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康神病院一案，謝雪了學校的傳奇老師。

　重回講壇之后，沒有一個學生遲到早退不說，場場課還都教室滿，其他班的學生沒事也來蹭課，甚至連表演班的大四班草都晃晃悠悠來了兩眼。同學們全都想看看這個傳說中從變態殺人狂手底下逃的大錦鯉。

　還有更離譜的傳說，說把謝雪照片打印下來掛宿舍門上，全宿舍都不會掛科。

　但謝雪不知，自信地認為，的編導課行之所以空前火，那一定是自己上課太有趣了。

　“哎呀，我真是教導有方園丁奇才啊。”謝雪滋滋地對給送來學生作業的賀予說，“哎對了，賀予，你好些了嗎？學校要給你頒獎呢，雖然你闖火場這種莽撞的行為不值得效仿，但校長說你心地善良勇氣可嘉……”

　賀予笑笑：“好多了。那個獎主要也是頒給我爸媽看的。”

　賀繼威和呂芝書知道了這件事，聽說兒子沒大礙，居然也沒回來。尤其是呂芝書，這人經常笑面待客，玩笑話也說的一茬接一茬的，不悉的人都會覺得很風趣很注重家庭和生活。

　然而像謝雪謝清呈這種和認識久了的人都清楚，的幽默是假的，和藹也是裝的，對于而言，外面的生意比起只是了些刺激的長子而言，自然是生意重要。

　但同時又給校方打電話，讓董事會給學校施，說要好好寬賀予。

　其實賀予一點也不在意那些冰冷的褒獎。

　謝雪有些語塞，覺得賀予可憐的，也不想繼續談論賀家的事了，忙找了另外一個輕松點的話題：“呃，那個，說起來，周五學校有游園活，你之前了那麼大折騰，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散散心，和同學們一起高興高興，要不要來參加？”

　“不了，我周五有點事。”

　“這樣啊……”謝雪面憾的神，“好可惜，我本來還想著讓你陪陪我的。”

　賀予原本漫不經心的目落到了臉上：“你要去？”

　“我必須得去啊。”謝雪從辦公桌后面出一只碩大的絨狐貍頭，然后又撈呀撈，撈出了一截雪白尾，“你瞧瞧。”

　“這是什麼。”

　“九尾狐人偶套頭。學校安排的，每個專業的老師都要派一個去扮接引玩偶，我運氣好差，不但被抓了壯丁，而且簽還到了最無聊的一個活場。”

　“……別的人如果太傻，通常運氣都會不錯，你怎麼智商低了運氣也是E。”賀予嘆了口氣，還是問，“被發配去了哪兒？”

　“中心湖改建的夢幻島。”謝雪垮著臉，也懶得計較賀予挖苦了。

　“那鬼地方說是夢幻島，其實就是學生們掛了幾個燈串，打了星空投影的小廢島啦，和平時都沒有什麼大區別。而且距離又遠……唉，今年本來都要取消的，結果校長認為這是傳統項目，就還是留下來了……”

　喪氣地把狐貍套偶尾一扔，癱在座位上。

　賀予接過丟在桌上的雪白絨尾，若有所思地瞧了片刻，雖沒再說話，但心里卻有了個主意。

　轉眼到了周五。

　烘焙教室里傳來烤糕點甜的香味。

　賀予打開烤箱，把做好的蛋糕用潔白的油紙鋪墊，裝盒中。然后替阿姨仔細收拾好了自己借用的烘焙教室，走了出去。

　游園會正在熱鬧地進行著。

　說自己沒空來玩兒的賀予提著謝雪最喜歡的鮮油芒果慕斯，單手著兜，悠悠漫漫地在校園里踱了一圈。

　他玩了一迷宮環游，套了一只小狗布偶，白的薩耶玩偶像是微笑天使，被他抱在臂彎里，巧克力豆似的滾圓眼睛烏溜溜著他。

　“快看！”

　旁邊小生們握著小拳掩在邊，偶有幾句對話飄他耳中。

　“是賀予學長！那個在火場里把老師救出來的學長……他真人比照片帥……”

　“啥學長啊，你個傻丫頭片子。他是學弟！！編導1001班的！”

　“哎？學弟好高……看起來一米八幾，不，覺都快到一米九了……”

　“我有個朋友是他們班的，那個生說賀予家特別有錢，人長得還帥，績也好得沒話說。”

　“那不是和衛冬恒學長一樣？”

　“得了吧，衛冬恒那個毫無男德的男人，心比天高人比花，你還管他學長啊？學姐算了。仗著自己家壕，貴得和什麼似的，上周表演5班的班花去和他表白，你知道他說什麼？”

　“什麼？”

　“——就你？你也不照照鏡子，要我送你一套護品嗎？”

　“……”

　“但是賀予不一樣，他脾氣特別溫，超有禮貌，都不會和人大聲說話，哎，這次他還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謝老師，哪里找這麼好的男孩子去啊。”

　賀予聽們這樣議論自己，朝們笑了笑，生們啊啊小聲著“他聽到了”，害地呼啦一下散遠了。

　賀予溫儒雅地收斂了笑容，目幽沉——

　真應該給謝清呈聽一聽。

　他怎麼會沒人喜歡？

　不過，他對這些學妹學姐并沒有任何的興趣，只有那個人……

　是他唯一想要的。

　正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震了兩下，賀予拿出來一看：

　“賀老板，你真的要我把索橋砍斷？”

　信息是大二戶外運社的學長發來的。

　夢幻島在滬州大學的花園湖中央，島心設有他們戶外運社的營地，平時營地都是這位學長在管理。

　賀予回復：“索橋年久失修，留著危險，砍了方便校長重新再搭。”

　學長：“可是校長開學時剛找工人維護過，夢幻島劃給了我們社團管理，這麼短時間壞了的話，是要我們戶外運社賠錢的，雖然只是一座小浮橋，但是修起來也要3000多……”

　發送完這條消息后，學長的手機忽然發出一聲嘩啦碎銀響聲。

　“支/付寶到賬—5000元。”

　賀總的消息接踵而至：“麻煩學長您砍徹底點。”

　窮苦學長：“……”

　資本家的通方式好簡單干脆。

　按照游園會圖紙上寫的攻略，“九尾狐”會在鴨子船渡口等學生，陪著想搭船的學生一起前往夢幻島。

　賀予往枯枝敗葉堆積的湖岸走去，果然瞧見穿著九尾狐套偶服的謝雪在等前來搭船的學生。

　白狐靜靜地坐在船上，九條尾的其中有一條還垂到了湖面，隨著輕舟的晃，一一開漣漪。

　他向白狐走近，碎葉在腳下發出微弱的吱呀聲，九尾狐人偶在走神沒聽見，直到他站在了岸邊——

　“謝雪。”

　九尾狐愣了一下，才從鴨子船上回過頭來。

　賀予笑了：“沒想到我會來？”

　他又看了看四周：“你這被發配的確實太偏了，我要是不來，這鬼地方也沒誰會來打卡，那你就得干坐一整天。”

　九尾狐沉默地看著他，似乎并不是那麼認同他說的話。

　“你覺得還有誰會來問你。你哥嗎？”

　“……”

　賀予溫聲道：“你哥都快更年期了，又得被著大齡相親，天給小姑娘氣得要喝太太口服鎮定，估計是沒什麼功夫顧及到你。”

　九尾狐：“………………”

　賀予輕巧地上了船：“走吧，我陪你。去夢幻島。”

　雖然是中心湖，但校園的湖泊也大不到哪兒去，鴨子船劃了兩分鐘不到，兩人就抵達了“土坷垃”夢幻島。

　島上果然一派凄涼荒敗的景象，只象征地掛著幾個燈串，營營地隨意散落著一些帳篷搭建材，上面積了一層厚灰——這個季節蚊子太多，戶外運社開學一個月，還沒組織過一次活。

　賀予道：“照顧你生意，哪里蓋章？”

　“……”九尾狐了下腦袋，給他示意了個方向。

　賀予看著對方這一行頭又覺得好笑：“這麼熱的天，你一直穿著不悶嗎？要不我替你拿下來。”

　見他對自己手，九尾狐冷冷后退一步。

　“……不要？”

　點頭。

　“……啊，，那你戴著吧，熱壞了別找我哭。”

　九尾狐漠然垂下雪爪墊，做了個雙手抱臂的作。

　賀予著它：“別說，還可的。保持著不要，一會兒哥哥給你在服務表上打滿分啊。”

　“……”

　“接著帶路吧。”

　蓋的地方在夢幻島中心，那里擺著一張簡易小課桌椅。九尾狐沉默地靠在樹邊，頭轉向遠方。

　賀予蓋完章回頭，覺得好笑，又覺得謝雪戴著這頭套是沉的，而且以他喜歡欺負人的格，謝雪越不想他摘頭套，他越是想把它弄下來。

　于是他見九尾狐把臉轉向別的地方，忽然心生一念，悄無聲地走過去，靠近了，猛地抬手一摘——

　笑道：“謝雪——”

　“！！”

　怎麼回事？！！

　被忽然摘了頭套頂著一頭發回過臉來的，哪里是謝雪？分明是目鷙的謝清呈！！

　賀予：“……”

　謝清呈：“……”

　謝教授的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抿半晌，最后抬手暴地把自己額前凌的碎發抓上去，眼神刺刀般扎向賀予，淡薄的下約可見雪白齒尖。

　他森森然道：“你他媽有病？”

　賀總看到是謝清呈，臉就沉了：“不是，你為什麼要鉆到這個破布偶里面還不告訴我？”

　謝清呈把頭套往賀予懷里一扔，皺著眉從這破布偶里面出來。真是難得，英謝教授向來一不茍一塵不染，想不到也會有讓賀予瞧見他頭發糟糟地從玩偶里爬出來的狼狽模樣。

　“告訴你干什麼？一路上說那麼多廢話，蓋完章你就可以滾了。”

　賀予不甘心地盯著他：“謝雪呢？”

　“嫌熱，讓我來替。……誰一天到晚忙著相親還要喝太太口服？”

　“……”

　賀予對上謝清呈手刀般鋒利的目，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笑笑：“您別介意。無心之言。”

　這是兩人警局分別后第一次見面，最初的驚悚完了之后，氣氛就有些尷尬。

　尤其是謝清呈，他那天潑完賀予后覺得其實也沒必要，他一慣是個很冷靜的人，那天也實在是緒力太大，賀予又刺的他太準，他才失態和賀予吵起來，否則以他的格，他真的不至于要到和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三歲的男孩子計較的地步。

　這時候賀予又和他道歉了，謝清呈捋著發的手停下來，語氣稍微緩和，打破這詭譎的氣氛：“……算了。你今天不是沒空嗎？”

　“……嗯。你怎麼知道。”

　“謝雪說問過你，本來是打算讓你替的。結果你說你今天有事沒空，就沒好意思再開口。”

　“……”

　賀予沉默了好一會兒，沒回答謝清呈，只把頭套和薩耶玩偶都放在了一邊，以手加額站著消化了一會兒，然后背過去，提著裝有芒果慕斯袋子，往回走。

　“……我今天出門就該看一眼黃歷。”

　然而，當賀予抱著一僥幸心理回到夢幻島渡口時，瞧見的卻只有已經停泊在對岸耀武揚威的鴨子船，小船來回晃，金黃的喙在水波的扭曲照下仿佛拉扯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他這才想起自己為了把謝雪困在島上獨表白，讓學長在自己登島之后把所有通工都切斷了。

　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賀予眉尖微微搐。

　“怎麼了？”

　后腳步響起，不用回頭，島上第二個帶氣的靈長只有謝清呈。原來他計劃的是孤男寡共一島，正好告白。現在倒好，孤男寡男共一島，還是和他最討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