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礦上我不去了,回頭我到後山墾幾畝荒地,勤快點不死人。”
謝玉淵沒有想到他答得這麽爽快,眼眶一熱,淚差點奪眶而出。
爹不去礦上,也就意味著不會因礦難而死,他不死,謝家也許就不會再找上門。
命運的齒在重生的那刻起,慢慢改變了軌,像是老天爺看在做鬼六年的份上,補償給的。
謝玉淵將淚進眼眶。
不求花好月圓,滿如壁,唯求這一對夫妻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而此刻的孫家,孫老娘一掌甩在孫蘭花的臉上。
“你混說什麽?陳貨郎怎麽可能把房子送給老大,絕對不可能。”
孫蘭花捂著半邊臉,期期艾艾道:“我哪敢胡說,隔壁二狗的阿公親眼看到的。現在大伯一家都已經住進去了。”
“閉,他不是你大伯,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野種。”
孫蘭花:“……”
“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孫老二疼得滿床打滾。
劉氏心疼道:“娘,這樣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要讓張郎中來看。”
“銀子呢!”孫老娘一聽到張郎中的名字,就覺得疼。
劉氏見親兒子都舍不得花錢,氣得眉梢高挑,一摔簾子走人了。反正疼的又不是。
“娘懷著子,我陪娘去。”孫蘭花腳底抹油也溜了。
孫老娘氣得牙直咬,娘的,一個一個都想造反了不。
“兒啊,你忍忍啊,都是些皮外傷,挨幾天就好了。”
孫老二一聽這話,嚎得更響了。
孫老娘聽了一會,實在聽不下去,找男人商量是不是把張郎中請來瞧瞧。
孫老爹就這麽一獨苗,也怕打出個好歹來,披了件棉被親自往張郎中那頭請人。
結果,門都快敲爛了,張郎中隔牆冷冷的喊了一句:“老子隻給人看病,不給畜生看病。”
孫老爹氣得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灰溜溜的走了。
……
“狗日的,還有臉請我去看病。”
張郎中聽腳步聲走遠,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一轉,見麵前杵著個黑影,嚇得心一拍。
“你能不能不要裝神弄鬼,真要被你嚇出病來。”
年沒理他,拿起手中的鐵劍便舞了起來。
劍如影,塵土飛揚。
張郎中吃了幾口灰塵,眼睛殺氣騰騰的朝年剜過去,心想:早晚被這貨連累出肺病來。
一通劍練完,年慢吞吞的歸劍鞘,長袍一,盤坐在地上。
張郎中賤兮兮的湊過去蹲下。
“李錦夜,你要不要聽個八卦?剛剛孫家老二心大發,竟然想非禮長嫂……”
被喚作李錦夜的年連個眼皮都沒抬,一副老僧定的樣子。
張郎中見他這副德,口躥起一腔火燒火燎的怒氣,八卦之心頓消,打算回床上。
“虛懷!”
李錦夜突然喚住了他,“那小丫頭什麽來路?”
張郎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胡子搶先一步得意的翹起來。
“你終於忍不住問我了。來路很大。你知道那個瘋娘是誰?”
“是誰?”
“揚州城謝府二。”
李錦夜一臉茫然。
“哎啊,你不知道那個謝府也正常,沒什麽名氣,也就是個不流的宦人家。這二姓高,從京城嫁過來,高這個姓你總應該悉吧?”
李錦夜劍眉一蹙,方才還空的眼神,一下子聚起一點,“可是那個被……”
“噓!”
張郎中一把捂住李錦夜的,“小點聲,當心隔牆有耳。”
李錦夜揮開他的手,麵沉似水。
張郎中這才想起這貨的兩個侍衛青山、山就在附近,別說是人,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嘿嘿幹笑了兩聲,他撓了下頭,“別見怪,我這是被嚇習慣了,正是那個被滿門抄斬的高家。”
李錦夜目鬱,沒有再說話。
張郎中輕輕歎息了一聲,“稍有不逮,則其當罰,這高家也是作了大孽啊!”
李錦夜嘲諷一笑,“雷霆雨,皆是君恩,就是滿門抄斬做了鬼,高家的鬼還得叩謝皇帝恩澤。”
大不敬啊大不敬!
張郎中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嚇得臉都白了,腳底抹油,竄得比那兔子還要快:“睡覺,睡覺。”
李錦夜依舊盤而坐,夜裏的廓,沉默而有力度。
……
屋子不過是離了人幾天,孫老大做事又是個雷厲風行,大半個時辰,家裏煥然一新。
一家人就著微弱的燭火,圍在一起喝了碗熱騰騰的粥,吃了幾個香噴噴的野菜餅,簡單的洗漱後,便在了左廂房的大床上。
床鋪有淡淡的氣味道,可是卻有種異常安心的覺。
謝玉淵挨著高氏的,看著黑乎乎的帳頂,無聲揚起一抹笑。
孫家算是徹底擺了,下麵就是將戶籍遷出來,另立戶頭。
後山那幾畝荒地開墾出來後,除了讓爹種莊稼外,最好還要種點草藥,草藥來錢快,也能賣得上價格。
娘有刺繡的本事,可以想辦法做些致的帕子,香囊,荷包拿到針上去賣錢。
自己跟著張郎中好好兒學,爭取早日出師。
張郎中用針的技藝很一般,跟那個吊死鬼完全不能比。等把病例都了,自己就能另起爐灶。
一家人齊心協力,一個月賺三五兩銀子,日子就飛上天了。
謝玉淵想著想著,眼睛就耷拉了下來,睡著的時候,連角都是笑著的……
翌日。
謝玉淵是被院裏的劈柴聲吵醒的,一看床上,爹和娘都不見了。
忙穿洗漱出去,隻見地上已經推了半人高的柴火。
孫老大了把汗,“醒了,早飯你娘燒好了,趕去吃吧。”
“娘呢?”
“在灶間服呢,陳貨郎扔下的幾件舊裳補補還能穿。”
“爹,我去張郎中家吃早飯,順便換銀子,爹今兒幫我打張床,把西屋收拾收拾。”
孫老大憨憨的笑了笑,黝黑的臉上飄過兩朵紅雲。
謝玉淵走出院門,不放心回頭待了一句:“爹去哪兒,都把娘帶著,別讓娘落單。”
“放心吧,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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