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籠中人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淩晨時分,人煙稀的街頭冒出一大堆學生,三三兩兩簇擁行走,談論電影的彩之或最新八卦,朝燈皺皺眉,他平時幾乎不在深夜出門,家裡離電影院雖然不遠,但路上可能遇見什麼想想就覺得麻煩。
“送你?”
他愣了愣,隨即轉過輕快道:“好啊。”
“走路還是車?”
“走路,”朝燈往後退了兩步和他並肩:“時間比較長。”
時間比較長,自然意味著他們能相得更久,楚馳譽看起來已經很習慣他不時冒出的示好和調戲,按了按手機後率先走出大門。
分路前每走幾步就有同學向朝燈道別,很多都表示了陪他回家的意願,朝燈一一笑著拒絕,等到沒人後,他搭上楚馳譽的肩膀,懶洋洋地往對方上靠,楚馳譽忍了他大半條街 ,快到他家前,朝燈放開對方站好,明亮的眼睛毫不掩飾著半米之遙的年:“到這就好了,謝謝,不過……你自己走回去?”
楚馳譽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
“還是打車吧,我等你打到車再走。”
“不用,”手機恰好發出螢,楚馳譽接聽後嗯了聲掛斷電話,側頭道:“剛才了司機。”
“好的,”朝燈瞇起眼睛,語氣又長又隨:“要聽告白嗎?”
“……”
“算了,”那個人似乎略略煩躁地踢了踢路面,再抬頭看他時臉上只剩下笑意:“我走啦,明天見。”
“嗯。”
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年偏過臉安靜地注視對方的背影,等到人從拐角消失,楚馳譽才默默收回視線。
微熱熏風穿堂而過,卷起飄落的花瓣和樹葉淌向遠方,盛夏已然邊角,教室裡學生全部蓄勢待發,為兩個月後的最終戰役準備,朝燈裝模作樣地努力刷題,徜徉題海無法自拔,拼盡全力營造出想和楚同學共赴大學夢的假像,主找他說話的次數卻直線下降。
[故縱?]
[晾他一會兒再來猛的,]朝燈一邊機械化寫公式一邊神遊天外,和難得發話的系統扯皮:[對沒錯是我,場高手。]
[時間不多了。]
[哦,好怕怕。]
[是該怕,]系統不易察覺出一嗤笑:[忘記告訴你,如果這個人格碎片崩塌前沒及時離開,你也會失去生命。]
[……耶?]
[魂飛魄散。]
[……耶耶耶?]
[不過作為場高手,你可以的。]
[……]
場高手要打哭你,等著混球。
手上筆一劃,不小心帶破了一張草稿紙,朝燈對聽見靜看過來的楚馳譽笑了笑,苦苦思索如何迅速泡上對方。
囉囉嗦嗦算什麼啊,睡一覺就完了。
……啊不,不可以墮落。
臨近最後一次模擬大考,學生們拖拖拉拉把教室裡的書本全部移出去,楚馳譽抬頭,恰好瞥見朝燈幫扶月搬課桌,高高瘦瘦的男生和生相互談,兩個人都漂亮得不真實,當搬完課桌的朝燈下來見雙臂間抱著一大摞課本,立馬嬉皮笑臉用力按在最頂的課本上,扶月不得不因此收手臂彎下腰,笑著罵了他幾句。
[恨意值一顆星。]
朝燈回頭,看見楚馳譽湖泊似沉寂的瞳孔微微聚,視線相對,他搶先轉移目,角極快地輕輕勾了勾。
配著他噬魂奪魄的樣貌,再淺淡的神也勾人得要命,讓人打從心底恨不得擁有他的全部。
模擬大考結束當天便是楚馳譽十八歲生日,五月趨近尾聲,年級邀的學生幾乎把這次慶生當世界末日前的狂歡,楚馳譽的媽媽寵兒子寵得沒邊,原本想接他回首都大擺筵席,提前三個月便命人準備請帖樣式,最終敲定的是嵌玉的紙質中式請柬。
僅從這即能窺得他家深厚的權勢,通常人家涉政,便不會在外表現得太過鋪張,偏偏他媽媽那邊世代從商,自百年前就是舉國有名的商冑,況且楚家本來也是真正的權高位重,敢在皇城下大肆揮霍、揮霍也不會被人嚼舌的,放眼去,也只有這一代的楚家一個。
等他媽把首都的一干闊太太招呼好,會玩兒又能玩兒的公子哥多多聯繫上,即將煽他爸宴請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時,千里之外,楚馳譽一通電話回絕了本該名四方的宴席。
兒子要備戰高考,當媽的再費盡心思準備也心甘願為他的前途讓道,依依不捨掐掉電話後,他媽立刻給兒子卡上劃了一連串零,叮囑他有時間就邀請同學一起玩。
“燈燈燈,楚生日你去嗎?”
朝燈溫地拍拍扶月妹妹的頭:“你猜?”
扶月把他的手按下來:“猜不。”
沒等他開口,扶月又道:“你倆太複雜了,前段時間好得恨不能滾床單,現在又冷冷淡淡的,話說回來,他請你了對吧?”
“嗯。”
“那你要送他禮嗎?”
“不知道,覺他什麼都不缺。”
“太好了,”大長對他展一笑,豔四:“既然你沒想到送自己,我把你送給他。”
謝謝!你真是個兼顧外在和在的好孩啊!
朝燈痛快點頭:“行,了請你喝酒。”
“……”
萬萬沒想到,扶月說到做到,楚馳譽生日那天朝燈戴各種賣萌的發箍,甚至妄想把他塞進一人高的巨大禮盒裡,朝燈拼死拒絕,本來以為大爺會帶大家去超高檔的地方,結果他把所有人拉去了自助火鍋,包括他以前幾個從皇城趕來的哥們兒,和他玩得最好的鄭舟已經二十出頭,在首都E大掛了個本,跟著家裡的老頭子跑生意,各形各的人見過無數,心自然比這幫年狠辣,僥是如此,見著朝燈時,他亮如點漆的眸子裡依然劃過一掠奪。
對他再瞭解不過的楚馳譽偏了偏頭,他知道這個朋友向來男不忌,即使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卻比誰都玩得開,儘管鄭舟史渣得不忍直視,對自己認定的哥們卻好得足以豁出命,只要沒玩到他這兒,楚馳譽並不介意對方繼續殘害人間。
“舟。”
他聲音清淡,目卻漫上強橫,和他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鄭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尤其當看見楚馳譽讓自己目所到之的人坐他旁邊後,鄭舟七分驚訝三分了然地挑了挑眉。
死小子終於凡心了。
既然如此,無論對象讓他有多想帶上床,他也打死不會去。
“生日快樂,譽譽,”朝燈拉開椅子:“人到禮不到,你不介意吧?”
“你來就好。”
他頷首。
“噗——”
楚馳譽旁邊正在喝水的俊秀男生沒忍住噴了出來,一張好看的臉嗆得通紅,朝燈疑地看了看他,楚馳譽在桌下踢了鄭舟一腳,讓他收起即將口的胡言語。
“……沒、沒事,”鄭舟強忍疼痛和笑:“沒喝穩沒喝穩,這位同學,你什麼啊?”
“朝燈。”
“哎嘿好名字,好聽。”
“哎嘿謝謝,您啥?”
“鄭舟。”
男生回答,同時深深憾地看了他一眼。
很對胃口啊,長得跟禍害似的,卻是這種格,真便宜楚馳譽了。
吃完飯,大家去先前定的酒吧KTV唱歌,壽星訂了七個連在一起的中包,原本能容七八十個人,這樣一分散,一個房間只有五六個,人坐得寬敞,能流拿話筒,相互之間串門也方便,朝燈、楚馳譽、鄭舟和兩個同學在一個房,他們搖子比酒玩,正剛上興頭,外邊有人推著一個生嘻嘻笑笑進了他們的包廂。
那是個很漂亮的孩,材很棒,長下蹬著雙酒紅高跟皮鞋,白似雪,長髮如瀑,五巧中著令人舒服的意,孩穿著白,手裡抱了束茂盛的紫風信子,鄭舟最先反應過來打了個響指,孩後面的同學笑道:“有話想跟楚說很久了,今天特意鼓起勇氣來的。”
“那個……我……我喜歡你!”生似乎有些張,聲音磕磕絆絆,臉上卻非常認真:“這樣好像太突然了,也許你對我本沒映象,但是……馬上就要畢業,我還是希你可以知道,你每次打籃球都會看,我、我……很喜歡……”
[捅捅捅痛痛痛捅痛痛——]
[說人話。]
[我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可,]朝燈聲音沉痛:[我只問一個問題,譽哥哥是直男嗎?]
[應該是。]
[!]
系統惡意提醒:[魂飛魄散。]
朝燈接現實,轉念一想系統綁定的是他的靈魂:[殉吧。]
[……]
“抱歉。”
楚馳譽搖頭,他沒有再言,孩見狀眼裡泛起淚,應聲後,抱著手裡的花退了出去,帶來的同學抓抓頭髮,也不太好意思離開包廂。
尷尬一陣後,不一會氣氛便恢復如初,有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房裡《死了都要》吼得正厲害,朝燈推開門出去接聽,結果居然是詐騙業提醒他轉帳費,他掛了電話,正想走回去,就見有人從門裡出來。
鄭舟衝他一笑,態度曖昧:“同學,聽說你和我們楚關係不太一般?”
楚馳譽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對他表過白,事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比較可能的是,這人只是聽了幾句玩笑話來打趣。
“是我看出來的,”鄭舟看他表,把手裡的煙按在牆上,一腳踩滅掉落的煙頭:“他自我保護過盛,太自私,如果不是有人主示好,他不會率先踏出那步,換句話,他只會在確定一個人喜歡他後才開始接近對方,你告白過?”
朝燈張了張口,鄭舟示意他別說話:“我不反對,真的,他現在還願意接近你,說明你們是早晚的事兒,不過我想給你講個故事。”
鄭舟講的是他和楚馳譽小時候的事,那時他們還跟一個姓權的小男生玩得很好,楚馳譽家裡養了只狼崽,是真正的狼,他家表哥出任務帶回的國家保護,對外謊稱是狗,姓權的小男孩無意發現後威脅楚馳譽把狼崽借給他養一個星期,否則就揭真相,讓後者永遠失去那只跟他日漸親昵的生。
“現在想想,他能幹什麼,就算他向保護局舉報,楚家也能輕鬆下去,手的事,”鄭舟咧:“可是你猜,親的譽譽做了什麼?”
朝燈直接搬出扶月的歪理:“猜不。”
鄭舟沉默片刻,不懷好意地笑起來,眼睛亮得像會發:“他拿槍,一點不猶豫,中了那個男孩的右,他家的槍都是上膛的真貨,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開保險,而且親的譽譽不準我去喊人。”
“後來?”
“窺斂他寵的人了半瘸子,一下雨就痛個不停,我和他找了個一致的理由甩給找上門的家長,不了了之。”
“你想提醒我,離他遠一點?”
朝燈試探發問。
“不,我想提醒你,別妄想離開,”鄭舟毫不顧忌盯著朝燈,眼裡的轉瞬即逝:“既然招惹了這樣的人,你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
時間趨近半夜,微渺星塵在天際拉開細線,等到大家拿話筒都有點力不從心,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離去,出門前朝燈遇見了先前給楚馳譽表白的孩,混在一行打扮時的年人中間,覺到有人跟在自己後面,餘瞟清那是誰後,朝燈腳步一頓,走向了那個孩。
“嗨。”
他說著,對孩笑了笑,人的豔從他臉上蔓延,當他有意吸引一個人時,能力的制會降到最低,果不其然,孩的表變得癡迷,朝燈走近,彼此呼吸緩緩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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