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奎家一片混，本來顯小的院中滿是忙活的大媽大嬸，聽報孝（人死後放的鞭炮）的聲響，想來應該死了沒多久，估計現在連棺材都還沒造出來。

當我被馬大苗他們帶著來到院子時，院中的大媽大嬸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像是看見瘟疫似的紛紛讓開一條路，然後冷眼看著我。

不時還有大嬸對我指指點點，其中那些幫忙抬棺的婦人最甚，們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和恨意，但在這些恨意中，最為強烈的還是李大奎家裏，正坐著哭喪的李嬸，但那哭喪聲聽在我耳中，居然讓我覺有種貓哭耗子的意思，因為那哭聲實在太假，太假！

見我到來，馬上停止哭喪，瘋似的衝到我麵前，抬起掌又像朝著我臉扇過來，看著扇來的掌，我心中充滿憤怒。

自己的耳朵就是被打聾的，現在又朝我打來，而且看力道，是想把我打死的節奏，這真的是當我好欺負？

不過這次我沒有躲開，而是平靜卻又不掩飾心中怒火的看著。

掌在我隻有一寸遠時停住，是被一旁的馬大苗抓的。

看著自己扇的耳突然被抓住，李嬸先是一愣，然後看著馬大苗，用力著被抓住的手，隻不過了好幾次都沒有功，這讓的臉漲的通紅。

接著惱怒，另一隻手猛的朝著馬大苗扇了過去，也許馬大苗是沒反應過來，隻聽啪的一聲，他的臉上就出現一個紅掌印。

馬大苗是什麽人，二傻子，一筋，他莫名其妙的被打一掌，哪裏管的了那麽多，馬上發，一把將李嬸推到在，朝著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李嬸生刻薄尖酸，哪裏過這樣的對待，不過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能奈何村裏有名的二傻子，所以隻得坐在地上撒起潑來，一通罵人的話說出，

“好！你個二傻子，你個天殺滴，挨千刀滴，我男人剛死你就欺負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二傻子欺負我一個男人剛死的寡婦，這還有沒有天理……”

隻不過這撒潑並沒有為獲得同，那些幫忙的大嬸們隻是冷眼旁觀，就如同一個小醜獨自表演著。

這就是山村，這就是人，李大奎在世的時候，威風淩淩，不過李大奎剛死，卻變如今這模樣，虎落平被犬欺也不過是這道理，不過也算不上虎。

李嬸大概也看出事不對，索就不罵了，氣的直接從地上跳起，隨手帶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朝著馬大苗就丟了去，丟完後扯著那鬼哭狼嚎般的嗓子，衝進房間。

馬大苗被這把土撒在臉上，吃了一土，氣的他啊啊的大，不過見李嬸跑了進去，也不好說話，便帶著我走了進去。

李大奎的房間格局和我家差不多，都是一個堂屋兩間廂房，不過他們隻住一間，另外一間空著用來儲存雜。

我們來的是右手邊的，房間裏一片昏暗，隻能約看見裏麵的大概，一張床，三個木櫃，和一個老舊的梳妝臺。

房間裏還照著一盞燈，在微弱的燈下，李大奎被攤在哪裏，被一床被子遮住，看不清其麵目。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也不知道他們帶我來這裏是什麽寓意，隻不過當馬大苗揭開蓋蓋在李大奎上的被子時，整個人汗炸豎。

隻見李大奎穿著一和爺爺過世時青黑壽，帶著一頂壽帽，打扮和以往過世的老人沒啥兩樣。

但在他的脖頸，出現出現了一道滲人的鮮紅痕跡，而且腦袋比底了一個位，那居然是接上去的，雙眼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嘶！”我倒吸口涼皮，不敢在看下去，不過卻被馬大苗拉住，然後他又拔開李大奎的壽，這一看我如同在三伏天被一桶冰水從頭澆至底，來了個心涼。

因為在李大奎的膛上，赫然出現一個死字，那字是一刀一刀劃上的，上麵的鮮紅刺眼而且還未幹。

“這……這……這是誰幹的！”

他們沒有回答我得問題，隻是沉默的看著李大奎的，臉慘白慘白。

由於李大奎沒有子嗣，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是不允許將靈堂設置在自己堂屋，隻得在院中打個竹棚用做靈堂。

棺材是快天黑時才漆好的，送棺材的人來了之後，還有個我意想不到的人來了，那就是劉先生。

他是被村裏的王老頭請來的，用他的話來說，完完全全是看在王老頭的麵子。

王老頭是村裏最年長的老人，今年已經快一百歲，是村裏的老中醫，可以說十裏八鄉所有的小孩包括老一輩人，都是吃他的藥長大的，這也使得他在我們這的威很高。

按照習俗，棺的第一晚沒啥事幹，隻留下守靈的人就夠了，本來是該李嬸守靈，被劉先生拒絕，其理由是他們八字相衝，不宜守靈，所以最後留下守靈的人隻有我，劉先生，和馬大苗。

我們三個人坐在棺材旁，看著棺材前燃燒的長明燈，氣氛很是尷尬，不管是劉先生，我，還是馬大苗，三個人相互之間都有矛盾和意見。

比如我，對劉先生那天離開的事，讓我對他有抵，劉先生則是馬大苗那天的不尊敬，肯定讓他心裏很是不爽，馬大苗就不用說了，村子裏就沒有他不得罪的人，這一切就導致了三人將近坐了半夜都沒說過一句話。

最後還是馬大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提出要去上茅房。

劉先生看馬大苗走遠，轉頭看著我，一副言又止的樣子，憋的個臉通紅，最後我實在忍不住破口笑了出來。

說實話，那天的事真的不怪劉先生，平心而論如果換做是我，估計和他的選擇也差不多，畢竟爺爺那事他已經幫我的夠多了，不過這道理還是回家後母親對我說的。

“劉先生，謝謝你”

最先還是我開了口，說實話如果讓他放下老臉認錯，估計不可能。

“這個也是我不對了，不過沒事最好，沒事最好”劉先生尷尬的笑了笑，隨後他又問我：

“李大奎的你見過沒，你有什麽看法？”

我聽他這麽說，腦海中浮現出李大奎那恐怖的死法，不由的咽了口吐沫，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棺材說：

“他的死法好像和那天家禽的差不多，你說這會不會是我……”爺爺這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劉先生依舊能聽明白，隻見他搖了搖頭，然後張的看了看四周，走到我邊用一種隻有我兩能聽見的聲音說：

“我覺得這是那個算計你的人幹的，那天我在他們院子裏，發生所有死去的家禽，全都是先死，然後才被人砍斷脖子，這明顯將矛盾引向你爺爺”

他這話讓我一震，心裏對那個算計的人恨，但與此同時也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結。

整個人覺輕鬆了許多，因為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爺爺所做，我不知以後該怎麽麵對它。

“還有這李大奎的死有些蹊蹺，我來的時候檢查過，他似乎也是死後才被人砍掉頭顱，而且在他的頭顱哪裏有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勒死的”

還沒等我消化爺爺的時，劉先生又扔出一枚炸彈，讓我有些不著頭腦。

心裏就盤算著，如果是被勒死，那肯定會掙紮，如果掙紮就會有靜，如果有靜，他媳婦不可能發現不了，那麽……

夜風呼呼吹過，吹的竹棚上的油布嘩嘩作響，吹的我打了個哆嗦，後麵我沒有在想下去，因為越想越可怕。

劉先生見我這樣子，也知道我想的是什麽，他邊拍了拍我肩膀，長歎道：

“別想那麽多，也許是真的沒發現了？”

我沒有回答，而是從一旁拿出的紙錢，走到李大奎長明燈前火化，劉先生站在我後，保持他那特有的平靜。

紙錢火焰燃燒著，映照出我一臉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