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塵轉過頭去說了聲“謝謝”。

馮牧野轉到他麵前，蹲下去替他拉襟，“爺，這麽晚了，回房睡吧。”

“我睡不著，這裏……”方逸塵抬手按住口，“很疼。”

馮牧野握住他的手，聲說：“不要，會好的。”

“牧野，我是不是很失敗？我要的，他不給，人家不要，他卻趕著往上。他寧願給別人做候補，也不願意我。”

“不要胡思想。這也是一場競賽，不到最後，誰都不能確定輸贏，除非你決定退出。”

“不！”方逸塵不假思索地否定。退出，他從未想過。商場上，遭遇再大的挫折他都能抖擻神重新投戰鬥，場上，他又豈會輕易認輸？

“對，該退出的人不是你。”馮牧野拉起他，“去睡吧，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第7章

江之航來的時候，方逸塵正站在二樓的臺上往下看。

葉葳無打采地拿著大剪子修剪冬青。昨晚不知道他玩到幾點才回來，反正又被馮牧野逮個正著，於是一大早就被醒當苦力。

馮牧野背著手在旁邊監工，看他腦袋一點一點地直打瞌睡，手就照他後腦勺來了一掌。葉葳不幹了，剪子一丟，說了句什麽，著眼睛走到草坪上，仰天躺下。馮牧野難得發善心，沒跟過去抓他，自己撿起剪子，慢悠悠把被他剪得狗啃過似的冬青修整齊。

方逸塵啞然失笑。這兩個大概天生八字相克，沒有一天不對著幹，當然，葉葳絕對不是馮牧野的對手，他充其量就是個炮灰，以大無畏神送上去倒在槍口下，屢敗屢戰，神可嘉。

笑完了抬起頭，就看見江之航的車從車道上駛來，停在大門口。

方逸塵很驚訝。那天不歡而散之後，第二天他就找了個借口出差，一去四、五天，想來是避著自己，按理說沒這麽快回來，回來了還主登門就更奇怪了。

疑著準備下樓，剛走到樓梯拐角，江之航已經疾步進了大廳，臉鐵青，顯見來者不善。

馮牧野跟在他後，“江先生，請等一下，我去爺下來。”

“我在這裏。”方逸塵停下腳步，“牧野，你去忙吧。”

馮牧野遲疑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方逸塵默然迎視著江之航怒形於的臉，覺得不妙，從來沒看到過他這種表，卻又不明所以。正待詢問，江之航先開了口：“我以為你懂得什麽適可而止！”

“什麽意思？”咄咄人的語氣讓方逸塵不悅地蹙眉。

江之航一步步走上來，“你就這麽不能容忍小飛？趁我不在把他趕出公司不夠，還要趁我不在把他趕離這座城市？”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如果不是你他，他怎麽會突然發一封郵件說要走？怎麽會突然打不通電話？怎麽會突然退了房子？”江之航越說聲音越高。

方逸塵聽懂了，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白鷺飛不知何故不辭而別，他以為又是自己搞的鬼，不分青紅皂白就跑上門來詰問。為了那人形象也不顧了，風度也不要了，更不管是不是冤枉了自己。憑什麽呢？因為有前科，就可以胡定自己的罪？因為不，就可以劈頭蓋臉橫加責難？

“說話！”江之航踏上最後一級階梯，怒目以對。

方逸塵哪裏得了委屈，當下出言相譏：“我怎麽知道他玩什麽把戲？說不定換地方找男人去了，用得著我趕他？”

“玩把戲的人是你吧？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我拒絕你之後就走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是巧合？”

方逸塵倔強地揚起下，“隨你怎麽想，總之我什麽都沒有做。”

“你做什麽都沒有用！方逸塵，你以為沒有小飛我就會上你嗎？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有沒有小飛，我都不會上你！”

“住口！”方逸塵的心髒象被利刃狠狠刺中，痛得幾乎站立不穩，“江之航，你可以不我，但是你不能誣蔑我！”

“你不承認沒關係，盡快找人接替我的工作吧。”

“你要辭職？”方逸塵一瞬間覺得自己無法思考。

“是，我要去找小飛。你好自為之！”

“不準！”方逸塵下意識地側攔住他。

江之航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想繞過他，才邁一步就被他蠻橫地扯了回去。江之航本能地順手一推，不料方逸塵本來就已經站在階梯邊緣，猛然力後退，頓時一腳踩空，整個人向後仰倒。

江之航慌忙長手臂，卻抓了個空，驚恐地看著他摔到樓下，子僵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停滯不前，急救室門口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江之航泥塑木雕一般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雙手握。馮牧野靠在牆上，眼睛看著對麵的牆，麵無表。葉葳哭得雙眼紅腫，地著急救室的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閉的兩扇門終於打開，護士舉著吊瓶推著方逸塵出來。葉葳撲過去，哭著喊爺，江之航也站起來，呆呆地跟著推車走。

馮牧野籲出一口氣，目送他們拐過走廊。邊有人低笑，“在等我？”

“他怎麽樣？”

“好，不會癱瘓也不會變傻。”那人摘下口罩，摟住他的腰，臉湊上去，“怎麽謝我？”

馮牧野一把推開他，“藍嘯天，你真是一點都沒長進。”

“你卻是越來越冷漠了，真讓人傷心。”

“我不介意你去角落畫圈圈。”馮牧野轉走。

藍嘯天從後麵抱住他，下擱到他肩上，“這麽久不見，沒想我？”

馮牧野手肘猛往後撞，藍嘯天似乎料到他有這個作，腳步一錯避了開去，不滿地說：“還越來越小氣。”

“我向來冷漠又小氣。”

藍嘯天嗬嗬笑，“當年的話還記這麽牢，是不是代表……”

“跟我提當年！”馮牧野不客氣地打斷他。

“好吧，那提你家爺，他的況我還沒說完。”

“還有什麽？”馮牧野轉回，等他說下去。

藍嘯天卻嬉皮笑臉地上前挽起他胳膊，“這麽張他？那先陪我煙。”

和藍嘯天在樓梯間談了一會，馮牧野來到高病區，慢慢走到方逸塵的病房外，隔著門聽到葉葳帶著哭腔在罵人：“你這混蛋，爺這麽喜歡你，你為什麽要害他？你還假惺惺站在這裏幹什麽？我們都不想看見你，你滾！”

馮牧野推門進去。方逸塵靜靜躺在病床上，葉葳守在床邊，捧著他掛著吊針的手，一邊抹眼淚一邊罵江之航，挨罵的那個站在床尾一聲不吭。

“葉葳，你先回去。”

“我要陪爺，你他走！”

“別鬧！你回家收拾些日常用品和換洗再過來。”馮牧野掏出車鑰匙遞給他。

葉葳聽話地站起，衝江之航翻了個白眼，出門去了。

“後悔嗎？”馮牧野看著似乎魂遊天外的江之航，眼神很冷，不等他開口，又說，“還有你後悔的。”

“什麽？”江之航直覺他話中有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次不是爺，是我。”

江之航仿佛聽到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響，“你說什麽？！”

“他很好，可惜不該出現。”

雖然沒有正麵接，但從葉葳的形容和方逸塵的隻字片語，馮牧野大致對白鷺飛有所了解：溫、善良、單純、。這些優點是否吸引人他不關心，他隻知道這樣的人往往很容易自責，隻要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妨礙了別人，相信他會自退出。

所以，馮牧野查到他的住址，直接就不請自去，並且開門見山，告訴他方逸塵喜歡江之航，而江之航卻喜歡他。既然他另有所，那麽最好不要再留在這裏給江之航無謂的希。

他有點不知所措，馮牧野便乘勝追擊，“有一種人，明明不喜歡對方，不能給回應，卻很對方對自己的好。”

“沒有，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以為我們隻是朋友，我不知道之航他……”

“如果你真的當他是朋友，就該為他著想。”馮牧野繼續曉之以理、之以，“他是一個固執的人，隻要你允許他對你示好，他就不會放棄，隻有看不到你，他才有可能忘了你。如果你希他得到幸福，那麽走吧，不要妨礙他。”

結果不言而喻，白鷺飛果然乖乖地離開了這座城市。這是馮牧野計劃的第一步，第二步，他知道江之航一定會懷疑到方逸塵頭上，他們一定會發生衝突，到時自己說出真相，江之航也一定會對方逸塵產生愧疚。敵已驅逐，自己再從旁推波助瀾，不信扭轉不了局麵。

隻是沒料到，衝突的後果竟會超出他的預想，方逸塵也許會因為他的手，而付出沉重的代價。

第8章

“讓他滾，我不想看到他！”

這是方逸塵蘇醒後說的第一句話。看到江之航，就想起自己摔下樓之前的場麵，委屈、憤懣、傷心齊齊湧上心頭，此刻真的一點都不想他出現在眼前。

江之航被葉葳“請”出了病房，在門外徘徊，這種形下，他怎麽可能因為一句氣話就走？其實在方逸塵摔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後悔了，再從馮牧野口中得知事的始末，心就更為複雜。他無意去傷害任何人，卻把方逸塵傷害個徹底，傷了他的心不算，還傷了他的，雖然這屬於意外事件，但到底是自己把他推下去的。

當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理所當然地認定了他。現在想想，雖然他格差、脾氣壞，但做過的事絕不會否認，而自己卻聽不進解釋，還說了那麽傷人的話，甚至了手。幸好方逸塵看起來並無大礙，不然他真是罪孽深重。

來回踱了幾遍，剛想去吸煙室煙，忽然聽到裏麵砰然作響，接著是方逸塵的吼：“右骨折，那左呢，為什麽也不了？”

江之航一驚，顧不得多想就闖了進去。方逸塵半坐在床上，滿麵怒容，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花瓶跌落在地，四分五裂。

“我的怎麽會沒有知覺？”方逸塵掀開被子，用力掐著自己的左，聲音微，“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

“爺！”馮牧野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冷靜點，也許是暫時的神經麻木，過會兒就好了。”

方逸塵冷笑，“神經麻木，你當我三歲小孩？你說實話，這條是不是廢了？”

馮牧野避開他的眼，心頭狂跳，藍嘯天的推斷得到了不詳的證實。

昨天他說：“初步診斷，除了表皮傷和右輕微骨折，其它方麵都沒有問題，但是不排除神經損傷的可能。”他還說：“最大的影響？大不了以後都不能正常行走唄。”

他說得輕巧，馮牧野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