是……一個心中裝滿了野的人，真的會因為一場意外落水，幾個虛幻的夢境就改變自己的志向嗎？

他目微閃地笑了好一會兒，見陸季遲臉由紅轉黑，最后破罐子破摔，一副“你笑就笑吧，我什麼聽不見”的樣子癱在了椅子上，這才終于停下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這有什麼好難為的，你小時候的糗樣朕也沒看不是？”

陸季遲給了他一個“謝謝哦，并沒有被安到”的眼神。

昭寧帝又想笑了。

***

又這般你來我往地對了幾招，兄弟倆便扶著方珍珠出去吃飯了。

吃完飯后，陸季遲準備告辭，昭寧帝卻住了他：“等等，朕忽然想起來，昨兒你皇嫂按照你的要求挑出了好些張京中閨秀的畫像，你走的時候一并帶回去吧。”

陸季遲一愣，方珍珠也是一愣。

“好好看看，若是有看上的就來告訴朕，朕給你們賜婚。”

……這作也忒快了！

陸季遲心里暗暗苦，面上卻沒所謂地應下了。

倒是方珍珠吃驚之余忍不住道：“賜婚？十一這是打算家了？”

昭寧帝點頭，想說什麼，外頭忽然有人來稟報，說是左相在書房門口跪暈過去了。

“暈了？”昭寧帝挑眉，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是冷冷一笑。

其實來壽寧宮之前，陛下的心是非常不麗的——以左相為首的幾個老臣為了勸他收回與西邊小國互市的命令，已經在書房跟他磨了一早上了。

連年的大戰掏空了國庫，可重建朝廷需要錢，安國定邦也需要錢，昭寧帝剛登基那會兒窮得差點當龍袍，這些年也一直勒帶，想方設法地省錢賺錢。

與西邊小國互市這個主意是他深思慮后定下的，偏偏那些個迂腐的老臣認定了蠻夷兇殘，不守信用，與他們做買賣不利于邊關穩定，也有損自己大國的份，整日上躥下跳地要他收回命。

昭寧帝再好的脾氣也他們磨銳了，冷笑著丟下一句“眾卿跪就跪吧”，便來找熊弟弟的麻煩了。沒想到熊弟弟不知是真的想通了還是道行加深了，竟一點兒尾都沒有出來……

陛下覺得很沒勁，決定回書房繼續折騰那幾個沒眼的老頑固。

只是剛要起，一向木訥，不說話的親娘又開口了：“左相？他又為難陛下了？”

左相是個脾氣固執，清高自傲的倔老頭，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沒與昭寧帝作對。要不是看在他雖然煩人，但對大周忠心耿耿，對他也有相助之恩，且在朝中影響力甚廣的份兒上，昭寧帝早就他卷鋪蓋滾蛋了。

佘太后關心兒子，自然也知道這些，只是過去是不會問的，如今……

雖然這個便宜兒子總是皮笑不笑的看起來很可怕，但既然占了人家母親的子，就該擔起人家母親的責任，何況佘太后殘留的記憶告訴，是很想將這些關心訴之于口的，只是笨，總是不知怎麼表達才好——都是做母親的人，方珍珠明白佘太后的，也不愿留下憾，所以想了想，又擰眉道，“他怎麼總是這樣？太不像話了！”

昭寧帝敏銳地到了一點兒怪異，但打死陛下他也想不到自家親媽已經換了個芯啊，所以這點小小的怪異并沒有在他心里留下什麼痕跡。

“母后別擔心，他難不倒兒臣。”

那倒是，畢竟他才是皇帝。可這打不得又趕不得的，也著實非常煩人。

方珍珠想說什麼，陸季遲忽然開口：“聽君之言忠君之意，這都是為人臣子的本分，若真有人仗著自己年紀大，倚老賣老地給皇兄添堵，皇兄只管大耳子他就是！”

近來朝堂上為這事兒鬧得不可開，陸季遲自然也知道，忙抓機會表了一發忠心，“若是不方便親自手，那就讓臣弟來，正好我也看那破老頭兒不爽很久了！”

當然，話是這麼說，拽拽的表卻不能崩，畢竟眼下還不是可以無所顧忌地拍馬屁，抱大的時候。

“聽君之言忠君之意是為人臣子的本分？”昭寧帝有一瞬訝異，隨即就玩味地笑了起來，“這話聽著有些意思。”

你要是喜歡聽，以后我每天跟你說一百遍啊！就是拜托能不能別再笑了，怪嚇人的！

陸季遲默默吐槽的同時心下微松。雖然想也知道昭寧帝不可能這麼快就打消弄死他的念頭，但目前的發展看起來還算樂觀——至，他看他的眼神里沒有上回那種人膽寒的東西了。

其他的……慢慢來吧，看誰演技得過誰！

***

雖然心里煩死了左相，但他畢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昭寧帝不可能真的讓陸季遲去他，便只擺擺手走了。

陸季遲不好多留，也跟著走了，走之前方珍珠悄悄問他：“聽說我很快就要做婆婆了？”

陸季遲角一：“你想說什麼？”

方珍珠飛快地看了他兩眼，小聲叮囑：“要長的好看材好的。”

陸季遲：“……穿越都改不掉您這控的病？”

方珍珠斜了他一眼：“穿越能改掉你了就想吃東西的病不？”

陸季遲：“……了想吃東西那是本能，不是病。”

“我這也是本能。”方珍珠冷漠臉，“行了跪安吧，記住我說的話！”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