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東方淩雲笑道：“蕭兒這是在吃橫醋嗎？公主雖說不是一無是，但我為帝國的大將軍，曾在邊疆與冷夜的軍隊數次戰，我邊疆一位摯友就死在冷夜的前鋒手中，此等大仇卻我娶他們的公主，未免無義。如今冷夜與暗夜和親，我是斷不能毫無怨言地將人娶回將軍府，我與那武德公主結為友尚可，要我娶是萬萬不可能的。況且我現在已心有所屬，又怎麽可能讓心上人委屈做小？”

他說這番話明明是為了哄人開心的，但是眼前的人的臉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一年前，冷夜與暗夜的一場大戰結束後，冷夜大獲全勝，韓將軍在皇兄的宴會上的確提起，他新提拔的前鋒在戰場上一槍誅了暗夜的一個副將，原隻是聽個過場，沒想到那人竟是東方淩雲的摯友，更沒想到那回事造今日結果的禍。

以東方淩雲這樣重義的子，殺友之仇，怪不得他當日連門都都不給開。

他的心上人是白簫，是一半的武德公主，這個謊注定圓不了，一旦他知道真相，恐怕會恨如此欺騙他吧……沐千華在心中默默歎息。

“蕭兒你怎麽了？”東方淩雲見臉不好，有些懷疑，“你真有事瞞著我？”

“沒有。”沐千華隻能矢口否認，“羽，倘若……你以後發現我並不是你心中想的那樣，你會原諒我嗎？”

試探著問道。

東方淩雲看著：“這怎麽還疑神疑鬼的，蕭兒難不還變什麽樣？我答應你，無論蕭兒變什麽樣，我都不會生氣，滿意了吧？”

看著他忍著笑意認認真真說話的眼睛，沐千華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忐忑不安的。

或許當初真該聽清影一句，離這人遠一點的。

“我先去後廚看看。”推開東方淩雲，朝廚房走去。

東方淩雲著匆匆離開的背影，到疑，幾次想喚煞去查一查背後發生了何事卻又幾次忍住了，若是被發現他讓人查，肯定又會氣他好幾日，實在是一件不劃算的事。

沐千華走到後廚，正巧遇上清影。

清影見臉不好，便問道：“主子，怎麽了？”

沐千華歎了口氣：“清影，我突然有些後悔招惹東方淩雲了。”

清影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到不解：“主子，發生什麽了嗎？”

沐千華笑得很茫然：“我為了千金樓能在此立足而兵行險招，讓東方淩雲為了酒樓的靠山，一直以來我與他斡旋，但是這一次，我輸了，我好像把心輸他了……但是我永遠不能把我就是武德公主的事告訴他，他隻會恨我，恨冷夜。”

清影一驚，張地環顧四周，確認四周的人都在忙碌，沒有聽到這番話，扯了扯沐千華的袖：“主子，隔牆有耳，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千金樓原本是臨河而起的酒樓，酒樓後麵便是護城河，正是吃飯的時辰，河邊沒有多人，清影拉著沐千華到扶欄邊，問道：“主子，究竟發生什麽了，是平衍將軍做了什麽嗎？”

“不是他做了什麽。”沐千華道，“清影，你可知暗夜國君出宮了。”

“什麽？！”清影驚訝地看著。

“他就在天字一號房。”

“暗夜的國君來千金樓作甚？”

“是來看我的。”沐千華道，“就在剛才，暗夜的國君說要給我和東方淩雲賜婚，讓我做東方淩雲的側妃。”

清影臉大變：“給主子賜婚？！暗夜擅自將和親對象改端胤王爺主子已經不計較，怎麽又要改回平衍將軍，還是側妃，他們這是欺人太甚！屬下這便讓人追上韓將軍，讓韓將軍回稟聖上！”

“皇兄知道了又能怎樣，和親是母後決定的，他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違逆母後，毀了這次和親。”在這件事上，沐千華很清醒。

自小和皇兄一起長大，母後原本不是冷夜的皇後，當年冷夜和暗夜戰，暗夜先帝曾敗在冷夜手下，無奈之下提出選一名皇室宗前往冷夜，與冷夜國君和親。母後被封為樓馨公主，風大嫁到冷夜後宮，封為貴妃。

被封貴妃後，在冷夜後宮十分寵，就連先皇後也要對忍讓三分。幾年後，誕下皇子，也就是沐千華的哥哥，冷夜當今國君沐帝天，沐帝天不是嫡皇子，即便他母後盛寵一時也無法和當時的長皇子沐安尋相提並論。

當時後宮中還有幾位皇子，沐帝天不過是其中最不顯眼的一個。

不久，沐千華出生，沐安尋作為嫡皇子被冊封為儲君，在那之後不久，後宮中的皇子一個接一個生病暴斃，太醫院懷疑是瘟疫，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嚐試治療，直到沐安尋也死於東宮臥房之中，先帝終於意識到事不那麽簡單，派人徹查，找到了潛藏於宮中的前朝餘孽，那餘孽在先帝找到他之前便服毒自盡，死無對證。

先帝宣布結案，但是沐千華知道，事還沒有結束，那天夜裏，一時興起給母後送參湯，在青宮外聽見的母後對著一副畫像說會複仇，說有多恨沐千華的父皇，要讓他付出代價。

那一刻終於明白，的母後遠不像想象中那樣賢良淑德。

至此以後，冷夜的皇室隻剩下一個皇子和一個皇，先帝扼腕之中冊立沐帝天為太子，筱磐為仁德皇後。

幾年後，先帝得知當年真相為時已晚，他重病躺在龍榻上，在冷清的寢殿裏，他靜靜地聽完了筱磐的話，麵帶微笑地說著當年是怎麽一個一個將皇子除掉，將那些皇子的母妃以瘟疫的借口盡數活埋在宮外的葬崗，又是怎麽害死了太子和弱多病的先皇後，怎麽在這幾年裏用食相克產生的毒素一點一點謀害先帝，先帝聽到一半便斷了氣，依然在前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最後打開門宣布先帝駕崩。

這一切，沐千華在偏殿聽得一清二楚。

不久後，太子登基，改國號永安，尊筱磐為太後，立其皇妹沐千華為冷夜長公主，迎娶宰相之慕容靜珊為皇後，大赦天下。

登基那日，沐千華看著沐帝天和慕容靜珊攜手走上大殿，太後將玉璽和印給他們，站在一旁，華麗的宮服下雙手握拳，臉上卻還帶著祝福的笑意。

沒有人比更清楚，沐帝天的皇位是踩著無數人的鮮才坐穩的，母後做這些都是為了今日，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但是他卻認同了母後的做法，他的沉默害死了當年溫的安尋太子，那是最喜歡的兄長……

不知道母後為何這樣恨父皇，恨冷夜，青宮那夜的那副畫像隻匆匆瞥了一眼，從此再沒見過。

這些年和清影一直在暗中調查當年的事，但是還沒等查出真相，的母後便讓的皇兄下了一道聖旨，讓前去暗夜和親。

沒有立場去抗旨，離開冷夜之前，留給沐帝天的隻有一句話。

夜歌此去，再無歸期，青宮中我種了幾株垂海棠，沒人照看定熬不過今年冬天，還請皇兄替我照料一番。

清影深知沐千華這些年的忍，眼下確實不宜告知沐帝天。

“主子，那現在怎麽辦？”

“一旦賜婚，我是武德公主的是必會敗，屆時無論是暗夜還是冷夜，都不好收場。好在東方淩雲沒有答應賜婚，還有周旋的餘地。”沐千華道，“現在東方淩風已經提前回城，裏婚事還有一個月，我必須在親之前跟他達一致，才能順利離開暗夜。至於東方淩雲那邊……以後的時日還很長，我想我能夠忘了他。”

清影也隻能歎息。

“對了，前幾日讓你去查東方淩風，怎麽樣了？”沐千華道。

清影答道：“東方淩風這個人看似儒雅，但城府頗深，屬下查了他好幾日卻沒有發現他一一毫的破綻，若不是主子說過他不好對付，屬下也得被他騙過去。”

清影拿出一副畫像給：“主子，這是東方淩風的畫像。”

沐千華展開畫卷瞧了一眼，畫上男子一白，青玉冠，翩翩如玉，確實是當日與一同從黎山上下來的人。

收好畫像，道：“端胤王府還未完工，他應該還住在原來的府邸，這幾日我會空專程前去拜訪。”

二人轉回到千金樓。

正巧東方淩雲和東方震天從天字一號房下來，們上前行禮，低聲道：“聖上這是要回宮了？”

東方震天道：“這出宮了有幾個時辰了，宮裏恐怕一團了，朕也該回去讓他們安安心。打擾白姑娘做生意了。”

“白簫不敢，聖上臨，是千金樓的榮幸。”

“我送皇兄回宮，一會就回。”東方淩雲道。

三人坐上馬車，離開了千金樓。

此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賜婚的聖旨沒有頒下，千金樓也恢複了興隆，霓裳的歌舞近來聲名鵲起，為酒樓招攬了不生意，沐千華對此十分滿意。

與此同時，有關東方淩雲與沐千華之間的關係的傳聞漸漸在坊間流傳開來，有人說這二人每日如膠似漆，看來好事將近，茶樓中也有了二人的話本子，前段時間武德公主被拒婚一事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關於這些傳聞，當事的二人沒有一個站出來澄清，市井間也就傳得愈發放肆起來。

除了平衍將軍與千金樓白掌櫃的事以外，王城中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有一樣——端胤王爺東方淩風將在一月後的花燈節，迎娶武德公主，促冷夜和暗夜兩國好。

“為何不解釋一下？”沐千華倚在窗臺上回過頭看了東方淩雲一眼。

東方淩雲看起來心很不錯，對著狡黠地笑了笑：“你難道不覺得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嗎？”

“沒臉沒皮。”沐千華隨手折了一枚花苞丟到他腦門上。

東方淩雲大笑著接住。

“羽，端胤王爺要代替你迎娶武德公主一事你怎麽看？”突然問道。

“能怎麽看，東方淩風要娶王妃和我有什麽關係？”東方淩雲一提起東方淩風便嗤之以鼻。

“你真的覺得武德公主嫁給他和你沒關係嗎？”

他唔了一聲：“……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畢竟是因為我不肯娶，武德公主才會被賜婚給那小子的。這件事說到底確實是因我而起，屆時我也會送些賀禮過去，權當是給那個公主賠個不是了。”

“除此以外呢？”

他眉頭一皺：“還有什麽？”

別開臉，麵對著窗外的護城河苦笑一聲：“確實沒什麽了。”

東方淩雲放下茶，狐疑地看著：“蕭兒，你最近怪怪的。”

沐千華回過頭：“我麽？哪裏奇怪了？”

“你怎麽這麽在意武德公主的事？”

嫣然一笑：“我隻是覺得好好一個姑娘家千裏迢迢來嫁給你，卻被你這樣對待，肯定會生氣吧。不過還好沒嫁給你這不講理的土霸王，否則……”

“否則蕭兒你就不能遇到我了？”

沐千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否則真真是一朵鮮花在牛糞上。”

東方淩雲：“……”

他後，煞已經憋得滿臉通紅。

白掌櫃說得都對，白掌櫃說得都是至理名言啊。

東方淩雲尷尬地咳了兩聲：“聽說黎山上有塊三生石，三生石旁還有株姻緣樹，在那裏祈願很是靈驗，蕭兒你可有去見識過？”

沐千華點點頭：“上回去黎山便去瞧了一眼。”

還是為了避著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