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慢慢合上,傅生的影隨即消失,須瓷還沒能理解傅生那句話的含義。
是覺得他稱呼的過於親?連這種程度的靠近都不允許?
須瓷心口悶得一陣一陣地疼,他用力揪著口服,小臂不住地發。
怎麼辦……
他快忍不住了。
這兩年來一日比一日更深的瘋想已經為了他的執念,他絕不允許,絕不允許傅生再次離開他的視線。
如果留不住這顆心,那隻留住這軀殼也無妨。
須瓷跌跌撞撞地來到桌旁,他找出剪刀試圖劃開紙箱上的膠帶,卻因為手抖幾次沒拿穩,還傷到了自己。
他沒在意大拇指指腹的細長傷口,飛快的從一個白藥瓶中取出兩顆藥片囫圇吞下。
呼吸尚未平複,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須瓷漠然地看了一眼,半晌才走過去轉門把手。
“你是?”
“你好須瓷,我是羅裳,也是你未來的經紀人。”
須瓷怔了一秒,他認識面前這個人。
很久之前了,他和傅生剛在一起的時候,羅裳就已經是風娛傳的金牌經紀人,手下只有一位演員,那便是當紅流量明星蘇暢列。
蘇暢列自出道起,便是羅裳帶著,那時候他還不是羅裳名下的唯一藝人。
後來蘇暢列越來越紅,羅裳便開始專心帶他一個,上好的大把資源全都送到蘇暢列的面前。
可就在須瓷大一那一年突然出一條熱搜,說是羅裳潛規則公司新人,隨後短短幾天裡,到了網友們的討伐網暴,包括蘇暢列的。
自那以後,羅裳便銷聲匿跡。
傅生曾和他表示過憾,羅裳是他為數不多覺得有真才實乾的經紀人之一。
沒想到兜兜轉轉間,羅裳竟然來了漫心這種新傳工作室,而且是由來帶自己。
“我會給你打造一個燦爛的星途,但是做我手下的藝人,你得足夠聽話,我不會讓你參與那些七八糟的易,可你也要能吃得下苦。”
“……我明白。”
羅裳點點頭,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頭上已經多了不白發。
朝須瓷笑了笑:“你選擇這行是為了什麼?”
須瓷微怔,許久沒說話。
娛樂圈在國的商業價值極高,明星的地位也是一樣。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這一行,很多人都是仗著自己天生的臉蛋優勢,幻想著一炮而紅,從此過上輕輕松松拿錢的日子。
可這個圈子多數人也只是表面風而已,且不論是前期後期都談不上輕松。
當然,這也不能一概而論,也有很多是熱唱跳、喜歡演戲的人,為了夢想奔波而來。
但這都不是須瓷所求,他不為這些。
導演是傅生所喜歡的行當,從前須瓷報考了傅生的大學,只是為了追求他的腳步。
後來傅生出國後,須瓷陷在黑暗中好一陣,重新見到明後,須瓷毫不猶豫地踏娛樂圈,只是為傅生回來後他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且有一個正當站在他面前的理由。
他想出演傅生主導的作品,哪怕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角。
須瓷向臺地面上細碎的:“為了……傅先生。”
羅裳愣了一秒,有些意外須瓷的坦誠。
認識的姓傅的人只有一個:“你們是……”
須瓷垂眸:“……我們曾在一起過。”
“我明白了。”羅裳沒再追問,也沒多問他們現在以及未來會是什麼樣的關系。
和傅生在國外相識,漫心工作室的份也有傅生一份,工作室立後,傅生第一時間聯系了,希能重出江湖。
不論羅裳如今如何落魄,帶須瓷多有些大材小用。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羅裳指的是曾經的黑歷史,在須瓷之前已經簽了一位,他第一個問題便是羅裳當初究竟是怎麼回事,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擁有一個有汙點的經紀人。
可須瓷不關心這些,他抬眸看:“您帶我,是看在傅生的面子上嗎。”
“……不是。”羅裳再次意外,“我和漫心合作的要求之一,便是我只要我自己挑選出來的藝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須瓷點頭,表示知道了。
羅裳以為他會再繼續問,然而須瓷卻安靜下來,好像並不好奇被選中的為什麼會是他。
“你對接戲有什麼雷點嗎?”羅裳問,“我會盡量避開雷點,但不能完全保證。”
“不要接有過度親的對手戲。”
“過度親是指?”每個人對此的定義都不一樣。
“……”須瓷頓了頓,“超過半分鍾的肢接。”
羅裳啞然:“……”
第一次見有對親戲標準還這麼明確時間的。
“好,我盡量。”羅裳起,看須瓷的大小行李箱,“還沒收拾?一起吧,收拾完我帶你出去吃飯,並討論一下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好。”須瓷本想拒絕的幫忙,但話到邊又轉了個彎。
有些事不能由他說出口,但羅裳是個很好的介不是嗎?
床上的被褥都準備好了,不知道是工作室準備的還是傅生買的。
不過大概率是後者,因為搬家時須瓷想收拾被褥,卻被傅生所攔住。
羅裳嫻地幫須瓷套著被套,像是做過無數次了一樣。
發覺須瓷在看自己,羅裳淡道:“習慣了……以前我也經常幫他套,他那大幾千萬的,可能都不知道自家快三十歲的哥哥,是個連被套都不會用的生活廢吧。”
須瓷沉默了會兒:“忘恩負義的人會有報應的。”
他有些恍惚,這幾年裡,他承過誰的恩,又負過誰的義?
那些如蛛一般織的記憶牽扯萬般,糾纏不清。
他不怕報應,他就是死,也要死傅生懷裡,像一滴深紅的朱砂痣,死死地烙在他心裡,記一輩子才好。
羅裳微微訝異:“你信我?”
“我信傅先生。”須瓷平靜道。
他了解傅生,正直上進,責任強,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正面形象,如果羅裳不無辜,他們又怎麼會合作。
羅裳並不生氣須瓷的坦誠:“既然在一起過,為什麼要傅先生?”
須瓷沒有再回答,手有些微。
傅先生……是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才好,以前他就算直呼其名也帶著顯而易見的親昵,如今他就算哥,氛圍間的生疏也無法藏匿。
何況傅生剛剛說過,別那麼他。
“枕套呢?”
羅裳接過須瓷遞過來的枕套,看見上面的紅痕愣了一下:“你手上有?”
須瓷一頓,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大拇指,傷口已經不再出,周邊的跡有點乾,但還是在布料上留下了痕跡。
“剛剛不小心劃到了。”他毫不在意,下樓去衛生間洗了洗手,並了個創可。
回到臥室,他看見羅裳神複雜地看著他:“你在吃藥?”
須瓷目微凝,他剛剛明明藏起來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羅裳手上拿的是安眠藥:“睡不著的時候會吃。”
“這種況多嗎?”
“……”
須瓷沉默了,羅裳了然:“你如果想要長遠發展,我希你能盡量信任我,別瞞太多東西。”
工作這些年,見過太多形形的人,有沒有故事或是閱歷深淺單從眼神便能看出一二。
出門之前,羅裳說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要求:“將來,你遲早會有和蘇暢列同臺的一天,我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聖人,作為我的人,希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不會。”
除了傅生,這世界上其他所有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人都已遠去,也都不再重要。
須瓷挲著手腕,那裡的的凹凸已經被遮容膏填滿。
等待電梯的時候,他想了想,將手機的原始屏保換了一隻貓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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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裡,林征對面的傅生站起,他抱起一個紙箱:“林律師,麻煩你了。”
“不用這麼客氣。”林征搖搖頭,“你母親生前和我也算好,往後有事你也隨時可以找我。”
“你也別怪瞞著你,大概是怕你難過吧。”
“畢竟眼睜睜看著親人走向死亡而無能無力,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回到車上,傅生沒急著啟,他靠在椅背上,打火機啪得一聲,火苗點燃了他口中的煙。
傅生深吸了一口,隨即輕輕吐出一圈煙霧。
他神複雜地向副駕駛座上的紙箱,指尖微不可見的發。
母親姓薑,單名一個衫字。
薑衫是個好強的人,對待傅生嚴厲苛刻,期很高。
也曾溫過,但自傅生父親離開後,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強勢霸道,妄圖掌控邊的一切。
但傅生和薑衫的也很深,這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對薑衫而言也是一樣。
可也正是這樣,越親近的人給對方的傷害便是越深。
薑衫一直從發現病到病死,都沒跟傅生提過一個字。
在大洋彼岸的傅生,一直收到了律師發來了囑聲明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親。
他不知道薑衫到底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連絕癥這種事都可以藏著,真的只是為了避免他煎熬痛苦?
還是說這是一種另類的懲罰?
傅生完兩煙,才緩緩打開紙箱,裡面的東西多是薑衫的一些隨品,車鑰匙,手表,脖子上的項鏈,戴了幾十年的黃金耳環,還有一部手機和一把鑰匙。
最後這把鑰匙顯得有些突兀,薑衫住在有名的富人別墅區,家中有保姆,別墅大門也不需要鑰匙開門。
傅生只不過多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把鑰匙的來源,畢竟是他生活過好幾年的、屬於他和須瓷兩人的家。
傅生心裡驀然一,他踩下油門,腦子裡一片混。
二十分鍾後,他抬眼著這棟悉的公寓,在車裡了一又一的煙,遲遲沒有上樓。
鑰匙在手中越握越,傅生甚至在想,可能是他想多了,天下相似的鑰匙那麼多,也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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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裳隨口一問:“聽說陸導給你加了一個臉的鏡頭?”
須瓷:“……是。”
“不錯,看來陸喜歡你,他很會為哪個演員劇本。”羅裳笑了一聲,“接下來,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嗎?”
手機滴滴兩聲,須瓷低頭看了眼,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發來的信息。
——東西已經給他了。
——謝謝。
發完信息,須瓷便刪掉了信息記錄。
他難得抬眸很淺地笑了笑:“裳姐,您剛說什麼?”
手機還在響,那串號碼還在追問——
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了,東西什麼時候給我?
須瓷像沒聽見一樣,安靜地聽著羅裳對他下場工作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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