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一眼漸漸消失在大雨中的男孩清瘦背影,聳聳肩,撐著他的那把藍格子傘,站到街邊去打了一輛出租車,回金禹坤的小洋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得給他準備晚飯。
下雨天街上就特別容易堵車,在回去的路上,我被堵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快五點鍾才到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距離他下班回家可能隻剩下半個多小時了。
我匆匆忙忙上樓,把上哄哄的服換下來,然後趕鑽進了廚房。
看得出來,金禹坤對於吃是比較講究的,我不敢拿那麽簡單的一兩個菜來敷衍他,沒辦法隻好祝嬸。
“祝嬸,祝嬸,麻煩你上來幫幫忙好嗎,我今天回來有點晚了,想麻煩你幫我洗菜切菜……”
我其實一直都不太敢勞祝嬸。我知道一向都對我不太友好,而且因為上次故意騙我的事,我好長時間都不敢跟說話。我想,也許是看不上我吧,覺得我這種份,不配跟金禹坤生活在一起。
但我能看得出來,對金禹坤還是好的,隻是不喜歡我。現在家裏隻有一個保姆,我也隻能了。
祝嬸就在樓下,聽到我,不不慢地背剪著雙手上樓來,探頭往廚房裏看了一眼,臉不太好,冷笑一聲,“金先生每天都是五點半準時回來,你明知道,怎麽不會提前一點回來?”
我當然是提前回來的,要是不堵車,一個半小時足夠我準備晚餐了。可我不想跟爭辯,得罪對我也沒什麽好。
我低頭默默地洗菜,祝嬸也挽起袖子來幫我切菜。
作上雖然很配合,上卻一直在嘀咕,“這才多長時間?一個星期而已,裝不下去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個賢妻良母的料,還不是這一時半會的討個新鮮……別以為你一張臉長得像艾堇瀾,你就真能代替了……”
聲音不大,但是廚房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幾乎一字不的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知道是在表達對我的不滿,這麽一個老傭人,也許他已經用了很多年,多有點端著架子了。我不準我和金禹坤之間這種包養關係,到底知道不知道。
在華苑的幾年,伺候的客人多了,沒氣。我早就習慣了被人踩在腳下折辱,祝嬸這也就是發那麽幾句牢,不痛不的,我本就可以左耳進右耳出,不放在心上。不過,說到了一個名字,艾堇瀾,說我長得像艾堇瀾,代替?
艾堇瀾是誰,是他的前友,還是上一個被他包養的人?
這麽說,他包養我,不僅僅是因為他以為我懂得鑒寶,還因為我長得像他以前的人?
雖然我並不在意他以前有過多人,是什麽樣的方式,我也沒資格去過問。但是這件事,我是興趣的。說不定,這又是一個肋,讓我抓到他的肋,我才更有辦法拿他。無論如何,討了他的歡心,對我可沒有壞。
祝嬸的絮絮叨叨中我再也沒聽到什麽關於艾堇瀾的有用的消息,等菜洗好切好就走了。我忙著準備了四菜一湯,好不容易趕在金禹坤打開門的時候,我正好把最後一個草菇片湯盛出來,端上桌。
我給他盛了一碗熱湯,笑著遞過去,“外頭下雨了,冷吧?我特意做了湯,喝了暖暖。”
他接過湯,喝了一口,忽然問道:“你今天出去了?”
他白天忙著,並沒有給我打電話查過崗,以前也沒查過。這一個星期以來我天天都在家,看看書研究研究菜譜什麽的,最多到附近買個菜。就今天出去了一次,他就知道了。
祝嬸剛才應該在樓下,肯定是剛才在他上樓之前先匯報了我的事。不過,應該沒跟蹤我,不知道我去了哪裏。
我不準他到底想說什麽,心裏有點打鼓,隻好笑著點點頭,“嗯。”
等了一小會兒,他沒說話,我於是知道,他這是在等我匯報行程,我到底去了哪裏,幹什麽去了。
我不敢跟他提我媽,更不敢說欠債的事,隻能繼續扯謊:“想去買一罐油和千島醬的,附近沒找到那個牌子,就去了遠一點的超市。可是也沒找到食譜上說的那個牌子,真是奇怪,也不知道寫食譜的是哪裏人。”
他輕嗤一聲,“什麽大不了的事呢,這麽大幹戈的。要什麽牌子,你寫來給我,我明天助理去找。”
我連忙說道:“這種小事,公司員工做多不好。”
他倒是沒再追究下去,我鬆了一口氣,連忙換個話題,裝作非常隨意地問道:“你前友,是艾堇瀾麽?”
他眉頭皺了皺,筷子啪的一下放下了,“誰告訴你的?”
我心裏一,原來這是一個忌話題。我頓時明白我逾越了,特別是不該在他剛剛問過我行蹤的時候提起。我是什麽份,說得好聽一點是人,說得不好聽點就是他養的一隻貓狗。
他可以把我當他的私有品,幹涉我的行蹤和私事,控我的一切,但他的私生活,本就不到我過問。
我覺得我可能又被祝嬸給擺了一道。
我了,本來想找個別的話題岔開的,可他這麽黑著半張臉看著我,頓時讓我覺得忽然說“這個菜很新鮮”或者“我今天的服好看麽”之類的話都顯得太生太突兀了。這時候說話也不對,不說話好像也不對。
好在,這種僵持並沒有多久,他終於重新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到我碗裏,臉和了不,語氣也溫和下來,“還能有誰,肯定是祝嬸又嘮叨了。算了,那些事,不說了,都過去了。”
我地鬆了一口氣。這麽一驚一乍的,簡直太嚇人。我忽然覺得,他有點越來越讓人捉不了。
原先我覺得在家伺候他一個人,好過在華苑每天伺候不同的人。而現在,我忽然覺得他一個人比外頭那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還要難伺候。可我現在騎虎難下,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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