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話說的難聽,讓滾回去睡覺,語氣也很不好,像又要發火似的。
但實際上,只有自個心里清楚。
無非是借著小麥過來道歉的臺階,讓兒子趕起來,別再跪著。
早就不想讓兒子跪了,卻不想服先開口說話。
可是那個犟種與對著干,一副當娘的不開口,他就不起的樣子。
羅母側耳傾聽外面的靜,知曉羅峻熙沒有繼續犟下去,心里微微松口氣。
外面,小麥要手幫忙。
羅峻熙拒絕了,僵著發麻的膝蓋站起。
小麥抿抿,退后一步,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今日峻熙哥都被氣哭了,覺全是自己的錯。
正要轉出門去廂房,手被人握住。
羅峻熙的手,五指修長,不像大多數莊稼漢的手,厚重、有繭。
但這一刻,這雙稍顯細弱的手卻像是很有力量。
小麥不明白拉住是要干什麼:“峻熙哥?”
“和我回屋。”
“可我屋在……”
“就睡我屋,我們已經親。”
羅峻熙不容小麥拒絕,大手握住帶著坑的小手,半拉半拽,還出胳膊護著,帶著小麥回自己所在的西屋。
“峻熙哥,別這樣,娘會不高興的,快別火上澆油。”
羅峻熙打斷:“今夜就在這屋睡,為什麼不夫君了。”
……
羅母在東屋炕上聽的真亮的,畢竟那不孝的兒子,就沒想低聲音說話。
這給氣的,連鞋也顧不上穿就下炕,幾步跑到門口又忽然停住腳。
羅母都張開了,張開好半響。
最終,了,渾像泄氣一般,重新慢慢挪回炕上:“唉。”
然后這一宿,羅母都不知道自個是怎麼混過去的。
沒睡覺,也沒閉眼。
甚至不太在意那屋倆年輕人在干啥。
一會兒尋思這麼管兒子值不值。
都管出仇啦,真是應了那句話:兒大不由娘。
你看,就晚上那陣沖喊,兒子那眼神就差明說:“你咋那麼多余,你這個娘,咋那麼多事。”
是啊,給孩子養大了,可不就多余的?該卸磨殺驢了。
不殺干啥呀,留著這個寡母是負擔。
將來人家有自己的小家,有媳婦有孩子,要是還活著杵在那,去哪還得帶著,多麻煩。
羅母過一會兒又控制不住罵自己:
自個咋那麼賤呢,你瞅瞅兒子都對那樣啦,為一個才進門沒幾月的外人,氣心肺對他的親娘,卻仍想著想著又控制不住心。
兒子是端胳膊回來的,纏的那個嚇人樣。
也不知是骨折還是臼。
要是骨折可遭罪,至要養幾個月。
得虧啊,得虧傷的是左胳膊。要是右面,之后的秀才試也要完犢子啦。
還有,他吵吵那陣是不是說,除了蛇,這又招上野豬啦?
這要是真的……
想到這,羅母又開始捶口,這回是后怕的。
蛇,咱還能買藥防著,野豬那麼大個格子,咱拿啥防呀。
后半夜,羅母已經不罵兒子,又開始咬牙切齒罵死去的男人。
給燒那麼多紙錢,在地底下一點兒不中用。
上回在墳前,特意嘀嘀咕咕一個多時辰,就求男人那麼點兒事,別讓兒子再招七八糟的,也不知犯了什麼邪,那都辦不明白。
就男人那完蛋樣,算是看好了,即使不是個短命鬼,好好活著也是指不上的東西。
羅母到天蒙蒙亮時,滿心滿腦都在研究如何對付野豬。
不可能不走山路的,更不可能給孩子關家里,不讓去書院。
心里一,想起最沒用的老左家人。
準確地說,是老左家另兩位婿,兒的連襟。
不是這人現實,是真沒有能再指得上的親屬。
總是不能告訴老林家讓搭把手來回護送吧?
這種招蛇招野豬的,要是讓外人、讓壞心眼的人知曉,利用一番都能要了兒的命。
羅母心口砰砰跳,所以比起外人,還不如讓兒子那倆連襟來回護送,也只能這麼辦。
……
西屋。
羅峻熙是被小麥扔過來的砸醒的。
小兩口昨夜和而睡。
睡前,還都不自然。
一個平躺,另一個側過給對方后背看,手腳覺沒地方擱,放哪都不對。
可睡著睡著,小麥就打起橫,卷到膝蓋上。
羅峻熙歪頭看向只要吃飽睡好就會沒心沒肺的姑娘,用那只沒傷的手,小心翼翼蹭蹭姑娘干裂的臉蛋。
一邊蹭的舍不得拿開,雖然干,但是圓圓的、的。
一邊心里琢磨:娘那一掌,讓小麥的臉更不像樣,等會兒打聽打聽,誰去鎮上幫捎臉油。
羅峻熙慢慢坐起,眼神又不自瞟過小麥在外面的小。
比臉白太多,可見平日里要干多活,風吹日曬。
放輕作下床,用涼帕子放在小麥挨掌的臉蛋上,再放下蚊帳,關門,整個過程,屋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一會兒,磨坊里就響起推磨聲。
當小麥慌慌張張跑到磨坊時,那位本該起早念書的峻熙哥,早已將活做完,大鍋都點著啦。
“你咋能干這個呢。”
羅峻熙抹把額上的汗珠子,熱的臉通紅,回頭對小麥笑:“我怎就不能干這個。”
說完,指揮小麥去熬煮,別耽擱林家上門取豆腐。
而他自己是來到院子,先喂喂鴨,撿蛋放到筐里,清理屎鴨屎,再劈木絆。
一只手不好使,就用腳踢散落的木頭,用好手掄斧頭劈柴。
羅母頭昏腦漲從炕上爬起,推開后窗,眼就看到兒子和小麥在后院笑。
小麥胳膊挎筐,一看就是去摘早飯用的菜。手里正舉個柿子,要放到兒子手里。
而兒是滿臉的汗,扔下斧頭,接過柿子也不洗,只在裳蹭蹭就咬了一大口。
自個吃也就算啦,還把那咬的埋了吧汰的柿子直往小麥邊遞。
人家小麥不吃,他還傻樂,恨不得給小麥拽過去強迫吃。
瞅那樣像是,最好摟住你一口我一口。
羅母:“……”
你倆干脆笑出聲得了唄。
你倆過了一宿,是不是忘了咱家昨夜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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