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喃喃著吻住他，尾音消失在纏的舌間。

那天以後，江之航似乎真下了決心要忘記白鷺飛，對方逸塵完全放開了心防，不再保持距離，不再抗拒親熱。原先那種相對無言、貌合神離的尷尬漸漸消融，言行舉止、眉目流轉間慢慢現出掩蓋不住的親昵甜。

這種變化當然瞞不過朝夕相的另外兩人。葉葳起先被馮牧野一嚇，以為自己真把事搞砸了，忐忑不安地觀察了好幾天，看到他們的互，心裏竊喜，計策顯然取得了功。馮牧野總嫌他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回該沒話說了。什麽“謝罪”，想必是姓馮的瞎編出來的，害得他提心吊膽，真是可惡！

馮牧野倒沒去糾正葉葳的想法，重要的是結果，過程雖然有點不愉快，但這個小曲卻恰恰讓他的方法起到了更理想的作用，不過這點沒必要讓那小子知道，免得他以為自己多能耐。他原先擔心的是方逸塵自尊心強，會很介意被的擁抱，現在看來，確實多慮了，跟幸福相比，麵子上的小小犧牲算得了什麽？有了這層關係，江之航更不會有離開方逸塵的念頭，這個人就是道德束縛的典型，心腸又，始終棄這種事絕做不出來。暫時不也無妨，□本來就是關聯的，有些人由而，有些人由而，隻不過順序問題。綁住了人，假以時日，不怕培養不出來。

元旦前一天，江之航又去了老包的酒吧。裏麵沒怎麽裝飾，遠不如聖誕節那會布置得隆重。

“公曆節日，沒啥花頭，我也懶得搞，這日子又不能漲價。”老包說。

江之航打趣他，“掉錢眼裏了？”

“做生意嘛，開源節流是本。”老包在吧臺上敲了兩下，“小鬼，調兩杯酒。”

男孩用力著玻璃杯，頭都沒抬。

“喲，還氣呢。”老包隔著吧臺拽他，男孩一擰不讓他，老包嗬嗬笑，跟江之航解釋，“他要我明天帶他去遊樂場玩，你說我這把年紀了還去幹嘛？才說個‘不’字，就氣上了，整晚沒理我。”

“你也沒七老八十吧，怎麽就不能去了。”

“他是不想陪我找借口，換個人他就陪了！”男孩忿忿地說。

老包驀然收起笑容，一拍臺子，“誰教你這麽沒規矩的！”

江之航見氣氛不對，忙打圓場，“剛才還說自己一把年紀了，欺負小孩子也不嫌丟人。”

“沒規矩怎麽了？好過你虛假意！”

“你這小鬼頭！”老包拳頭虛晃一晃，不耐煩地說，“去去，回家再收拾你！”

男孩氣呼呼地走了，江之航要去追，被老包牢牢按住，“坐著坐著，沒事。”

“都哭了還沒事，你這臭脾氣也該改改了。”

“哭怎麽了？哭完還不是乖乖在家等我。”老包跳進吧臺，拿過兩個杯子倒了些冰塊，“我告訴你，不能慣，一慣他就騎你頭上。你就是脾氣太好，才讓家裏那位吃得死死的，我敢拿腦袋打賭，他還沒掉眼淚你就孫子了。”

“沒那麽誇張吧？”江之航流汗，“那你教我幾招。”

“算了，你已經沒救了，早勸你當機立斷你非拖泥帶水。”老包搖著頭，把酒放在杯墊上推給他。

江之航笑了笑，轉移話題，“說說你們，不止遊樂場的事吧？”

“先給你看樣東西。”老包拉開酒櫃最下層的屜，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信封，“上次忘了給，下午不知怎麽讓小鬼翻到了。”

江之航接過來，出裏麵的東西一看，竟是白鷺飛的工作照，厚厚一疊足有二十來張，詫異地問：“你拍的？”

“咳，小鬼也這麽想，還誤會我喜歡小飛。我哪有這閑，都是客人拍的，我全扣下來了，本來想攢多幾張做本相冊送你們，可惜……”老包把照片塞回信封，“拿走吧，好歹當個紀念，千萬藏好了，別讓他看見。”

“老包，謝謝你！”江之航把信封抓在手裏，由衷地說。正要告辭，手機響了起來，以為是方逸塵打來，卻是個陌生號碼。

“您好！哪位？……林大警？！”

第17章

獲得白鷺飛的照片，對江之航來說是意外之喜，清楚自己無再去尋找他之後，一直憾於他走得倉促，什麽都沒有留下，殊不知竟還有這麽一份珍貴的紀念品。

白鷺飛很上鏡，清秀的五在影下更顯和，拍攝者也很會抓鏡頭，每一個角度和姿勢都選擇得恰到好。

江之航坐在遊泳池邊，一張張翻看著，忽爾會心微笑，忽爾陷沉思。照片上的白鷺飛神態各異，或認真工作、或微笑待客、或獨自走神，種種表都曾在他麵前展過。曾經那麽靠近地看過他的笑、他的淚，他的憂愁和快樂，如今卻隻能在記憶中拚湊回味。

這些天，江之航都把照片帶著，反反複複看過好幾遍，和白鷺飛相時的場景也反反複複在腦海裏重演了好幾遍，不過相隔短短數月，想起來卻已經到遙遠。他去了哪裏？在做什麽？又認識了哪些人？他的那個人有沒有找到他？有沒有給他他要的幸福？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也許很不應該，明明向方逸塵承諾過要忘了白鷺飛，卻背著他收藏起這些照片。但喜歡過的人怎能輕易忘卻？這張臉依然扣著他的心弦，即使他已失去慕的資格，那種覺卻不是說停止就能停止的。隻是確實不適合再帶在邊，看過這一次就封存到自己的房子裏去，免得哪天讓方逸塵看見又鬧個不休，連這點念想都留不住。

江之航又出最下麵一張細細端詳，這張的鏡頭也捕捉到了他。畫麵中的他凝視著白鷺飛微笑的側臉，眼神很溫很專注，仿佛當時周遭沒有其他人存在。想不起這是哪一個夜晚，印像中每一次陪伴他的時候，自己都是這樣默默地注視著他。

突然響起的椅轉聲，把江之航從回想中喚醒，抬起頭不吃了一驚，“逸塵，你怎麽起來了？”他明明在午睡。

“什麽好東西看得這麽認真？我都到跟前了你才發覺。”方逸塵埋怨。近來總覺得他心不在焉，常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今天自己才剛睡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不知道搞什麽鬼，忍不住跟過來一探究竟。

江之航慌地合上文件夾，掩飾道：“沒……沒什麽，就一份文件。你怎麽不牧野他們陪著？”

“又不是第一天坐椅。”方逸塵出手，“我看看。”

“小事，你別費腦子了。外麵冷，我們進去吧。”

“是嗎？”方逸塵拉下了臉，這般神舉，傻瓜都能看出他心虛。二話不說，猛然傾去搶，江之航怕他摔倒，不敢躲閃爭奪，隻得鬆開手。

方逸塵翻開一看，臉霎時劇變，冷笑著說：“怪不得魂都快丟了，原來是在看舊人。”

“不是的……”江之航本能地否認，心裏後悔不迭，早該藏到別去的，卻一拖再拖，也實在料不到方逸塵會這麽快發現，現在證據在他手上，要怎麽解釋才好？

“看不出你還有這技啊，江之航，拍得真不錯！”

“別人拍的，不是我。”

“這張應該是別人拍的。這眼神，可惜你的小飛沒注意到，真令人憾。”

“已經過去了，逸塵，你不要多想。”江之航蹲下去，想把照片收起來，“以前的東西，沒什麽好看的。”

方逸塵死死著不放，“沒什麽好看你還看？以前的東西你幹嘛不扔掉？”或不隻要一個眼神就能清楚分辨，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你舍不得，你怕自己真的忘了他，你不想忘！你怎麽敢要我給你時間？你本沒想過要忘了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方逸塵越說越激，拿起照片就撕，“你就是靠這些來支撐思念的嗎？我讓你看，我讓你想他！”

江之航急忙阻止，方逸塵更加惱怒，一把推開他，用力一甩，把沒撕碎的連同文件夾一起拋進了遊泳池。江之航下意識地追了幾步，看著散落在水麵的照片，心髒陣陣痛，果然留不住，方逸塵怎麽會允許他擁有和白鷺飛相關的紀念？

“很心疼吧？下去撿啊。”

江之航緩緩轉過來，沉聲說：“然後呢？再讓你撕毀？逸塵，我已經不想找他了，也已經在努力淡忘他，我隻是想留存一點回憶，為什麽你狹隘到連這點包容力都沒有？”

方逸塵盯著他的臉一言不發，忽然推車向池子衝去。江之航大驚失，撲上去攔住椅，“你幹什麽？”

“我去撿。”

“不要胡鬧！”江之航惱火地喝斥。他總是這麽任，做事由著自己的子，錯了還說不得，一說就折騰。

“不要攔著我！你不是說我狹隘嗎？不是說我沒有包容力嗎？我去撿來還你，你帶著那個賤人的照片給我滾！”

“你罵誰？”

“就罵你舊人，姓白的賤人！”

“啪！”清脆的耳聲隨著話音響起，兩個人一時都愣住了。江之航看看方逸塵的臉又看看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了手。

方逸塵回過神來，強烈的屈辱讓他眼裏湧起一熱，視線迅速模糊。狠狠地瞪了江之航一眼，咬著牙推椅，偏偏不知哪裏卡住了，試了幾次都沒能移半分，又氣又急，不顧腳不便，猛地撐著扶手站了起來，然而左本使不上力，還沒站穩就向前倒去。

江之航在他起的剎那就張開了雙臂，不偏不倚把他接到懷裏。方逸塵拚命掙紮著要離他的懷抱，江之航任他連抓帶咬，兀自摟住，一迭聲道歉：“對不起，逸塵，對不起……”

數不清重複了幾遍，方逸塵終於安靜下來。江之航微微鬆了口氣，托住他的下抬起來，一看之下頓時慌了手腳，方逸塵居然在無聲地哭泣，淚珠從他眼眶裏串滴下來，順著臉頰落。

“逸塵……”江之航震驚得說不出話，心頭掠過一刺痛。那麽堅強倔強的人，那些巨大的打擊都沒能讓他落淚，卻被自己一掌打哭了，不是傷心至極，他怎麽會當著自己的麵哭？

方逸塵窘迫地撇過頭，“放開我！”

“不。”江之航抱他，拇指輕輕著他的臉，“疼不疼？”

“假惺惺！”

“對不起。”江之航溫地一點點吻去他的淚，鹹的似乎滲了他心中最的部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混蛋。”

“你該死！竟敢為了他打我，從來沒有人打過我。”方逸塵嗚咽著指控。

“是，我該死，我真該死。來，打回去。”江之航執起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

方逸塵甩開他，“誰像你這麽野蠻。”

“那不跟野蠻人一般見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