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你，把槍放下！”領頭的巡警如臨大敵，從背后將葉一柏和裴澤弼圍住。

　開了槍的葉一柏也呆愣在原地。

　他開槍，打傷人了。

　沒……沒事的，只打到了手臂，只要骨頭的斷端不要刺傷的其他組織，引發不必要的染，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沒事的，沒事的，葉一柏不停說服自己，拿著手槍的手臂不停抖。

　一旁的裴澤弼自然也看出了葉一柏的不對勁，他走到葉一柏邊，從他手里拿過槍，青年單薄的子和不斷抖的手讓裴大長什麼氣都沒了。

　“還以為是什麼英雄好漢呢，原來也就是個樣子貨，厲荏。”他把明顯還沉浸在恍惚中的葉一柏往自己后一拉，”行了，記住，這槍是我開的，不關你的事。”

　裴澤弼開槍和葉一柏開槍完全是不同質的兩件事。

　這個錢大強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回去查查，隨便按個暴力拒捕的名頭就是了。他裴大長虱子多了不怕，更別說這麼個小角，本夠不上給他添麻煩的資格。

　“怎麼，還不打算讓開。覺得我比小同學善良不會開槍是吧。”見那群小混混還圍著葉嫻，裴澤弼抬了抬手里的朗寧，沒好氣地開口道。

　小混混們瞬間如鳥雀般四散，留下滿臉是汗喊著“回來，都給我回來”的錢大強。

　裴澤弼看向葉嫻，“葉小姐，過來吧。”

　葉嫻聞言，猛地抬頭，的牙齒咬著，錢大強的威脅，驟然響起的槍聲，還有弟弟，強忍住骨骼間的栗，一步一步向葉一柏走來，先是踉踉蹌蹌，而后快速奔跑起來，風吹過的眼角，仿佛帶起了一意。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開槍！”剛跑到葉一柏邊站定，葉嫻的緒就猛地迸發了出來，拿起包就向葉一柏上砸去。

　但看著弟弟呆愣愣沒有反應的模樣，想起他開槍的原因，葉嫻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趙三爺，還有那些在西華飯店里對表現過好的客人，還有葉家，對，還有葉家，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就在葉嫻著急得了方寸的時候，裴澤弼無奈地開口了。

　“好了，你們姐弟倆要流回家去流，我們先把眼前的事理一下。”裴澤弼杵了杵葉一柏的胳膊，“他流這麼多，會死嗎？”

　裴澤弼說的他，自然是被槍打傷的錢大強。

　一直于神游狀態的葉一柏猛地回神，“不會的，最多碎骨折，我馬上給他止。”說完他下意識地就要往錢大強方向走。

　“站住，不準，原地抱頭蹲下，你，說的就是你，不準！”巡警們見葉一柏移，立刻出聲喝道。

　葉一柏停住腳步，看向裴澤弼。

　裴澤弼：……嘖，忘了還有這群人。

　裴澤弼轉過來面對背后的巡警，在巡警如臨大敵的目中，把槍收了回去。

　“我是裴澤弼，如果你們不想讓那個錢大強出事的話，最好讓他去看看。”裴大長一邊扣上槍套扣子一邊說道。

　“什麼賠子鼻，我管你是誰？抓起來，都帶回局子里！”

　領頭的巡警說著一口子帶著東北味的上海話，他見裴澤弼把槍放回槍套里，頓時神了幾分，竟揮舞著警先士卒就向裴澤弼沖去。

　其他巡警見老大了，且見裴澤弼手上確實沒槍了，想也不想也跟著揮舞著警就向裴澤弼三人沖來。

　“艸！”裴澤弼暗罵一聲，行政科的那群人怎麼做的基層工作！

　七八個巡警同時揮舞著警上來，他還要護著葉一柏和葉嫻，打趴兩三個后自己臉上還挨了一！

　“你TM聽清楚，我是市局一裴澤弼，裴長！”裴澤弼搶過領頭巡警的警，對他吼道。

　“你當老子傻，俺們市局只有裴局長，沒有裴長！”那巡警扯著嚨，聲音不必裴澤弼小！

　裴澤弼：……

　“老子TM大前天被降職了你不知道啊！”裴澤弼覺得他這輩子的霉運都在這幾天集中發了，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奇葩。

　當西城區分局差遣科陳組長帶著自己的組員到達現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市局裴局長被七八個拿著警的巡警圍在中間，臉上約約還有一道不甚明顯的傷。

　陳組長瞬間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看向不久前跑到分局報信的小巡警。

　“你說的，鬧市開槍的歹徒就是他？”

　小巡警不明所以，聽到組長問話腦袋點的飛快，“對對對，就是他，組長您看，錢大強還在那邊躺著呢，您和錢哥關系不錯，我們要不先送錢哥去醫院？”

　陳組長聞言，雙下上的猛地一抖，用一種惡狠狠的目看向小巡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錢大強關系好了，我堂堂一個分局差遣科組長，能跟一個流氓混混關系好？”

　小巡警張了張，把“昨天你們不是還在一起麻將”的話咽了回去。

　陳組長可不管小巡警怎麼想，他要想的是裴閻王怎麼想，夭壽啊，他這麼就這麼倒霉呢，幾個月才到值一天班，屁沒坐熱就聽到有人匯報鬧市有學生持槍傷人。

　持槍的學生，這一聽就是個柿子嘛，本想著功勞可撈，沒想到惹到閻王爺頭上去了。

　“孫勝！你干嘛呢！這是裴局長！”陳組長急急忙忙上前，撥開兩個呆愣愣的巡警，以英勇的姿勢擋在裴澤弼前。

　領頭的巡警先是一愣，隨即猛地跳了起來，“哎呦媽呀，真是裴局長啊！局長，我錯了，您隨便打隨便罰，求您別開除我。”說完，利索地原地抱頭蹲下，一副“我準備好了，您打吧”的可憐模樣。

　裴澤弼冷哼一聲，走過去一腳踹在孫勝肩膀上，孫勝整個人就像個葫蘆一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穩穩堪堪停下來。

　“你小子虎啊，照著我臉打，回去二十警，敢敷衍你試試。”裴澤弼了自己臉上被打傷的部位，嘶，還疼。

　“不敷衍，絕對不敷衍，我肯定往死里打，不過裴局您也太謙虛了，明明的局長非要說自己是長，咱局里的領導手冊我可是背得滾瓜爛的，您要是直接說，我哪敢手啊。”孫勝笑呵呵地賣乖道。

　裴澤弼：……

　陳組長：……

　裴澤弼沒說話，一旁陳組長面上的笑容已然僵了，看著孫勝一臉疑的模樣，他恨不得滋那老小子一臉水，有沒有腦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真是瞎了眼了讓孫勝當了這個巡警隊的隊長。

　“行了。”裴澤弼也沒空跟這群人嘰嘰歪歪，“今天的事，那個姓錢的暴力拒捕，被我打傷，既然你們來了，把這群人都抓回去，關個半年。”頓了頓他又加了句，“不準保釋。”

　作為警察局實際的掌權人，裴澤弼自然知道他手底下人的德行，什麼買命錢，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關系，只要能撈錢，這群兔崽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不過裴澤弼既然明確說了，底下人自然是懂事的，人和錢哪有這虎皮重要。

　“裴……，您放心，我會理好的。”陳組長對著裴澤弼滿臉堆笑，轉頭面對躺在地上的錢大強和幾個還留在原地的小混混，面容就變得兇狠起來，“全都抓起來，帶回去！”

　“等等。”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葉一柏突然出聲，“我去給他止個。”

　裴澤弼點頭。

　陳組長有些好奇地看了葉一柏一眼，一學生裝，聯想起小巡警的話，持槍的學生，這位才是開槍的正主吧。

　他和裴啥關系？陳組長暗里思忖著，默默將葉一柏的臉記在了心里。

　另一邊，錢大強看著葉一柏走近，整個人都是絕的。

　葉嫻你有這麼大的靠山你不早說啊，這不是坑人嘛……

　“你……你不要過來，這是里大街上，如果我死了！一定會上新聞的，你們也討不了好。”錢大強厲荏地說道。

　他的已經流了好一會了，此時的面已然很蒼白。

　葉一柏在錢大強面前蹲下來，錢大強渾抖起來，“哥哥，爺爺，求您了，繞我一條小命，我再也不出現在您面前了，行不行。”他邊說邊哭，聲音都哽咽起來了，葉一柏沒說話，他手撕開了錢大強右邊手臂的服。

　服撕裂的同時，葉一柏似乎聞到了一尿味，他下意識地往某一看，不怔住，錢大強他居然嚇尿了……

　葉一柏搖頭輕笑，突然對眼前這個人也沒有了恨意，“你的運氣很好，子彈沒有打中大脈，看你現在的靈活程度，應該也不至于碎骨折，況要到醫院拍了片子才能確定，我現在給你止。”

　葉一柏說著，利索地從錢大強襯衫私下幾布條，在其傷口快速包扎起來。

　遠的葉嫻看著葉一柏包扎嫻的模樣，眉頭微皺，怎麼不知道自家弟弟還有這麼一項技能。

　等包扎完，錢大強就被西城區分局的人帶走送去了醫院，按照現在的手技，錢大強的這條手臂想要完全恢復正常還是有一點難度的。

　“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的，我沒有錯，對不對？”葉一柏看著錢大強被抬走的模樣，忍不住轉頭問裴澤弼。

　裴澤弼暗自好笑，自己剛剛怎麼會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不簡單，這不就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爺嘛。

　“拜托，大爺，在這個時代，能活著就不錯了，哪有這麼多對錯。如果非要論對錯，如果今天我和錢大強的份倒一個個，事會發展什麼模樣？我比他強，我錯了也是對的，我比他弱，我對了也是錯的，弱強食，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