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知若一行就離開客棧繼續上路了。比預計的快些,不到巳時中,他們就到了南大門郊外,這里到鎮北大將軍府大約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車程。
馬車在城門口排隊等候檢查時,知若讓如春將凌香兒請了過來,道:“凌妹妹,進了城門后,我們就要分開了。我已經讓人代了馬車夫,他會送你們到凌府的。”
凌香兒彎了彎腰:“多謝尹姐姐,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直接去戶部府衙找我父親的好,阿財他們不在,我和弟弟也不知道凌府在哪,只知道父親在戶部為。”不是怕他們姐弟占了嫡長子嫡長的位置嗎?可他們本就是嫡長子嫡長,自然要先聲奪人,讓父親的同僚都知道才好。隔壁的老秀才喝醉時就囔囔,說家最重視面子和名聲,不管里多臟多臭,都要維持著鮮亮麗的外表。
知若一怔,隨即贊同地點點頭:“嗯,這樣也好,你跟車夫說一聲就行。還是那句話,相逢是緣,以后有機會,你們姐弟倆可以去我在城的莊子上小住,也可以讓人捎信給我。”不好說“有需要我可以幫忙”,尹家現在可不再是當紅的鎮北大將軍府,說了人家也不會信。
如春遞過來一個荷包,知若接過,塞到凌香兒手里:“這里面有三張百兩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你留著吧。銀票,呃,可以放進你那個木鐲子里。”
確信,至兩三年,凌香兒姐弟在侍郎府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甚至危險重重,直到凌香兒進了睿郡王府做了睿郡王的側妃。
凌香兒也不矯,爽快地點頭接了:“大恩不言謝,我們姐弟倆欠尹姐姐的,此生不敢忘記。”已經欠下很多,也不在乎再添一筆。最重要的是,他們確實需要。昨晚聽到的那番話讓心里對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黑心的繼母、以及在凌府的生活開始懷著深深的戒心。萬一……,投奔尹知若也是一條后路。不知怎麼的,對尹知若有一種沒有來由的信賴。
尹知若則是忍不住暗暗贊嘆,凌香兒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小姑娘,還是娘死爹渣、跟著族嬸長大,卻比前世那個大家閨秀的要聰慧大氣許多,也更懂得如何面對現實、臨危不,難怪以“二嫁”之宮,還能夠在人無數、謀、步步驚心的皇宮中獨步群芳。
過了城門,在一個三岔路口,凌香兒姐弟乘坐的馬車單獨而去。知若很想直接去父母下葬的地方。可惜,別說不知道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也不得不裝作不知道,總不能還是“托夢”吧?
尹詔被箭死的當日,尹老夫人和二房、三房就當眾宣布與尹詔一房斷絕關系,尹詔夫婦的安葬事宜,都是徐玉章等人主持的,連墓地也是他們出面去找。知若這個在尹家出事前就已經嫁到外地的大姑自然不可能知道,只能先回到尹府后再說。
知若心急啊,一來一去,還要去打聽,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就在暗自焦慮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下,阿祥的聲音傳來:“姑娘,前面好像有送葬的隊伍過來,鐵鏢頭正在同他們的人說話,可能要讓他們先……”
送葬的隊伍?巧合嗎?知若的心募地提起,會不會?會不會是……?
還沒反應過來,阿祥的驚呼聲又傳來:“啊呀,那不是大爺嗎?還有二爺,二姑娘,三……”
知若“嚯”地一下拉開馬車們,探出頭去。果真,前面飛奔而來的三人,不,是四人,正是讓牽腸掛肚的弟弟妹妹們,大弟尹明澤手里抱著六歲的小妹尹知萱,四人皆披麻戴孝。
“姐---大姐---大姐---”尹明澤四人的哭喊聲讓知若瞬間淚如雨下。跳下車,也朝著他們飛奔過去,摟住了撲過來的四個弟妹。
“大姐,爹娘都沒了……嗚嗚嗚……那些壞人還把我們關起來……嗚嗚嗚,大姐,萱兒怕,萱兒要爹娘……”才幾日未見,卻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貓”尹知萱摟著知若的脖子哇哇大哭。
十三歲的尹明澤已經有了父親尹詔的沉穩氣勢:“姐,是徐大哥他們將我們從牢里接出來,大理寺不肯讓爹下葬, 又拿不出切實證據,也是徐大哥他們去求了皇上,許我們安葬爹。”大姐會趕回來,還有鐵叔叔同行,自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知若點點頭,UU看書 www.uukanshu.com站起,抱著知萱、帶著其他三個弟妹向父母的靈柩和送葬的一行人走去。
送葬的隊伍并不龐大風,主要是尹詔的一些舊部屬和早些時候放了契的尹家舊仆。至于還歸屬于尹家大房的那些奴仆,同大房的財產一樣都充公了。
而尹詔謀逆罪名雖然未確定,但“抗旨、準備潛逃”兩項罪名卻是有那些圍攻追拿、及至箭死他的兵作為“人證”,所以徐玉章等人也只能爭取到將他們夫妻倆人面下葬,這已經是皇上看在尹家兩代大將軍對大郢朝的功勞上作出的最大“寬容”了,聲勢太大的風大葬是不可能的,連一路上的哭喪、鞭炮都不可以。
這些信息是知若從前世于大勇給的信中知道的,知若暗嗤了一聲:抗旨,潛逃?拋下妻妾子不顧絕對不是父親會做出來的事好吧?也不知那些人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陷害父親?
突然,知若腳下頓了一下,想到了一個問題:以父親一向明磊落的格,既然預到災難,不該是先發制人力證自己的清白嗎?怎麼會忍著安排的龐大嫁妝,以求“保一個算一個”?難道真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里?還有,父親留給保管、代說只有他本人或者一個能背出父親那首怪詩的人尋來時,才能出來的那個神信封里到底裝著什麼?
還好,知若的舉神態落在眾人眼里只是突然面對父母靈柩的悲痛和難以接。鐵穆遠嘆了一聲,接過一個尹家舊仆尋來的麻布披在知若上:“大侄節哀,我們送你爹娘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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