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衿惱怒的睜開眼，能看出來旁政真的是特別開心，笑的連眼角的淺淺紋路都清晰可察。

顧衿覺得自己被他戲弄了，啪的一聲打開旁政的手，想轉頭就走，奈何他一直攥著手臂，顧衿徹底認輸，反正在他麵前，那點麵子的存在幾乎為零。

“你到底想幹嘛！”

旁政抿著，忽然摘了手套。溫熱的指腹輕輕挲在顧衿的額角，意有所指的往下了。

顧衿恍然大悟，那是之前被劃破的地方，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落了一層痂，出新長的，隻剩下一道很淺很淺的痕跡了。

“那天我說的話，不是你理解的那樣。”

顧衿語塞，一下變的遲鈍起來，沒想到他還會再提起這件事。旁政淡淡的收回手，十分自然的牽起，揣在自己的大口袋裏。

顧衿的手很小，細瘦，在掌心裏綿綿的。

“陳湛北給我打電話也不是想跟我告狀，他是怕你吃虧，自己又不好手。”

旁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跟解釋這個，他向來對於顧衿，一切都堅持著不幹涉不手的原則，至於好與不好，至於生活中的那些瑣碎，他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但是每每閑暇時想起的時候，旁政總是忘不了氣焰囂張的站在沙發上跟他說話的樣子，氣呼呼的，帶著忍委屈。

“顧衿，還是那句話，我不在乎你在外麵到底幹什麽，你殺人放火都無所謂，更談不上給不給我丟人這一說。”

是啊，都無所謂，他什麽都無所謂。當初結婚的時候除了他邊悉的朋友，兩家的親戚以外，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人簡直之又，可不是什麽都無所謂嘛，萬一有一天自己真殺人放火了，估計他旁大爺也是跟警察擺擺手說，這的，我不認識。

顧衿抬了抬眼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什麽緒的嗯了一聲。

旁政手掰過的臉，探究的盯著。“我是說我生氣的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你腦子裏七八糟的琢磨什麽呢？”

好像被看穿了，顧衿心虛，堅持。“沒琢磨什麽，而且我也沒覺得自己解決方式有什麽問題，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跟著忿什麽啊……”不心疼就算了，還說風涼話。當然，這後半句顧衿沒敢說。

好家夥，旁政被這種神邏輯氣樂了都。“合著我跟你就沒什麽關係，你讓人打了我也無所謂是吧？當初結婚的時候咱倆是說好了互不幹涉，但是不代表我對你沒責任。”

“不指你能在外麵多聰明，好歹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多，你總是選擇最不計後果最愚蠢的那種。”

旁政比顧衿大五歲，每次兩個人一談到什麽技上的問題時他總是這副德行，不跟爭辯，但是也不容許反駁。總是站在比多吃了五年白飯的年齡高度上對進行教誨。

顧衿想為自己辯白，“可是每個人思考問題的方法是不一樣的，你不能用你的思維來衡量我啊,再說了……”

“閉。”旁政威脅，擱在他大口袋裏的手也被他警告似的攥的更死了點兒。“告兒你你就聽著，哪兒那麽多廢話。”

顧衿被他拉著往車上走，他步子很大，顧衿總是落他半拍兒，跟在旁政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顧衿忽然笑了。那種笑容，是滿足的，是能夠讓這些日子的霾都一揮而散的。

顧衿以為，旁政，終究是在乎的。

晚上回了家，他意外的沒有再出去，連手機都沒響過。顧衿換了服也洗了澡，趴在客廳地上百無聊賴的玩兒飛行棋。

臺上有兩盆花該換土了，這幾天旁政不在家，那兩盆花也不出人預料地快要幹死了。當初這花是要買的，買了又不養，每天就扔在臺曬太，其名曰進行合作用培養氧氣。天氣冷了，旁政換好了土就把它們拿到北邊那個小臺去，那外頭有一層玻璃罩子，像個小溫室。

顧衿趴在地上懶洋洋的，看著旁政忙上忙下，開始耍上功夫。“旁政，你記得施哦！不要那個綠袋子的，過季了，要用那個的。”

“然後你把花盆下麵的桌子一，昨天我去看的時候上麵落了一層灰，早起來不及了，就給忘了。”

“旁政，你換好了把髒服放洗筐啊，不要扔！”

嘰嘰呱呱的說個不停，也不出力，飛行棋玩膩了就翻個，歪在地毯上看雜誌，旁政半天沒靜，等顧衿快要睡著了，他才兩隻手沾滿土從外麵進來，一開門，就帶了一寒氣。

顧衿拿開雜誌，出兩隻眼睛。“髒死了你！”

“好像這都是你的活兒吧？”

顧衿刷啦啦的翻著雜誌，學著他的樣子懶洋洋的。“能者多勞嘛。”

旁政舉著手，本來是想去浴室洗澡的，他進去想了想，把手洗幹淨，又出來了。顧衿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穿著茸茸的兔子睡，卸了妝，皮剔，渾都帶著一種幹淨舒服的味道。

存了心想逗逗，旁政俯下故意和臉離的特別近，顧衿睜眼看他，“幹什麽……？”

“今天晚上你家樓下，你閉著眼睛到底想什麽呢？”

他故意拉長了語氣，慢慢把頭湊過去，雙手抓住顧衿的胳膊往頭上舉。“不會……當我能親你吧？”

兩個人離的越來越近，旁政低著頭，隻要他肯，就能吻到顧衿的。那是兩瓣的，不沾任何彩和脂的瓣，旁政結不自覺的上下滾，顧衿上的味道讓他說不出來，不是香水味，但是他卻最悉。每次離近一點就能聞到。是洗發水混合著上淡淡的香的味道。

顧衿此刻張的都繃起來了，睜著圓圓的眼睛，看上去跟隻待宰的羔羊沒什麽兩樣。想，這個時候，旁政就算是真的吻下來，或者真的發生什麽，是不會拒絕的。

氣氛一下變的曖昧起來，他一隻手抓著的兩隻胳膊高舉頭頂，整個人半在顧衿上，他眼睛很黑，黑到顧衿能清楚的從他的瞳孔裏看見自己。他上有外麵的空氣的涼薄氣息，還有淡淡的煙草味兒。

兩個人對視長達十幾秒，顧衿猛的想起今天顧媽媽問他的，關於孩子的事。

張到吞了一聲口水。

“還真是這麽想的……”旁政悶笑，一下拉開自己和顧衿的距離。

“放屁，我是怕你打我！”

旁政皺眉，“不許說髒話！”

“沒說髒話！這不算！“顧衿一骨碌翻而起，險些磕著旁政的下，控訴旁政。“你上的香水味太重了，熏的人眼睛疼。”

“說，去哪裏鬼混過？”

旁政被推倒，大咧咧用一隻手撐著地，滿不在乎。“你怎麽知道是別人的，就不是你的？”

顧衿掐腰，著角冷笑，十分驕傲。“因為一聞就沒我的貴。”低頭又湊過去在他領的地方嗅了嗅，像隻小貓兒。“你們還接過吻。”

是陳述句，旁政沒回答，依舊滿不在乎的看著。

顧衿盯了他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很沒意思，拍拍屁回房去了。

臥室發出輕微上鎖的聲音，隔著一扇門，門門外的人皆換了一副表。

顧衿著門板，然後緩慢的，帶著輕微抖的，閉上了眼睛。和他不過一牆之隔，顧衿今晚強撐著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差一點，差一點向旁政妥協。

可以對他多日的行蹤不聞不問，可以不管他今日明日到底宿在何，陪在旁的人究竟是誰，但是顧衿不了他對有一點點好。那種好，會讓顧衿產生錯覺，產生他的錯覺。哪怕那是他出於責任的保護，於頑劣心態的調侃。

在對旁政長達數百個日夜的執念裏，顧衿一直以為，他，是一個人的事。

偌大的客廳裏，旁政還是之前被顧衿推開的姿勢，他慢慢沉下角，半晌又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是譏諷的，自嘲的，無奈的。

他在用這樣的方式試探顧衿，他在賭的反應，沒躲，甚至沒抗拒，這是旁政最怕的事。

記得婚禮前夕，他和陳湛北幾個人一起吃飯，席間提起他的婚禮，他們調侃他得了個年輕貌的好姑娘。陳湛北喝多了，勾著他脖子。他說旁政，顧衿這的心眼兒直，你不攔著能一條道跑到黑，信我一句話，要麽你就別，等找個合適的機會一拍兩散誰也不耽誤誰，要是你了，就能沾你一輩子。

旁政當時不太高興，雖然還沒娶顧衿，但是聽別人這麽說，心裏還是不舒服。

陳湛北擺擺手，說我不是那意思。不是說顧衿沾手，是你自己，你自己心裏這關你就放不下。咱們太了解你了，也不是咒你，要是你和顧衿真到那一天了，一旦有這層關係你想想你還能不能走的那麽利索。

旁政著角不死心，與其說他不死心，倒不如說他不信邪。

後來結了婚，他和顧衿真的分房而睡，或者說，是他在伺機而。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讓能自己和顧衿關係更會讓他覺得心安的機會。

可是直到今天機會來了，旁政才猛然發覺，他以為可以到的那一步，他和顧衿，永遠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