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回想了一番，道：“主子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那麽一點。”

“可能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看到他的眼神會讓我想起一個人。”那種帶著淡淡的似水溫，夾雜著一點點複雜的寵溺的眼神就像是……

“主子想起誰了？”

遲疑片刻道：“就像是安尋皇兄看我的眼神。”

清影詫異地看著：“怎麽可能呢……”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安尋皇兄已經死去那麽多年了，我怎麽會覺得東方淩風像他……”歎了口氣，“不論如何，今天已經和東方淩風達一致，往後一年，我都要忍耐過去。”

清影道：“可是，主子你要在一個月後嫁給端胤王爺，那……平衍將軍那邊怎麽辦？你……能忘得了嗎？”

沐千華一僵。

東方淩雲……是啊，那樣一個讓人無法忘懷的人，明明一直當他是可以利用的靠山，是個不講理的土霸王，但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的心慢慢淪陷在他毫無道理的維護中。明明覺得自己是討厭他的，他害在暗夜丟盡臉麵，在暗夜文武百麵前下不來臺，應該向他討回這筆賬才是，怎麽到頭來卻讓自己陷了這等兩難的境地？

東方淩雲啊東方淩雲，你為什麽要說喜歡我呢？……

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決定要離開暗夜，如果注定我要上你，比起以你不喜歡的武德公主的份嫁給你，和你商量假死一事，讓你心中更加討厭我，倒不如現在和東方淩風商量，一年後毫無牽掛地離開暗夜去大梁。

至於你，我隻能說對不起了。

“主子？”清影有些擔憂地看著。

“我沒事。”沐千華歎了口氣，坐上馬車，“清影，天不早了，咱們回驛館吧。”

次日。

沐千華和往常一樣在千金樓準備，東方淩雲也一如往常地下了朝便來千金樓坐著。

“東方淩風那小子總是和本王對著幹，仗著皮子溜，在朝堂上就敢和本王嗆。”東方淩雲想起早上他上奏要增加軍中糧餉，東方淩風卻以眼下天下太平，更應該先修繕河道來反駁他，將他毫不留地說了一通，他心中有氣，卻又不好在東方震天麵前發作，真真是了一鼻子灰，“他一回來就淨找本王的麻煩，偏偏皇兄如此信賴他。”

沐千華靜靜地聽他發牢，心中好笑，上還得幫著他說話：“端胤王爺是文，文的和手中的筆比軍中的刀槍棒更為厲害，那後來怎麽樣了，聖上給你批銀兩沒？”

“皇兄雖然應了我的奏章，但是因為東方淩風，銀兩被扣了一半去修河道了，若不是這也是為了百姓，本王怎麽可能向他服？”每每想起這事他心中就堵得慌。

“是是是，知道你不喜歡端胤王爺，趕快放下這杯子，都快被你爛了。”沐千華心驚跳地指著他手裏的青花瓷杯，無奈地搖了搖頭。

東方淩雲哼了一聲：“做生意的人就是明，連個杯子也舍不得。”

聽了這話沐千華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說你若是記恨端胤王爺，直接去他王府明正大地找他的不痛快，上我這千金樓找哪門子茬。不過我可提醒你，這端胤王爺若是一氣之下往聖上那參你一本，那一半的軍餉恐怕也得充去修河道了。”

東方淩雲提起氣來又隻能重新放下去。

沐千華笑，這名震天下的平衍將軍恐怕也隻有在東方淩風手裏才會吃啞虧吧。

門外一個夥計來報：“白掌櫃，樓下有客找您。”

“誰？”沐千華打開門。

夥計指了指樓下門口的那一抹白：“是端胤王爺。”

沐千華心頭一，看向東方淩風，他也正巧抬起頭，對微微一笑，了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武德。

沐千華不得不確信，他早就看出的偽裝了。

聽到“端胤王爺”這四個字，屋裏的東方淩雲也站了起來，走出來看著東方淩風。

“蕭兒，你什麽時候和東方淩風有了來往？”東方淩雲心中甚疑。

“我……我之前從黎山上下來搭了端胤王爺的車，想是他還記得我吧。”沐千華心忐忑地下樓來，走到東方淩風麵前，東方淩雲也跟著走過來。沐千華福了福，“白簫見過端胤王爺，當日暴雨，承蒙王爺相助，白簫激不盡。”

將“白簫”二字念得極重，似是在提醒他不要在這裏揭穿的份。

東方淩風默默一笑，幹脆順了的意：“舉手之勞，白姑娘客氣了。”

他目一偏，看向臉沉的東方淩雲：“現在明明還不是用飯的時辰，二皇兄竟然也在這裏，真是巧了。”

東方淩雲冷冷地看著他：“本王是蕭兒的朋友，出現在這裏有什麽可奇怪的，倒是端胤王爺你，一大早來千金樓，難不是吃早飯的嗎？”

“羽！……”沐千華生怕這兩人在這裏吵起來，連忙拉了拉東方淩雲的袖子。

二人的互稱令東方淩風眼中升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來坊間的流言不假，二皇兄與白簫姑娘的關係確實不一般啊。”

東方淩雲冷笑一聲：“本王與蕭兒……”

“確實是普通朋友關係，流言不可全信。”沐千華打斷了他的話。

“蕭兒？”東方淩雲不解今日為何急於想東方淩風澄清。

東方淩風看了東方淩雲一眼：“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麽？”東方淩雲注意到這兩人的對話十分怪異。

東方淩風笑意盈盈道：“二皇兄不放心的便是我放心的。”

“東方淩風你說得明白點！你和蕭兒是怎麽回事？！”

“我和白姑娘？”東方淩風上前一步，意味不清地看著沐千華，“我隻是邀了參加一個月後的花燈會，和我一起。”

他並沒有說謊，一個月後的大婚當日，他們的確要出府遊花燈會，不過是以端胤王爺和端胤王妃的份。

“白姑娘覺得我說得對是不對？”

沐千華手心全是冷汗。

“……蕭兒，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東方淩雲驚愕地看著。

“是……是真的，我一個月後要和端胤王爺一同遊花燈會，但是……”

“夠了！”東方淩雲的眼神變得冰冷，“你拒絕了本王，就是為了赴他的約，這就是你說的很忙嗎！蕭兒，在你心裏，本王居然及不上東方淩風！？”

“我不是這個意思！東方淩雲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沐千華心中有些著急，但是越急越解釋不清楚。

“本王曲解你的意思，你有跟本王說過你的意思嗎，本王一心一意對你，你居然和東方淩風糾纏不清！”

“什麽糾纏不清，我從來沒有和誰糾纏不清，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解釋？”

“本王已經看到了真相，你還要解釋什麽。”東方淩雲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東方淩雲你站住！”沐千華想追上去，卻被後的人一把拉住。

“你這是要把你未來相公一人留在這嗎？”東方淩風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

沐千華回過頭看著他：“王爺這樣戲耍我很有意思嗎？”

東方淩風笑道：“公主這樣戲耍本王有意思嗎？一方麵說要嫁給本王，一方麵卻又去招惹本王的二皇兄，公主是不是忘了昨夜承諾本王的事，還是說公主覺得本王都綠雲罩頂了還顧得上什麽有意思什麽沒意思？噢，本王都忘了，你現在是白簫，沐千華，你說若是東方淩雲知道了你就是武德公主，你猜猜他還會不會喜歡你。”

“你！……”沐千華無言以對。

東方淩風手揭了臉上的麵紗，勾起角：“看看，本王的王妃生得這麽，怎麽偏偏不肯給人看呢？”

沐千華心驚跳地看著他：“王爺想怎麽樣？”

東方淩風搖了搖手指：“本王不想為難你，但是本王希從今以後，你能離本王的二皇兄遠一點，之前的事本王既往不咎，但是若是再讓本王看見你們來往親，本王也不好收場不是，屆時你的份可就……”

“若是他來千金樓怎麽辦？”

“他來吃飯喝酒和你見不見他有什麽關係？”東方淩風道。

沐千華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今後我會避開他的，還請王爺不要說出我就是武德公主的事。”

“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東方淩雲啊。”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本王給你個忠告，別陷得太深了，否則日後你隻會惹上更多的麻煩。”

他留下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後便走出了千金樓。

沐千華扶著桌子，有些腳。

東方淩風這個人，心機太深，若想相安無事地度過接下來的一年，恐怕十分困難了。但是這是做出的決定，不到最後，不能放棄。

“主子！”清影從後院走過來，發現撐著桌子臉蒼白，慌忙上前扶住，“主子，發生什麽了？”

沐千華歎了口氣：“方才東方淩風來過了。”

清影已經：“剛才平衍將軍也在，他們……撞上了？”

沐千華點點頭。

“主子你臉很差，端胤王爺說了什麽嗎？”

“沒什麽，隻不過是說了幾句話。”沐千華搖搖頭，“清影，從今天起，隻要東方淩雲來千金樓，你便立刻告知我。”

“主子和平衍將軍吵架了？”清影以為是要找機會解釋，沒想到沐千華卻說出了完全相反的話。

“我不會再見他了。”說罷，便轉上樓去了。

午時，煞進了千金樓，找到了清影。

“你來找我家主子？”清影道。

煞神怪異地將拉到一旁：“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作甚？”清影皺眉。

“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和我家爺是怎麽了，我家爺今早說要來千金樓見白掌櫃，命我先回府候著，但是沒有一個時辰他便回府了，那臉黑得就跟鍋底似的，一回來便在後院中練槍，現在都沒休息過，府裏人大氣兒都不敢一口，我實在是想不通這是怎麽了，便溜出來找你問問。”煞到現在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從前爺也不是沒和白掌櫃鬧過別扭，但是這一次好像是了真格了，“這到底是多大的事，將軍府都快變冰窖了。”

清影掃了他一眼：“你問我，我還想問問你家爺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不過出去買袋麵的功夫，我家主子臉都白紙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我問了主子也什麽都不肯說，隻知道端胤王爺來過一趟。那位將軍大人究竟對主子說了什麽話，我家主子說了再也不會見他了。”

“什麽？！怎麽鬧得這麽嚴重？！”煞倍頭疼，原本以為來千金樓打聽會有結果，不曾想卻得到了這麽一句，這要是告訴了爺，這將軍府的日子可真沒法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