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皇帝兒不愁嫁，何況我有母親六七分的容貌風韻，在寧都閨閣兒中也算是出類拔萃了。蕭寶溶就說過，如果我能安靜些，絕對是寧都城的第一人。

事實上，蕭寶溶教導有功，或者說，偽裝有功，幾次出席宮廷眷盛宴時，都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哄我安安穩穩頗千金閨閣風範地坐上一兩個時辰，的確為我贏得了什麽“端淑嫻雅，瓊姿花貌”的譽，後來還有見過我的男子寫出“燦如春華，芙蓉照影；皎如秋月，輕雲婉兮揚”這類詩句，一時我也算名滿寧都，連大哥永興帝蕭寶雋都相信，我已在惠王的熏陶下改邪歸正，知書識禮了。

母親自然知道我子的，走到我近前來，拿出帕子來，給我著額間跑出的汗水，聲問道：“又到哪裏淘氣去了？這麽久才過來！”

我自然不敢說和人打架了，笑道：“我一路走一路逛著，看那竹筍正好，人現挖了，做了幾樣湯菜吃了才過來。”

母親點頭道：“如果吃，多挖些帶回去讓惠王府廚師做給你吃也使得。隻是一次也別吃太多了，那東西雖好，吃多鬧心了。”

隨即母親又問我宮中和惠王府諸人安好，我一一答了，至於北魏可能打過來之事，既然蕭寶溶說不太可能驚擾上清寺，我便絕口不提了。

母親聽了果然歡喜，半臥在榻上，讓我偎在側，轉而又問：“你的哥哥們沒為你說親事麽？”

我便照直說道：“三哥讓我隨緣呢，其他哥哥們不管我這些事的。不過我瞧來瞧去，連比三哥好看的男子都瞧不見，嘿嘿，也不知我的倒黴駙馬在哪個角落裏藏著呢！”

母親拍著我的頭，低眉笑道：“天底下有你這種公主麽？哪裏有說自己的駙馬是倒黴駙馬的？”

我賊賊地笑，不敢告訴我打算學著三哥和初晴，準備找上一堆男子來個左擁右抱。這個主意如果蕭寶溶不能認可，我溫婉約的母親自然也不會認可。

青山嫵，年不知愁（二）

果然，母親著我的黑發，綿綿說道：“兒家麽，最要的，還是找個可以依托終的好男子，從年到白頭，兩個人相扶相攜一生一世，便不枉活一回了。至於貧賤富貴，倒是最不要的。……便是嫁了天下至尊，又能怎樣？終究隻是他許多個人中的一個，勾心鬥角，一不小心，死無葬之地；若遇天下大，國政迭替，更了無辜殉葬品，或……敵人的戰利品……”

我從未聽母親講過這些事，一時聽得怔了。

但我曾經聽到過流言，說母親並非南方名門高戶的兒，甚至出可能很是卑賤，隻因品貌出眾，才被大將軍蕭彥獻給父皇，從此盛寵不衰。我的兄弟姐妹們的母家，大多在朝中有幾分勢力，隻有母親完全仗了父皇的寵遇，才在宮中屹立不倒。

我原以為母親在父皇駕崩後即自請出家，是因為夫妻深的緣故，如今聽來，母親對父皇的寵，倒似有幾分不屑一般。聽母親把嫁給至尊帝王的遭遇說得這般可怕，莫非出家，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疑著問道：“母親，你的意$$

話未了，忽然笑了起來：“小姐，隻怕還沒放走，瞧，還有侍衛大哥在陵門守著呢！”

我一驚，嘖了一聲道：“可別把他嚇死在裏麵啊，教訓一頓也就算了。”

兩名侍衛正在劃拳拚酒，見我過去，忙丟開酒壺前來見禮。

皺了眉，我踏著沒過腳踝的春草走到陵墓的石門前，問道：“你們沒把他弄死吧？”

侍衛對視一眼，忙答道：“屬下不敢！這幾日都有送食進去，不過他一直不說話，也沒向小姐認錯，所以就沒放出來。”

“哦，是麽？”我嘲笑地盯著他們。這些能惠王府並被挑選到我邊的侍衛，大多出名門，被阿頊這般痛打了一頓，若有了機會，不報複他才是怪事。

侍衛給我笑得局促起來，才又道：“我們是給他食了，不過他手給捆著，怕吃起來不太方便，所以沒怎麽吃。”

我想著那年倔倔的傻樣，實在想不出他怎肯伏在地上像狗一樣吃東西，不覺道：“哎，打開門，我進去瞧瞧……”

侍已猜出我不想那個阿頊死了，忙取過靠一巖壁上的火把來，讓侍衛點燃了，扶了我一齊走那黑漆漆的陵中。

侍衛要跟上來時，我忙道：“算了，你們在外守著，有事我你們。”

如果那個阿頊還是愣愣地和我頂撞，當了這些侍衛，我下不了臺，還真沒法子放他了。這人年紀輕輕，一武藝實在讓人不服不行，還有那雙眼睛，嗯，真的像蕭寶溶……

陵很是空曠，裏麵的石塊擺布和我幾年前來時沒什麽變化，隻是地上的青苔更多，雖有火把照著，但一不留心，差點又了一跤。

“小姐，你慢點兒！”侍倒還走得穩，連忙扶我。

我連連歎氣，早知道換雙牛皮小靴再過來，底的履，哪能穿到這些地方來？腳底早給硌得生疼。

不一會兒便走到橫貫陵墓中的那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