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從法醫中心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很明,邵長庚的心卻突然變得沈重。
雖然沒有確切的基因資料證明蘇子航和邵榮的緣關系,可邵長庚卻有種奇怪的直覺——蘇子航就是邵榮的生父。
他們長得太像了。
現在的邵榮,完全是個小版的蘇子航。
蘇子航去世的那一年,正好是安菲匆匆出國的那年,時間上相吻合。再加上蘇子航殉職的案件轟一時,當時又有神人“太子”逍遙法外,安菲爲了保護孩子,從沒跟任何人提過蘇子航的名字也就有可原。
邵榮一定想象不到,他的親生父親居然卷了毒品買賣的案件之中,臨死之前還遭過難以想象的可怕酷刑。
知道這樣殘酷的真相,他一定會很難過吧?
邵長庚無奈地了眉頭。
當初把邵榮領回家時,完全沒想到邵榮居然會有這樣複雜的世背景,還以爲只是安菲跟某任貴公子男友的結晶。蘇子航在黑道臥底三年,可以推斷,他和安菲就是在臥底期間認識的。那麼就連安家的背景,也可能比想象中還要複雜的多。
不過,不管背景有多複雜,對邵長庚來說,邵榮依然是那個讓他心疼的邵榮。是他願意不惜任何代價去保護的人。
擔心邵榮會有事,邵長庚打電話跟林軒說了一聲,開著車改道往十一中走去。
此時正好是午飯時間,學校周圍一條街上的餐廳裏滿了穿著校服的學生,邵長庚掏出手機撥通邵榮的電話,聽見耳邊傳來悉的聲音:“爸爸,找我有事嗎?”
屬于年的清澈嗓音,如同溫水燙過耳一樣舒適溫暖。
邵長庚浮躁的心一下子沈澱了下來,語氣也不由變得溫,“剛下課吧?出來校門口,爸爸帶你去吃午飯。”
邵榮猶豫了一下,“我已經在吃飯了。”
“那我來找你,你在哪裏?”
邵榮沒說話。
邵長庚察覺到不對,低聲問:“邵榮,你怎麼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低沈的聲音,“幾分鍾不見都讓你急這樣,小榮跟我在一起呢。”
邵長庚輕輕皺了皺眉頭,“……安?”
“這麼久沒見,難得,你還能聽出我的聲音。”安淡淡說道。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識別,刻意低的聲線,加上沒有任何緒的語氣,給人的覺非常冷靜和沈穩。當年那個總是站在安揚後默默無聞的年,如今已是安家的唯一掌權人。
“那是自然,你的聲音很特別。”邵長庚冷冷地回道,“你們在哪?”
“小榮,來,告訴你爸爸,我們在哪。”
邵榮接過手機,“我跟舅舅在新甯廣場附近一家做BlueRose的自助餐廳。”
“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邵長庚沈著臉把車開去了新甯廣場。
走進自助餐廳,一眼就看見穿著校服坐在窗邊埋頭吃水果的邵榮。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穿著一黑西服,目依舊如記憶中一樣銳利冰冷。
跟他視線相對,就如同被毒蛇盯著一樣,讓人很不愉快。
邵長庚輕輕皺了皺眉,走到他的對面坐下,問道:“安,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國。”安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沒想到一回來就遇到一件大事。聽說昨天有人在酒店裏莫名其妙丟了一顆腎,怪不得機場的安檢那麼嚴格。”
邵榮疑地擡起頭問:“舅舅,你是說有人在酒店被謀殺了?”
安回頭看著邵榮,笑了笑說:“據說腎髒被拿走,人卻沒有死,我這樣的外行聽了只覺得神奇。這種專業的問題,應該問你爸爸,他可是做腎髒移植手的高手。”
邵榮把目投向父親,“爸爸……”
邵長庚微微笑了笑,“先去幫爸爸拿些吃的,好嗎?”
邵榮對上他溫中帶著堅決的目,只好點點頭,轉去拿自助餐。
支開了邵榮,邵長庚這才收回笑容,冷冷說道:“安,我記得我們之間有過協議,你可以來看邵榮,但前提是我必須在場。這麼多年你來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又是什麼原因突然在午飯時間跑來學校找他?”
安平靜地說:“我想我的小外甥了,來看看都不行?”
“是麼?”邵長庚的目在他臉上淡淡掃過,“直說吧,別跟我玩捉迷藏。”
安收回笑容,沈默了片刻,才低聲說:“我姐姐安菲去世的時候,留下的在你那裏吧?”
邵長庚點頭,“當年我跟你說過,我會在邵榮年滿十八歲的時候把安菲留下的産給他理。賬戶上的數額並不多,當初也給你看過,你不是沒意見嗎?”
“産,不等同于。”安說。
邵長庚皺眉,“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姐姐去世時,留下了一本日記。”
邵長庚的心頭突然一跳。
十年前他回國的時候,邵榮正在住院,安菲已經下葬,的是由張律師轉的,放在了一個保險箱裏面。當時並沒有對那份産生毫興趣,心想無非是媽媽留給兒子的一些信件和財産。那時邵榮才六歲,所以邵長庚就把這份連同安菲賬戶裏的余額全都放在了一起,打算在邵榮十八歲時轉。
那個時候,他完全不知道邵榮的生父居然有這樣複雜的背景。更沒有想到,在這些年的朝夕相之中,他對邵榮的居然會變質。
“如果姐姐真的留下了日記,那麼,關于這份的理,我們就要重新商量。”安目深沈,“我想,日記的容,最好還是別讓邵榮看見比較好吧?”
“那是他媽媽留下的,他有權利看到不是嗎?”邵長庚揚了揚眉,“倒是你,這麼急著拿走日記,不會是因爲,裏面記錄了某些對你不利的消息吧?”
安的臉變了變。
邵長庚銳利的目投向他,“難道是跟藍夜有關?”
安沒有回答。
邵長庚看著他,微微笑了笑說:“安菲當年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才會急著跟我出國。現在回想起來,我只是……被你們安家利用的一步棋而已吧?”
安皺眉:“遠比我想的聰明,就連留下日記都這麼低調,若不是我前段時間找出當年照顧過小榮的保姆,從口中得知安菲去世之前每天都在寫日記,我差點就忽略了這樣一個患。”
邵長庚沈默片刻,“其實你早就知道邵榮不是我親生,對嗎?”
安聳肩,“我當初只是懷疑,畢竟六歲的孩子還看不出容貌特征。”
“所以你順水推舟,把他送到我邊照顧。”
“當然。把他丟給你總比自己照顧要好。我沒有善心去養大一個叛徒的兒子。”
“你很討厭蘇子航?”
安皺了皺眉,轉移話題:“總之,安菲的日記不能公諸于世,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不理掉那份,我只好把一切都告訴邵榮。”頓了頓,“我想,有些事,你也不希邵榮知道。”
邵長庚沈默了一下,“好。”
安似乎有些驚訝他居然這麼爽快的答應,擡起頭道:“條件。”
“條件是請你以後徹底在他面前消失。”邵長庚擡頭看著他,低聲音,“邵榮也是我的底線,請你別。”
安微微揚起角,“是怕我這個舅舅,把他引歧途?”
邵長庚的目投在他的臉上,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管你們安家有什麼背景,我只希,邵榮不會到任何的影響,他只會在我的邊快樂的活著,就是這樣。”
安看著他,臉上漸漸出一了然的笑意,“蘇子航真是個有趣的人,死了還留下這麼一個引人注目的兒子。邵榮長得……真像他。”站起來,路過邵長庚邊時,淡淡的扔下兩個字:“。”
邵榮回來的時候,發現只有爸爸一人坐在原地沈默地看著窗外。
“舅舅呢?”邵榮問。
邵長庚回過頭來,微微笑了笑說:“他生意忙,先走一步。”
“哦。”邵榮點點頭,把裝滿食的盤子推到邵長庚的面前,“爸爸了嗎?先吃東西。”
對于那個一年到頭偶爾來探一兩次的舅舅,邵榮並沒有多好,加上這小舅舅沈默寡言目又總是冷冰冰的,他走了反倒讓邵榮覺得自在。
還是跟爸爸一起吃東西比較舒服。
邵榮把一塊披薩放到邵長庚的盤子裏,“沒記錯的話,爸爸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嘗嘗看,這家店的披薩很好吃。”
看著面前表完全放松下來的邵榮,因爲吃到可口的食臉上寫著滿足,清澈的眼睛裏,是還沒有走上社會的學生才會有的純淨。
吃著他切好遞過來的披薩,邵長庚的心底莫名的泛起一苦。
這樣溫馨的相,或許已經持續不了太久了吧。
“邵榮。”邵長庚突然低聲他。
“嗯?”邵榮擡起頭來,“怎麼了?”
“今天放學後早點回家,爸爸有話跟你說。”
看著他嚴肅的表,邵榮心裏不張起來,“是什麼重要的事嗎?”
邵長庚笑了笑,“別擔心,我們父子,很久都沒有坐下來好好聊聊了。”
聽他這樣解釋,邵榮才略微放下心來,說:“好,那我放學後就早點回來。”
因爲邵長庚提前打的預防針,整個下午,邵榮一直心神不甯。
爸爸嚴肅的表,似乎預示著晚上回家之後要說的事非常重要。
是什麼事呢?
邵榮心中不斷猜測的同時,有些期待,卻又有些不安。
下課鈴終于響了,邵榮迅速收拾書包回家,掏出鑰匙打開門,發現爸爸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面前放著一杯咖啡,還的冒著熱氣。
他平時在家會換上的睡,此時,穿著深灰的西服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模樣,像是時尚雜志的封面模特一樣,嚴肅的側臉看上去英俊非常。
聽到門響,邵長庚便擡起頭來,對上邵榮的視線,低聲說:“過來坐。”
邵榮點點頭,乖乖走到他的邊坐下,有些忐忑的開口道:“爸爸,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跟我說?”
邵長庚微微笑了笑:“一下午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邵榮點點頭說:“做好了。”然後又張地垂下頭去看地板。
邵長庚側過來,出手輕輕擡起邵榮的下,用拇指和十指固定住下頜,讓他的目無法逃避的完全跟自己對視。
邵榮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注意力被迫高度集中。
安靜的客廳裏,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邵長庚才開口道——
“邵榮。”
“我,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聲音很平靜,是幾乎沒有毫起伏的陳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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