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一語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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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那一夜已有年餘,偏挑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當然是有用意的。他心底已有分曉,面上卻是從善從流,「好,就算我擅你房間,確實行為不當。」
「行為不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怎麼能容許他裝糊塗,「你真以為我那時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貓般狡黠的眼瞳直直地盯著他,一字一頓:「你吻我。」那晚雖然睏倦無比,可還是信不過他會履約。於是扯著最後一清醒等待,哪知道會得到那樣的意外,雖然僅僅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但確確實實是吻。
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一時興起,卻是實實在在被攪了一池春水。這個吻無疑發了青春期的初始萌,於是各種妄想洶湧來襲。
每日每夜,每時每刻。
這些癡妄臆想積累在心裡慢慢地發酵,終於變了人而致命的毒藤無法控制地從心底深蔓延出來。
想要這個男人,非得到不可。
他的手指輕輕地點擊著吧檯檯面。
倒是不意外的咄咄人,畢竟是天之驕,哪怕再離經叛道的想法也有膽恣意妄為而不考慮後果。只是眼中的慾太過於放肆,連一掩飾也不屑。似一隻充滿野心的,無知無畏到令人笑嘆。
這麼想著,他還真地笑起來,「說我吻你,你有證據嗎?」
呆了幾秒,旋即臉上浮起一種不可置信的表。大約是沒想到他有這麼無恥,一時之間竟然語塞。可很快便反應過來,說:「沒有證據,可你就是吻了!」如此地蠻橫霸道,又這樣的理所當然。
他今天的心很不錯,於是有閒逗弄著不甚鋒利的小爪子,「沒有證據的事,不作數。」氣極敗壞,「你,你無賴。」兩相對峙時最忌心急失口,一旦出底牌那便滿盤皆輸。
倘若這是在生意場上,他已經穩勝券了。但畢竟不是他正經的敵手,於是有心給臺階下,「以後晚上再睡不好,還是繼續吃藥吧。孩子喝些酒,莊重點。」
虧他能腆著臉說出這樣的話來,易素憤憤地想著,要不是他那杯調酒帶壞,現在怎麼會小有酒癮?
莊重?我讓你道貌岸然地和我說莊重!
許慎行是真沒有料到有這樣的膽子魄力,竟然就這麼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細細的手腕也有那樣大的力氣,扯著他的領口將他子揪得半彎。他剛反應過來要做什麼,那的已經堵了過來。
、潤,帶著糖果的甜氣息。
他的大腦有了片刻的空白。雖然只是片刻,但對於一個自制力極強的男人來說無疑是個危險的信號。緒被影響就代表著行有可能被左右,這不是一個好徵兆。
好在這個吻沒持續太久。
技巧太糟糕了。
估計也知道自己那兩下子連及格分都混不上,所以沒幾秒便分開了,不過就這幾秒的時間也足夠留下標記了。看著自己做下的記號忍不住得意,「告我非禮啊。」又咯咯笑起來,學他之前的口氣,「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幹的嗎?」
許慎行本就是個頗有城府的人。易仲棠最中意他年得志卻不張揚,行事沉穩又手段圓。易素曾聽父親在老友面前讚他:進退得宜又顧全大局,難得的老持重。易仲棠鮮贊人,這樣的誇獎可謂獨一無二。
易素細細回想起來,他跟在父親後總是淡漠嚴肅,在家裡時臉上倒是掛著淡淡的笑。可即使是這樣的笑容也像是隔了幾層紗,冷漠而疏離。而現在他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即驚又怒,錯愕中猶帶著不可置信。
簡直膽大包天,竟敢揩他的油!
「瞪我做什麼?我可比你明磊落,」的生得,弧形飽滿又盈水潤,但此刻說出的話卻是尖酸刻薄,「不像你只敢半夜鬼祟。」
他是真的被逗笑了,「你當白天說這些就是明磊落?」倘若易仲棠在這裡,哪有膽子說一個字。
「不然呢?」反相譏,「難道你想讓我拖著你的領帶,將你拖到所有人面前昭告天下?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做。只是,你想過後果?」
好一招以退為進。
「我還真不敢想像那後果。」
出得逞的笑容,心底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整了整被抓得皺的領口,慢悠悠地說:「易大小姐,你大可以找別人修學分,何必冒險?」可略略停頓後聲音一下便低,帶著一的挑逗,「確定……可以嗎?」且不說他本就不是善人,就這樣的一個家庭哪還有正經的緣倫理。不在乎,他又何必重點強調。
心臟跳得飛快,可裡卻充滿了勇氣。不想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於是故伎重施地襲向他的領口。他這次早有防備,頭往側一偏便避開來。可的反應也很快,雙手一揪又將他的領口擰在掌心。
他不低頭,便踮起腳。
他比高出一頭不止,踮起腳也不夠,索勾過高腳凳半跪在上面。從仰到俯視,太滿意這樣的角度,征服的驕傲油然而生。
只是還沒等多得意幾秒,腰上便傳來一霸道的力量。往前一撲,發酵良好的小包就這麼撞在他揚起的下上。
他們從未這麼親的接過,鼻尖滿是他的氣味。不似所接過的任何一個男孩子,青春中免不了帶著汗臭。也有講究一些的,了父親的發膠或是古龍水打理自己,可最後的形象總是不倫不類。
他呢,就算是晨起匆忙頭髮凌的模樣也很有型。更不必說正裝的時候,只消一出現便能奪去大半場人的眼球。只是,這些都比不上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最普通的白衫黑,那樣的清爽乾淨。而從牆頭滾落一狼狽,收了他的手帕便直接按到傷口上,也不道聲謝便匆匆走了。
易仲棠給的家教是自尊自信,但卻放任任地長。於是自尊了自大,自信了傲慢。這樣的自以為是、唯我獨尊的格,讓日後吃足了苦頭。但是現在,恰恰是以這樣驕橫的姿態強地佔進他的世界,並迫不及待地烙下自己獨特的印記。
哪能這麼容易?
他一手梏著的腰一手卻扣在腦後,極認真地說道:「素素,你可要想好。如果修不夠學分,你一輩子都別想從我這裡畢業。」
太年輕就是有這樣的壞,只顧著眼前哪會想到以後。以後是多遙遠的事?抱著心願得償的興,環著他的頸咯咯笑,「不畢業更好,你得養我一輩子。」
非常不幸,一語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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