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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第4章 重逢時我垂眼看著他

 狹小的廚房里傳來炒飯時的滋滋油響,賀予和謝雪坐在有些油膩的小餐桌邊。

 謝雪一掃霾,輕松地笑著等大哥把飯做好。

 賀予也敷衍著笑著,心里卻翻了個白眼。

 廚房粘著招畫的移拉門被打開,先出來的是一陣悉的撲鼻飯香,然后謝清呈走出來,摘了圍,依舊是襯衫收腰,西。雖然他冷淡,但卻是個好大哥,因為他父母早亡,他是一家之主,從小照顧晚輩,所以做菜的手藝很不錯。

 謝雪見哥卷著半截袖,端了個托盤,擺在了簡陋的小桌上,嘩地了一聲,歡快地蹦起來,幫著哥哥擺盤拿餐

 “好香啊。哥,你好帥你好帥!我好你我好你,快!死我了!”

 謝清呈沉著臉:“孩子不要把這種話掛在上。不像話。去,先洗個手。”

 又對賀予道:“你也是。”

 賀予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炒飯了。

 謝清呈炒的飯蓬松金黃,米飯顆顆分明——賀予小時候曾經在灶臺邊觀察過謝清呈炒這道妹妹最喜歡的主食,知道好的炒飯需要用隔夜的米,不能太,也不能過于干燥。米飯下鍋前,先在打了蛋的大碗里翻攪,讓每一顆米飯都均勻地裹上金黃

 等熱油燒滾,鍋飛快地下兩枚鮮蛋,打碎翻攪,迅速撈起。再下豬油,將裹滿了蛋的米飯倒平底鍋大火翻炒。

 但這其實不是正宗的揚州炒飯,謝清呈依照謝雪的口味做過調整,從來不放青豆,不過這并不妨礙它的味,三盤熱氣騰騰的炒飯都是顆粒金黃,油汪汪地在燈下散發著,里面擱著切作小塊兒的火,還有的蝦仁,青的蔥段灑在上面,澤和味道都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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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予吃著飯,心卻打著算盤。

 他實在有些食不知味,飯桌上謝雪一直在說說笑笑,但因為謝清呈來了,多半的歡聲笑語都是沖著哥的,他們兄妹倆在一起聊得自若,他反而因為太久沒有和這兩個人相而有些不上話,了他們聊天的一塊毫無存在的背景板。

 背景板很不高興,他得想個辦法,把謝清呈給支走。

 “還要嗎?”

 走神間,噴香的炒飯已經被自己默默吃得見了底,賀予回過神來,對看向自己的謝清呈客氣道:“不用了。”

 “哥,我還要的,你給我再添點!”

 謝清呈拿著謝雪的餐盤去了,謝雪咬著筷子地對賀予道:“我哥做的可比你好多了,特別味,你不多來一碗?”

 賀予皮笑不笑:“能重秤的人,有你一個就夠了,我就不添了。”

 “喂!哪兒有你這樣的!你討厭我啊!”

 “是你先嫌我做的沒他好吃——”

 兩人正鬧著,廚房里傳來謝清呈的聲音:“謝雪,你在這里放桶水干什麼?”

 “哦。”謝雪立刻停下了和賀予打鬧的作,就像剛才與賀予嘻嘻哈哈的人不是似的,正襟危坐道:“學校說明天宿舍要停水,我打了一桶水屯著,但是廚房太小啦,放在別的地方礙事,只能先放五斗櫥上。”

 “放這麼高,推門不注意掉下來怎麼辦?”

 傻說:“哎呀,哥,你不用管,沒事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熱衷于揪喜歡孩兒辮子的賀予聽著他們倆的對話,那雙漂亮清純的杏眸往廚房掃了一眼,心里忽然生出了一個極壞的損招……

 三人吃晚飯,謝清呈不喜歡打掃,于是賀予作為一個表面上溫可靠又優秀的男生,自然是主承擔了洗碗刷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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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幫忙嗎?”謝雪問。

 “一會兒有需要再你。”賀予似笑非笑道,轉去了廚房,并且關上了門。

 門一關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賀予開始仔細觀察角度,他先是把五斗櫥上擱著的那桶水往外移了些,移到一個開門正好會撞倒的位置。

 再然后,他很淡定地找出謝雪放在五斗櫥第二層的吹風機,眼也不眨地放到了水池里,擰開了龍頭。

 “嘩——”

 謝雪屯了小半個月工資買的高端吹風機就這樣被渾不疑心的賀爺給沖了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廢品。

 很好。

 賀予鎮定自若地把吹風機干了重新塞回柜子里。

 前期準備工作結束。

 他從門里不了正在和謝清呈說笑的孩兒一眼,回挽起白襯衫的袖,安安靜靜地擰開龍頭,開始倒洗滌劑刷碗筷。

 那架勢,簡直大好人一個!五好青年一枚!

 然而大概壞事做多了總會遭報應。

 就在賀予運籌帷幄打細算籌備完這一切行,剛甩干凈手上的水珠,準備讓主角進來接這一次他策劃的“巧合”遭遇時,他忽然聽到廚房外面穿來腳步聲。賀予立刻回頭,見磨砂玻璃外已經映出了一個高挑拔的男士影。

 賀予睜大杏眼,還來不及阻止,就聽得謝清呈在外面說:“賀予,我進來洗個手。”

 “等——”

 半個字剛說出口,就聽得一陣驚天地的噪音,賀予故意擱在五斗櫥邊沿的水桶搖搖擺擺的晃了一圈,然后——

 “嘩啦!”

 那滿滿一桶的水,那按照賀予的計劃,本應該落在謝雪頭上的水,就這樣徑直地照著謝清呈的俊臉兜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他媽的一滴也沒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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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予:“……”

 謝清呈:“……”

 水花飛濺,滿室狼藉,功德圓滿的水桶骨碌碌地在謝清呈從頭到鞋的邊來回滾,最后老大爺遛彎似的,慢騰騰地滾到了客廳外面,在聞聲驚恐趕來的謝雪的拖鞋前,心滿意足地停下了。

 謝雪在外面目睹全程,嚇得人都抖了。

 完了……

 他媽的完了完了完了!

 謝雪看著大哥渾,慢慢地朝自己轉過頭來,他一張原本就很白皙的臉龐在一大桶天降甘霖的洗滌之下更顯得玉白眉目漆黑,被打的碎發垂在額前,正在往下滴著水珠。水珠穿過眉,流到他因難以置信而睜大的眼睛里,他下意識地瞇了一下,然后回過神。

 “謝雪!!”

 謝雪渾一個激靈,害怕地把自己小了。

 謝清呈甩開滴水的額發,怒不可遏地:“早說了別把水桶放在五斗柜上!!”

 “對不起對不起!”謝雪哆哆嗦嗦地跑進來,又拿拖把又拿紙巾,一邊把紙巾遞給哥,一邊去五斗柜里翻吹風機,“哥,我也沒想到它會掉下來……明明剛剛進出還沒事的呀……你先吹吹頭發,別著涼。”

 賀予在后面心虛地眨了一下溫良的杏眼。

 謝雪把謝清呈拉到客廳,毫不知地翻出被賀予用水淋到報廢的吹風機,接上電板,一按開關。

 沒靜。

 “咦?”

 再按。

 還是沒靜。

 “……”

 反復按。

 “……哥。”謝雪看著沉至極的臉,幾乎覺得自己死之將至,聲道,“吹、吹風機好像壞了……”

 謝清呈覷過冰冷的桃花眼:“這就是你之前和我說花了四千塊買的那臺吹風機?”

 謝雪差點跪下了。

 怎麼會這麼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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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謝清呈就不明白為什麼要買個比一臺普通電視機還貴的吹風機,當時就把罵了個狗淋頭,得虧反復解釋這臺機有多好,有多能養護頭發,最關鍵是質量過,用個二十年都不會壞。

 “我發誓,二十年我就用這一臺吹風機!不然你把我頭砍下來抵智商稅好了!”

 當時的話音還在耳邊,謝雪在謝清呈森寒的目下,只覺得脖子發涼,忍不住后退一步,抬手捂住自己的秀頸。

 正不知如何是好,謝雪余瞥見賀予干凈手,人模狗樣地從廚房出來了,靈機一,就像看到了救命的天神,忙不迭地朝賀予哭著奔過去,嚷道:“賀予!請你幫個忙好不好?我吹風機壞了!誰知道這麼倒霉!你宿舍有換洗服嗎?有吹風機吧?能把我哥帶過去換一下嗎?老師謝謝你了!”

 “……”

 又在哥面前裝得這麼客氣。

 賀予笑笑,很配合:“謝老師,您可真太見外了。”

 目轉向謝清呈。

 謝清呈后靠在沙發上,線條凌厲的下頜還在往下滴水,一休閑灰襯衫完全被打,布料在皮上,能看到他綽綽流出來的廓,還有消瘦的腰——這會兒他正側著頭,斜著眸,薄微抿,面沉地盯著謝雪,似乎是準備大義滅親把這敗家妹妹給人道毀滅了。

 賀予看著他,到輕微的頭痛。

 在他原本的計劃里,最后渾走投無路要跟他回宿舍吹頭發的人,應該是謝雪。

 怎麼就差,了謝清呈?

 他是個鋼鐵直男,又討厭醫生,完全不歡迎謝清呈老人家蒞臨他的寢室。

 但是沒辦法,木已舟,謝清呈都被他弄這狼狽樣子了,謝雪都已經開口求助了,他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走到謝清呈面前,對坐在沙發上神鷙的醫生道:

 “您都了,就別瞪人了,謝醫生,跟我回去換一套服?我宿舍離這里不遠,就十分鐘路程。走吧。”

 .

 滬州大學藝學院的男生宿舍是四人一間,賀予帶謝清呈回去的時候,正是晚飯時間,室友們都外出覓食去了,屋并無他人。

 “穿這套。”賀予從櫥里拿了一套干凈的,遞給謝清呈。

 謝清呈面嫌棄:“運T恤?”

 “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這種服都是讀書時期的男生才穿的,他穿這類款式都是十多年前二十年前的事兒了,他連自己以前套上這種服是什麼模樣都不太想得起來,現在本不適合他。

 “你給我一件襯衫。”

 “嘖,真不好意思謝醫生,您沒得挑。”賀予笑了一下,但此刻謝雪不在了,他也就不裝了。

 他的微笑忽然就敷衍輕薄的如同一張紗紙,眼底黑沉沉的,什麼真摯的覺都沒有,對謝清呈說話的態度也并不再那麼客氣:“我這兒啊,還就真只有這一件是合適您尺碼的,我的襯衫您穿大了。”

 謝清呈抬起眼,目穿過刺到眼前的潤額發,落到賀予臉上。

 賀予拭去了禮貌的偽裝之后,角的戲謔就顯得很明顯,對上謝清呈的視線,他略揚起眉:“不穿?不穿您就只好著出去了。”

 “……”

 謝清呈狠狠從他手里拽過換洗服,板著臉去了浴室。

 賀予站在浴室外面等著他換服,突覺得這一幕有些眼……

 他隔著玻璃門,和里面的男人搭腔:“對了謝醫生,我忽然想起來以前一件事。”

 “您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去您大學宿舍——”

 “不記得,滾。”

 賀予笑了,他的話還沒說完,謝清呈就直接否認,那和斬釘截鐵的承認又有什麼區別?

 謝清呈分明也和他一樣,是記得關于那樁舊怨的。

 冤有頭債有主,連件服都是他對謝清呈時隔多年的報復。

 這樣想想居然還有點高興,多年后翻,大概就是這種

 “那您快點兒啊。”沒了謝雪在,賀予的尾幾乎就要在謝清呈面前藏不住了,他笑著往浴室門邊一靠,雙手抱臂,聲線里幾乎流出了一難以按捺的氣,屈起食指敲了敲磨砂玻璃,“換完咱們還要回去找你妹妹呢。”

 幾分鐘后,謝清呈氣勢洶洶地推門出來了,砰地一下撞到了賀予,甚至差點把人掀翻在地。

 賀予猝不及防,悶哼一聲,躬捂住鼻子。

 謝清呈漠然抬眼:“你為什麼離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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