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鯨魚直播平臺,但凡是超過五千以上的一次打賞,都會直接顯示在首頁。
這個點還不是直播最熱的時期,顧如琢連刷十條,打賞整整十萬,長久地停在了今日的氪金榜上。
程不遇的直播間熱度再次炸。
顧如琢的國民度無人能比,短短一分鐘之,程不遇的直播間熱度已經突破了五十萬,而且還有飆升的趨勢,彈幕如同雪花一樣飛下來,甚至讓程不遇的小電腦有些卡機。
秋刀玉還沒反應過來,他只看見了自己這邊的直播熱度也上來了,還以為是自己人氣增加。
他有些小得意地在直播間里炫耀:“說實話,這些錢我接一個推廣就有了,對面是小主播,我這個榜一鐵定要呆很久……”
“主播醒醒!你不是榜一!!”開始有一些看熱鬧的觀眾不嫌事大,建議道,“秋刀玉,你別開PK頁面了,你仔細看看對面榜一是誰!”
秋刀玉睜大眼睛,點進頁面——
【程不遇不要蔥姜蒜】的榜一,明晃晃的@顧如琢V掛在上面。
“不可能吧?”秋刀玉下意識地點進去,頁面跳轉到顧如琢的個人主頁,看著主頁顯示的量,秋刀玉一陣沉默,臉也青一陣白一陣。
最辱的不是有人了他的榜一,而是——這個榜一是顧如琢本人!
顧如琢本人,在一場翻跳《卿》的比拼中,打賞了對面的主播!
這是徹徹底底的宣判,量也好,熱度也好,實力比拼也好,還有什麼比原作者的認可來得強勁呢!
顧如琢這個人的發展路線是前所未有的。他早在十三歲登臺唱戲時,就已經奠定了北派接班人的位置——路線是國家一級演員,老一輩藝家的圈子,除此以外,程、顧兩家又穩站娛樂圈半壁江山,無數圈大腕結都來不及,顧如琢自出生起,就暴在閃燈之下,用“上帝的寵兒”來形容他毫不為過。
顧如琢十六歲倒嗓,無法繼續戲曲事業,于是轉戰娛樂圈,寫歌、上綜藝、拍電影。以他的才華和天賦,熱度和來得不費吹灰之力,他還在念高中的時候,流量已經直沖青天——一直到這時候為止,他的都還是居多,他個人的定義是“頂級流量”。
沒有任何人想到,這個大爺會在最紅的時候選擇出國學習,這意味著直接放棄國的曝度。就在焦心,以為他要退圈時,顧如琢一張《卿》的專輯,用他那一口奇妙的沙啞嗓音,帶著系列歌曲直接點全球,這時候才是真正地有了大量的路人盤,也獲得了釘得死死的實力認可。
“真的是顧如琢?臥槽?”
“他在這個網站從來沒有態的,是不是被盜號了或者是聯合推廣計劃?”
“看起來不是,這個主播我認識,生活區的,出了名的一直被限流,你搜他名字,連個關鍵詞聯想都沒有的。”
程不遇直播間,彈幕已經卡出了殘影。
程不遇戴上耳機,睜大眼睛向屏幕,確認了這是顧如琢本人的賬號。
彈幕里還在爭論不休時,這個帶著紅V認證的賬號又冒了出來,這次出現在彈幕列表里。
【@顧如琢:“跳得很好看。”】
悉他的人,甚至能腦補出他這時候的語氣,散漫而輕佻。對他而言,隨手點進一個主播的直播間,隨手打賞十萬,就是這樣隨意的事。
也確實是顧如琢干得出的事。
大部分路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紛紛向程不遇道賀:“你被顧哥認可了耶!主播你跳得真的棒!!”
“要死,顧如琢怎麼這個時候混在直播平臺,顧如琢你到底什麼時候發新歌?那幾首歌我們單曲循環要聽爛了!”
顧如琢卻沒有再發評論了。
“主播高興傻了?給點反應啊?笑死了,這個小主播好可,他還是懵的吧。”
“不對,你們不知道這個主播是誰嗎?顧如琢來他直播間是什麼意思?舊重燃?”
“等等,樓上說的舊重燃什麼意思?”
“回樓上,別聽瞎說,兩個人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彈幕里吵一片,有腥風雨之勢。
程不遇坐在電腦桌前,仍然是他上鏡時那樣,略微淡漠的笑意。
他垂下眼,沒有什麼特別激的反應,只是念了最后一遍:“謝謝……顧如琢,送來的黃燜。也謝大家對我的認可,被原作者認可,是對于一個翻跳的舞者最高的贊譽,但實在破費了。在我直播間的大家都知道,因為關注我的大部分都是藝考生,還在念書,我不提倡大額打賞。”
他鼠標了,點顧如琢的直播間。
顧如琢本人從未開播,但打賞通道和所有人一樣,是對外開放的。顧如琢的認證頭像下亮著一個小綠標,這是表示在線的標志。
程不遇點他的頁面,點擊黃燜禮,數字背后輸X10。
十萬,他原封不地還給他。
程不遇溫和禮貌地笑了笑:“至于PK所得,我就不退了,也謝謝秋刀玉帶來這麼彩的PK活。”
顧如琢的小綠標仍然亮著。
程不遇直播間的彈幕仍然洶涌,他回到自己的直播間,看了一下:“有問題要問我的大家,可以看一下回放,有關顧如琢的問題我之前回答過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要下播了。”
“不是吧?”程不遇的群里也炸了起來,“熱度一百萬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熱度!一般不是得趁著這個機會多直播一會兒嗎?”
“對啊對啊!這平臺控黨超級多的,我已經看見你漲了好多了!要不再播一下?”
但程不遇直接下了播,直播間黑了下去。
他的習慣是這樣,直播時間雷打不,過了就下播,絕不拖延。
群里也有人猜測:“小程是不是不開心了?”
“也不像是不開心……眾所周知小程平時就是這麼個表。說起來,當年的事確實不是真的吧?雙方都親口否認了。”
“肯定不是真的,顧如琢今天來打賞,才是不避嫌。明正大地提攜老同學呢。而且小程跳得是真的好,這個有人否認嗎?”
沒有人否認。
程不遇是靠自己贏得的這場PK。
*
醫院休息間,梁靜將行程表放在顧如琢面前:“確定了這段時間的活都還是全部推掉,是麼?”
顧如琢正倚在沙發上煙:“嗯。”
梁靜說:“好的。”其實一早預料到這個結果,只不過是例行公事來問一遍顧如琢。
顧如琢除了在自己的創作上有偏好,所有資源安排都是顧氏董事會拍板,他一直是個甩手掌柜。
“還有……”梁靜說,“鯨魚直播平臺臨時聯系的,是想問問我們這邊,愿不愿意配合他們宣傳一下熱搜?就是你今天打賞的小主播的那件事,熱搜名定好了是‘顧如琢打賞《卿》翻跳’。對平臺方引流有利,也是宣傳《卿》的機會,雖然你這首歌已經不需要再多的宣傳了。”
“這關鍵詞不對吧。”顧如琢抬起眼,“沒關聯那個小主播本人的關鍵詞?”
梁靜頓了頓:“平臺方并不打算推他,只是借這個機會引流。”看了一眼顧如琢,聲音盡量平和地問道,“那個小主播……就是那天撞車的人對不對?”
“嗯。”
“也是兩年前你那個……緋聞對象?”梁靜覺得有些頭疼。
“算是吧,怎麼?”顧如琢笑起來,眉眼燦爛,無辜得讓人想打他,“都是那麼多年前的事了,怎麼你們一個個的,比我本人還上心?”
“那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大有文章可做?尤其是那個程不遇本人,他是星傳的學生,要是簽了公司,瞧上你的熱度,來一手背刺,那也不是好解決的事。”梁靜說,“所以你必須在今天把你和他的過去詳細告訴我,我好做應對措施。”
“不用做什麼應對措施。”顧如琢還是懶懶的,“也沒什麼過去。”
梁靜正要放心,就聽見顧如琢說:“過去只進展到親了幾口,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當時都未年,確實也不能有什麼更多的進展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
梁靜:“……???”
這是什麼渣男發言!
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顧如琢卻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落地窗邊。外邊有風吹過,帶起一陣雨前的涼意。
“不過他要真是那種人,那也算出息了。”
時至如今,他漸漸察覺,程不遇不是不會來事的人,但他在避嫌。
他退還了他的打賞,并且在熱度最高的時候直接下播。
這件事中,約能看見他以往做的事的影子——包括不再回程家,不再聯系他們,這是無聲而決絕的決裂。
所有人都在說程不遇不識好歹。沒有人能想到當初那麼冷而乖巧的孩子,會這樣堅定地離開他們。
顧如琢低頭看著自己直播間被退回來的十萬元,忽而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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