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在姻緣樹下許願？”

“人家都是去還願的，我又沒什麽心願，去湊什麽熱鬧。”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不曾去求過姻緣？”

斜了他一眼：“我的姻緣需要去求來嗎？”

的本意是姻緣自定，但這話聽在東方淩雲耳朵裏可就不是這樣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道：“對，本王就在這，蕭兒何須去求那塊石頭。”

沐千華對他臉厚心大的特已經有免疫了，對此，隻有白眼以對。

著窗外護城河中來往的船隻出神，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當日在樹下拾到的那條白暗紋錦書。

春又一年，故人何時歸。

忽然有些好奇這句詩的主人。

“蕭兒，還有一個月便是花燈會，那日恰巧又是和親大婚，城中的節日必定熱鬧非凡，跟本王前去瞧瞧熱鬧如何？”他道。

沐千華道：“親的好歹是你弟弟，你不用去端胤王府討喜酒麽？這樣約姑娘去遊玩，仔細人家記恨。”

東方淩雲一臉不以為意：“東方淩風親本王沒什麽興趣，不去也罷。”

“可惜我恐怕赴不了你的約。”淡淡一笑。

“為何？”

“花燈會那日……我會很忙。”話中有話，東方淩雲的心思卻都在拒絕赴約上，沒能聽出來。

“那日忙的應是端胤王府和武德公主，你有什麽可忙的？”

隻是笑。

正因如此，我才說很忙啊。

眼下的氣氛有些怪異，煞湊到清影邊低聲道：“白掌櫃花燈會那日很忙？”

清影眼皮都沒抬一下：“是的。”

“要招呼客人？”

“……你問這麽多作甚，我家主子有正經事要做。”

“比我家爺重要？”

“比你家爺重要。”答得斬釘截鐵。

你家爺給主子添的麻煩還不夠多嗎，那一天主子怎麽可能有閑跟他逛花燈會！

“東方淩雲，我想問你一件事。”沐千華忽然道，“倘若有個人騙了你的真心，然後離開了，你會恨嗎？”

東方淩雲對突如其來的問題到莫名其妙。

“有人敢騙本王的真心？”

“我這不是在假設嘛。”沐千華道，“若是真有這麽個人，你會恨嗎？”

東方淩雲垂眸思索許久：“也許會吧……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被欺騙，更何況是真心。”

沐千華心中一沉：“……你說得對，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把自己的真心踩在腳下踐踏利用的人。”

“你怎麽這麽問？”東方淩雲心中奇怪。

“沒什麽，前幾日聽了個話本子，一時間多愁善了而已。”沐千華搖搖頭，不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南山的桃花快開了，我想摘一些回來看看能不能做點心，過幾日一起去看看可好？”

東方淩雲笑了笑：“好，過幾日本王來接你。”

當夜。

沐千華和清影走了一趟東方淩風原先的府邸，當然不是以千金樓掌櫃白簫的份去的，白簫的立場，沒有資格和端胤王爺談條件。

清影拿著拜帖上前敲門，開門的是王府的管家。

“冷夜武德公主前來拜會端胤王爺，勞煩通報一聲。”清影將拜帖奉上。

管家接過帖子看了看，道：“請稍後，我這便去稟告王爺。”

他轉進去，片刻之後，門再次打開，管家提著燈恭恭敬敬地行禮：“公主請進，王爺在正廳等您。”

沐千華和清影走進王府，跟著管家穿過遊廊。

王府中的擺設十分清雅，庭院中花草吐芳，毫沒有皇室宅邸的金碧輝煌，更像是一座世家雅居。

管家引二人走進正廳，東方淩風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翻著一本《國風》，一如他們初次見麵的馬車中那樣，穿著一純白，腰間配著一枚麒麟墨玉，雖說見過他的畫像，但是見其真人，仍然覺得眼前的人的風姿不是一幅畫可以描繪的，他的優雅高貴從骨子裏散發出來，溫和而斂。論容貌，他不如東方淩雲那樣奪目，但是他所擁有的沉穩氣質卻是東方淩雲學不來的。

“王爺，武德公主到了。”管家躬行禮。

東方淩風翻書的手一頓，抬起頭：“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管家告退。

“公主這麽晚了來王府送上拜帖，不知所謂何事？”他手做了個請的作，沐千華這才注意到，熱茶已經在一旁準備好了。

沐千華福了福，然後座。

“想必王爺知道，還有一個月便是你我二人大婚之日。”

“公主既然知道還有一月便是大婚，那公主可知，按禮數，公主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東方淩風和東方淩雲的格簡直是天差地別，說話時始終輕有度，既不會讓人覺得，也不會覺得冷漠。

“武德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沐千華道，“王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武德就開門見山了，今夜武德私下來見王爺是有事相求。”

東方淩風眼中閃過一抹興致：“公主有何事需要本王幫忙？”

沐千華猶豫片刻，道：“武德作為和親公主委實是被無奈，眼下婚期將至，出於私心才來找王爺做筆易。”

“哦？”東方淩風打量著，“公主的意思是……不想嫁給本王？”

“武德相信王爺也不會喜歡這次突然的和親，取消這門親事，對您，對武德都有好。王爺今後若是有了心上人，相信也不會願意與人共事一夫。”

東方淩風彎起角：“公主憑什麽覺得本王不喜歡公主？”

沐千華心中一：“王爺說笑了，武德才貌平平，自知配不上王爺，王爺又怎麽可能看上一個被人拒婚的公主呢？”

聞言，東方淩風的臉有些變了：“那是東方淩雲有眼無珠！”

“什麽？……”沐千華訝異地瞧著他。

東方淩風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禮，幹咳兩聲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平衍將軍隻是沒有發現你的優秀之罷了，本王可不像他。”

“王爺過譽了，武德並沒有什麽優秀之值得王爺發現。”沐千華道，“武德今夜前來是來與王爺商量，取消這次和親的。”

東方淩風好奇地看著：“公主為和親大使，這樣貿然取消和親，難道不怕再次引起兩國戰，生靈塗炭？”

“隻要王爺答應，武德自由辦法避免這種況，將和親作廢，且同時不會傷及兩國誼。”

“公主說來聽聽。”

“在祁連山之巔生長著一種名岑湘子的藥草，一旦服下其花，人便會陷假死狀態，便是宮中的醫也查不出端倪，七日過後，人便會醒來。武德來暗夜之前便以設法得到了一株岑湘子，原本是要與平衍將軍商量此事的，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婚後不久，王爺可以借此對外宣稱武德染病暴斃，將武德下葬，七日後，武德的侍衛便會將我從墓中帶走，一切都會隨著武德之死而結束。”沐千華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這就是公主想出的辦法？那岑湘子本王也曾聽說過，服下之後雖然隻是假死，但七日不吃不喝，也會元氣大傷，為了毀掉此次和親，公主需要這樣傷害自己嗎？”東方淩雲眼中閃過一抹不為人察覺的擔憂。

“為了自由，這點代價，武德還是付得起的。”沐千華道。

“……胡鬧。”東方淩風皺了眉頭，“如此，本王又能得到什麽好？”

“從冷夜帶來的嫁妝全歸王爺所有，另外，武德願給王爺一諾。”

“怎樣一諾值得本王將自己的王妃送走？”

“武德雖然隻是一介流，但是日後隻要王爺有所需要，隻要在武德的能力範圍之，不論何事，武德必定傾盡一切替王爺達。”沐千華道。

“任何請求都可以？”

“是的。”

“若是本王說要你一輩子留在本王邊，公主也會答應本王嗎？”東方淩風淡淡地笑道。

“這……”沐千華一愣。

看著神張，東方淩風忍俊不：“本王說笑的，公主不必當真。公主的承諾本王記在心裏，請公主暫時替本王留著，有朝一日，本王會向公主來討的。”

沐千華鬆了口氣：“武德謹記在心。”

東方淩風饒有興致地看著：“公主，你可知你在和誰易嗎？”

“武德知道。”

“你膽量倒是不小。”

“若不是膽大，武德今夜也不會來找王爺了，王爺全。”

“你憑什麽認定本王今日會答應你的要求？”

“武德並沒有認定。”沐千華道，“若是王爺今夜不答應，武德明日還會前來拜訪，一直到王爺答應為止。”

“若是本王到了親那日還是沒有答應，你要如何？”東方淩風道。

“那麽，端胤王妃會在親當日‘暴斃’，此事武德一人也不是不能做到，隻是若是有王爺相助，會更加真而已。”沐千華微微一笑，似乎是有竹。

東方淩風皺眉：“你就這麽想離開暗夜？”

“武德留在這裏不過是籠中鳥罷了，這不是武德想要的一生。”

“離開了暗夜，你是想回到冷夜去嗎？”

“我不會回冷夜的。”沐千華道，“武德作為和親公主卻沒有盡到公主的責任，自知無再回冷夜，離開這裏後，武德會改名換姓去南方的大梁生活下去。”

東方淩風思索片刻，道：“大梁雖不及暗夜強盛，但百姓生活還算富足，且政治清明，民風淳樸，確實適合你生活。以你的才智在那裏也不會過不下去，且大梁現在的太子赫連燕北與本網有些私，屆時本王可書信一封，讓他照拂你一二。”

見他稍稍鬆口，沐千華立刻追問：“王爺這是答應武德了？！”

沉默了片刻，東方淩風道：“……本王也不是不可以答應你，但是親後你留在端胤王府至一年，一年後，本王容許你‘暴斃’，這一年之中，你要做好端胤王妃的本分，本王也答應你，留你完璧之離府。”

沐千華眼中一喜：“王爺放心，武德絕不會食言。”

沒有想到這個東方淩風如此大方地就答應了，一年之約，也不是那麽難撐過去，等離開暗夜，天大地大，便再也不用人掣肘。

東方淩風眼中含著笑意，道：“本王看起來也沒有差到那裏去，王府中也並非納妾，隻有幾個通房丫鬟，這王城中想嫁進端胤王府的姑娘不在數，你已經被賜婚為本王正妃，卻偏偏千方百計不惜假死一場也要離開本王，本王就不明白了，留在暗夜讓本王照顧你一生一世難道不好嗎？”

沐千華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星亮：“天下之大，所求各有不同，而武德不過是追求一方淨土，無愧於本心地生活罷了。”

“好一個無愧於本心，公主所求，本王一諾千金。”東方淩風道。

“夜深了，武德就此告辭，希王爺不要忘記今日承諾。”沐千華起告辭。

“等等。”東方淩風突然喊住，起走到跟前。

“王爺何事？”

他忽然出手上滿是脂的臉，溫地笑了笑：“以後別抹這麽厚的出門了，沐千華，你不醜。”

意味深長的眼神令退後半步：“武德告辭。”

帶著清影匆匆離開了王府。

東方淩風著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邊的笑意濃鬱。

阿夜，我終於見到你了。

走出王府，清影忍不住問道：“主子，難道他發現什麽了？”

“我不知道。”沐千華了自己臉上方才被他到的地方，神不安，“按理說你的易容是沒人能看出來的，他又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現端倪？”

“話雖如此，主子，你還是小心一些，這個人心思很深。”清影道。

“嗯，我知道了。”沐千華陷了沉思，“清影，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東方淩風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