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天才到醫院,謝敏就收到了會診邀請,去看一個心梗患者,該患者併發了呃逆不止,治療效果不佳,請去試試中醫的法子。
另一個醫生看了謝敏的會診邀請,“咦,這是黃總的父親吧,之前心梗被送來的。我記得剛來的時候,好多人都猜是什麼豪門恩怨,老爺子被氣到心梗,還有記者來打聽。”
他一回想,忍不住笑出來,“結果只是老頭兒便,排便時太用力導致發病的。”
“年紀大了,難免。”謝敏簡短地道。
“是啊。”
老年人便是常事,而便時用力屏氣的確能引發心梗死。主要是那些人聽到這個原因時的表,太好笑了。
大概和他們心中的豪門風雲,完全不一樣吧。
謝敏到心科的病房外時,蕭副院長和患者家屬正在說話。
“謝主任。”蕭副院長打了聲招呼,淡淡道,“病人現在非常痛苦,頻頻呃逆,難以進食。”他說著,又想到什麼,“像這樣的疑難病癥,也是以老帶新的好機會。”
他說著又問謝敏得比較急,把檢查結果看完沒。中醫當然也會看資料,同樣能輔助診療,現在很多中醫看病也得開檢查,而非單純的診脈,走單純古典路子的不多了。
“看得差不多。”謝敏答道,卻在心裏琢磨蕭副院長剛才那句好像隨口說出來的話。
不對,蕭副院長什麼時候關心過中醫科帶教的問題,他們現在這兩批實習生和規培生來了也有段時間了。
謝敏心裏忽然有個猜測,立刻打電話到辦公室,“我在心科會診一起疑難病例,讓周錦淵醫生和劉淇醫生立刻過來。”
蕭副院長若有似無看了謝敏一眼,讓謝敏更加肯定心的想法了。看來,周錦淵的後門就是蕭副院長給開的啊,蕭副院長還真是用心。
可惜,蕭副院長還創造機會讓周錦淵學習,也不知他知不知道小周在診室打坐……
謝敏估計蕭副院長既然不想張揚,就把劉淇也來打掩護了。
……
“大神,昨天那個患者跟我說,你給扎針的時候,居然覺得熱熱的?”一早上班了,劉淇先到,周錦淵後到,他詭異地看著周錦淵桌子,開口問道。
這事兒在他心裏盤桓一天了,但昨天周錦淵休息,他想了半天,決定等今天當面問。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太敢相信,在他心裏,周錦淵就是個小弟弟一樣的關係戶同事,還是上班打坐的話題人。
“熱熱的?”周錦淵詫異地看著他,“你執醫證怎麼考下來的,燒山火都認不出來。”
劉淇:“……”
靠,他那是認不出嗎?他是不敢認啊!
劉淇深窒息,“所以你還真的會燒山火?!”
周錦淵反問:“你不會?”
劉淇:“……我會啊,但是我燒不起來!”
他要是能製造出熱,還去和醫生學什麼,他就是那許多單純按方法行針,不去強求也求不到發熱針的醫生之一。
說到醫生,他一想起老師那天的臉,就有點尷尬,柳蘭走後倆人都尬笑來著,互相解圍:哎呀據說小周是家傳醫嘛,可能從小就練習燒山火呵呵呵。
“哦。”周錦淵點了點頭。
周錦淵平淡的反應讓劉淇一陣無語,“等等,你不說什麼了嗎?你真的會?是不是家傳的?”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像中醫這樣的學科,門就比較特殊了,有的東西沒人手把手教,你連門都不到。就算手把手教了,還得看努力程度與領悟力。
就在這時候,謝主任的通知來了,他們一起去看疑難病例。劉淇沒想那麼多,趕起,能跟謝主任學習可是一件好事,周錦淵的事還是先放放。
據說那邊就要開始了,劉淇帶著路還不是很的周錦淵狂奔,趕到了心科的病房。
這時候謝敏正在就檢查結果和其他西醫討論,看他們來了只是點點頭。
劉淇著氣,看謝主任,心裏不停地想,估計謝主任也不知道周錦淵有這能耐啊,天啊,這小子怎麼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我去把把脈。”謝敏說罷,領著兩個年輕人進了病房,其他醫生也跟著進去,好在病房十分寬敞。
謝敏注意到,周錦淵看到蕭副院長後臉就有點變化,還點了點頭示意。心裏更加肯定了。
謝敏看了病人的舌苔,把脈足足三分鐘後,才放開,心中暗道,要單是頑固呃逆,能想起好幾個對癥的經方。但病人心梗,那這個方子不但要全面,還得細、速效!
這個時候,開始回想蕭副院長母親的醫案,那位前輩的風格,倒是極為適合眼下的癥狀呢。可惜,並不知道對方的真實份。
謝敏的心思只是一閃而過,旋即對周錦淵和劉淇道:“你們也來脈。”
所謂聞問切,病人現在虛弱不已,問診想必是沒力氣回答了,聽說昨天還在吸氧。好在謝敏看過了西醫的病歷,還有家屬能輔助答出一二。
周錦淵和劉淇一左一右把脈,然後換。
“你們看出什麼了嗎?”謝敏問道。
病房的家屬,也就是長期給三醫院捐款的黃總,臉有點微妙。
雖然知道醫生帶教也是為了培養新,但是這個醫生看完不說自己看出什麼,反倒不急地先考較兩個年輕人,讓他覺得不太樂意。
其他人也注意到,剛想說不妙,家屬不會發脾氣吧。但只見蕭副院長側頭在黃總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的臉立刻舒緩開了。
咦?黃總平時脾氣也不是頂好吧,蕭副院長這是跟他說什麼了,讓他立刻轉晴?
“呃,脈象沉弱,舌苔白黏,氣滯——”劉淇說著,就開始撓頭了,他覺得自己琢磨的時間還不夠,索道,“是不是用丁香柿散加減試試?”
劉淇話一出口,謝敏和周錦淵都輕輕點了點頭。
看得劉淇診斷功夫在年輕人裏也不差了,但辯證還是有點差距,用藥也不夠妥當。
劉淇說完,就該周錦淵了,這個眼生、面的漂亮年,其他醫生本以為他也組織不了幾句話,沒想到一開口便滔滔不絕:“病人正值心梗重癥,虛弱,便不止導致心梗,而且腸氣不降,這才影響胃氣逆上造呃逆不止,反胃,進食困難。同時,大便仍然乾燥難下,如果還不行氣,況會更差,比如持續發熱!”
“……”謝敏驚奇地看著周錦淵,還有些微困,不對,發熱的預判且不提,周錦淵怎麼知道是發病前就便了?
全然沒預料到周錦淵能說出這些,天知道,只是看在蕭副院長的暗示,讓他們把脈,還考較了一下。但是因為他們來得晚,本沒有看到病歷。
就算從醫院的八卦中知道病人是便引發的心梗,怎麼會知道現在病人的大便況?
難不是蕭副院長給他的,或者自己猜測?
謝敏自己也診出來這些癥狀了,但如果不是先看了病歷,絕不會特別篤定地表示,病人是便導致的心梗——畢竟,便等胃腸道癥狀也完全可能是發病後伴發的啊,尤其在呃逆正是發病後發作的況下。
反倒是其他人很快回神了,畢竟他們也沒注意謝主任的學生看沒看病歷之類的,對中醫理論瞭解也不深。只是覺得小夥子看著不大,倒是很從容,心理素質不錯,是幹這一行的好料子啊。
年輕人說的他們也認同,不趕緩解癥狀,的確不妙。發熱嘛,也是有可能的,這也是常見的併發癥。
謝敏反應過來,也點了點頭,“很好。”按理說,該說自己的思路了,但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如何辨證?”
辨證,就是通過聞問切所得到的資訊,經過分析辨認,概括、判斷它的質,屬於什麼證。
而且證不是單純的疾病,比如冒是疾病,但它有不同的證型,比如風寒冒、風熱冒,不一樣的證型治療方法也是不一樣的。
周錦淵幾乎沒有停頓,說道:“氣虛瘀,沖逆不降!”
雖然都是呃逆不止,但蕭母和這位黃老先生的病因是完全不同的,加上黃老先生正值心梗,治療方法也不一樣。唯一相同之大概在於,都應該儘快止住呃逆的癥狀。
其他人不懂中醫,聽了也沒什麼反應,唯獨謝敏和劉淇聽完有種清爽的覺。
氣虛瘀,沖逆不降。對應病,八個字總結得清清楚楚。
劉淇更是恍然大悟,深覺準確,人如此複雜,中醫辨證難,要辨證準更難,尤其是在沒有儀輔助的況下。
也就因為極其正確,謝敏更驚奇了。劉淇和醫生好歹還知道周錦淵會燒山火針法了,謝敏可糊塗著呢,前頭那些可以說是蕭副院長的,這辨證總不可能是吧。
結合之前周錦淵所推測出來的病,謝敏突然覺得自己不認識這個小可……不,小年輕了!
有種預,這些天大家對周錦淵的看法,怕是流於表面了。
“那應該怎麼治?”黃總迫不及待地問道。
辨證之後,就該論治了吧。
周錦淵毫無力地道:“當然是補氣活,平沖將逆。而且因為病人的心梗,必須在速效治標的同時,兼顧治本。丁香柿散加減劑量只能應對呃逆,反胃,還需考慮到病人的心梗。我開個方子,吃一劑能速效止住呃逆,一日便、難眠等癥狀也會完全平復,同時補氣活。”
一劑見效麼,和蕭副院長剛才說的事蹟是一樣的!黃總一喜,連忙道:“趕開方子!”
其他醫生:“???”
到這一步他們才突然覺奇怪,什麼鬼,剛剛不是考較學生麼,為什麼突然就讓學生給治療方案了啊!
家屬也很奇怪,明明平時很謹慎的樣子,他們用什麼藥,還要問清楚,現在居然讓對方開藥?
這學生口氣更是見鬼的大,說一劑所有癥狀都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實習生,也沒別證明實習份的卡片,但這個年紀不是實習生還能是什麼。
“等等,是不是應該再討論一下?”有人差點沒控制住音量,看了一眼病人,又把聲音放低了。
大家都是這麼個意思。
“咳咳。”蕭副院長咳嗽了兩聲,醫生們看著他,心說蕭副院長估計也有意見了。
也有幾個人想到蕭副院長之前對黃總的耳語,心覺得不大妙。
蕭副院長:“謝主任,你覺得這個治療思路正確嗎?”
謝敏這才猛然回神,還沉浸在剛才周錦淵所說治療思路中的“一劑”,了,神思恍惚地道:“是正確的。”
想想蕭母的醫案,小周進醫院的關係與門路,和蕭副院長方才的奇怪表現。
不會吧。都有點震驚自己的猜想,甚至覺得心跳加速了。
難道小周就是……
“那待會兒你來審一審方子,斟酌用藥!”蕭副院長沒注意謝敏的狀態,只叮囑道。
其實,至在這個病上,他和黃總已經很信任周錦淵了。
剛才,周錦淵再次展現了他在診治自己母親時表現過的察力,沒看過病歷卻把病捋得極順。但是,他還是很謹慎地要讓謝敏審一遍藥方,確保完全無誤。
但其他醫生卻覺得怪了,他們明明是找的謝主任會診,怎麼疑似實習生打頭陣了。
“蕭副院長,這實習生還是規培生,還沒有方權的吧?”
“他說能一劑平呃逆,哪來的依據?”
“要不,還是直接讓謝主任來開比較穩妥,開了又審豈不是浪費時間。”
大家七八舌提起意見。
周錦淵很冤,“我不是實習生,我是咱們醫院中醫科新來的醫師,有獨立診治權的!”
咦,是新來的醫師?中醫科可沒多新人。
有個年輕醫生口而出:“你就是中醫科那個金丹道士!”
黃總:???
周錦淵:修為什麼時候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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