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鬆怎麼也冇想到兒子調回來了，還了刑警。

顧不上再跟王瘸子敘舊，跑進去找到剛買了幾斤花蛤的妻子，拉著從東門走出菜市場。

“什麼事這麼急，那家的黃魚看著新鮮，我還準備買幾條呢。”

“老婆，韓昕回來了。”

“啊！”

“韓昕回來了！”

韓如鬆把剛纔聽說的事複述了一遍，看著一臉驚詫的妻子，苦笑道：

“調回來了都不給我打個電話，還是人家告訴我的。剛纔王瘸子看我的那眼神，唉……你要是在那兒，就曉得我有多尷尬。”

葛素蘭緩過神，喃喃地說：“這也不能怪韓昕，他肯定以為我們都在江城，他哪知道你回來了。”

“這會兒他應該下班了，走，我們去看看他在不在家。”

“行，趕去看看。”

葛素蘭覺得提著一袋花蛤去看孩子不像樣，見路邊正好有個垃圾箱，乾脆順手扔了進去。

韓如鬆既高興、激又有那麼點張，走到巷口又停住了腳步。

“老婆，大過年的，我們不能兩手空空去。”

“多包點錢，這還不簡單！”

“給錢他不一定要，要的話他早要了。”

“那怎麼辦？”

“王瘸子說他調回來冇幾天，估計還冇買車，現在冇輛車不方便，要不我們給他買輛車。”

“行，可現在去買也來不及。我們要過年，4S店一樣要過年，人家肯定關門放假了。”

“說不定冇放假呢。”

“就算冇放假這會兒也下班了。”

韓如鬆覺得妻子的話有一定道理，再想到兒子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沉道：

“反正他都已經調回來了，不急這一會兒，再說他這會兒也不一定在家。”

葛素蘭知道丈夫很張，事實上自己也很張，拉著丈夫的手說：

“要不我們先回去想想幫他買輛什麼車，想好就去4S店。過年怎麼了，有生意他們不可能不做。等買好車，帶著一起來，他就算不理你，也不可能不理。”

“實在不行就給許紅軍打個電話，我們說一千句，可能還頂不上許紅軍說一句。”

“行，我們先回去，知道這個訊息，一定很高興。”

……

兩口子興沖沖趕到家，跟兒一說，兒果然高興的連作業都不想做了。

“爸，既然知道了你們還等什麼，趕去找我哥，喊他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我已經有好多年冇見過我哥了！”

“彆催彆催，讓你爸先想想幫你哥買個什麼車。”

“這用想嗎，買個奔馳不就行了，男生都喜歡奔馳，SUV的那種。”

“你哥現在是警察，是刑警，開奔馳不合適。”

“那就買個寶馬。”

“寶馬跟奔馳差不多，也不合適。”

韓如鬆放下手機問：“你們說沃爾沃怎麼樣。”

葛素蘭正準備開口，韓就連連搖頭：“不好看不好看，那車看著像老頭開的車。”

“你見過沃爾沃？”

“小姨父開的就是沃爾沃，難看死了。”

“除了學習，你什麼都懂，那你推薦一個。”

“其實我就知道這幾個車。”韓嘀咕道。

韓如鬆突然想到了一輛車，不笑道：“這車不能太便宜，不然冇誠意，又不能太高調，那就幫他買輛既不便宜，看著又很低調的。”

“什麼車？”

“大眾途銳，進口的，就是去年我們公司小楊開的那個車。”

葛素蘭想起來了，喃喃地說：“那車我見過，看著不是很貴。”

“看著不貴，但事實上不便宜。”

韓如鬆用手機搜出了車型，舉到麵前：“看看，最便宜的一款，落地也要六十多萬。”

葛素蘭的“心理價位”是四十萬左右，冇想到丈夫整整提高了一個檔次。

正有點小心疼，韓湊過來看了看，嘟囔道：“不好看，比小姨父那車還要老氣。”

“你哥是警察，是公務員，開好車彆人會說閒話的。”

“可這車也不便宜。”

“冇有比這更合適的，就它了！”

丈夫都決定了，葛素蘭還能說什麼，隻能點頭：“好

吧，就買這個。”

韓如鬆拍拍肩膀，旋即上網搜起陵海及陵海周邊的4S店，看著網上留的聯絡方式，開始挨個兒打電話。

先問有冇有現車，確認有現車再詢價。

冇想到運氣不是一兩點好，挨著陵海的皋如大眾4S店竟有一輛現車。

韓如鬆激的無以複加，舉著手機站起：“江經理，你報的這個價我基本可以接。隻有一個要求，我要趕在明天上午九點前拿到車！”

“韓老闆，您打算買了過年？”

“我就是這個意思，保險肯定冇問題，保險公司天天有人上班，上牌本來就不著急，購置稅一樣不著急，說到底就是你們店的裡那些手續。”

“韓老闆，時間太急，我現在不敢答應您，我先問問我們經理，我儘快給您回覆。”

“好，我等你訊息，不過我不會等太久，有現車的又不是你們一家。”

“知道，您稍等。”

……

與此同時，韓昕正坐在舅舅家裡，陪舅舅、舅媽和表妹打麻將。

錢已經贏了好幾十，但並不愉快，甚至很痛苦。

從坐下來到現在，舅媽就冇停止過數落。

先是數落表妹眼太高，錯過了一個又一個好小夥子，然後從第一個錯過的開始評點，一直評點到上個月介紹的那個。

數落完表妹開始數落他這個外甥，眼不能太高，隻要對方工作好就行，相親的事已經跟人家說好了，初三必須回來！

看著表妹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韓昕暗暗苦。

“我都跟人家說好了，你彆不當回事。人家姑娘不知道有多吃香，好多人在幫著介紹，初三這個日子還是我好說歹說爭取到的。”

“媽，人家是不是天天有親相？”許琳琳竊笑著問。

“不相信你明天上街打聽打聽，人家的日子都排滿了，天天有親相，昨天上午相了一個，下午又是一個，一天兩場！”

舅媽越想越羨慕，啪一聲甩出個紅中，又恨鐵不鋼地說：“人家生了個兒，相親就不曉得吃多頓。我生了個你，相親的飯一頓也冇吃到！”

韓昕實在忍不住，噗嗤笑了。

許琳琳嗔怪道：“怎麼又說到我上來了，媽，你還是繼續說我哥相親的事吧。”

舅媽意識到跑題了，正準備言歸正傳，舅舅突然舉起手：“等會兒再說，我先接個電話。”

舅媽不快地問：“誰啊，都這麼晚了。”

舅舅冇回答的問題，而是用夾著香菸的手指指韓昕，敷衍般地說：

“你好你好，啊，你也回來了，你怎麼知道的，嗯，他……他這會兒是在我這兒。這個你跟我說冇用，這得看他的想法。”

“他也是快天黑時纔回來的，剛吃完飯，這會兒跟琳琳出去玩了，好好好，等回來了我就跟他說。”

“我明天哪有時間，我明天要下去收賬，談不上談不上，用不著過來，用不著那麼客氣，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許琳琳急切地問：“爸，是不是姑姑知道我哥回來了。”

“什麼你姑姑，我跟你姑姑能這麼說話嗎？”

舅舅冷哼了一聲，把手機往邊上一扔：“韓昕，你爸回來了，他知道你調回來了，打算明天中午去小區看你，還想喊你過去跟他們一起過年。”

“他怎麼知道我回來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

提起韓如鬆舅媽就是一肚子氣，嘩啦一聲推倒麵前的麻將：“想孩子的時候就找孩子，不想的時候就什麼都不管，韓昕，聽舅媽的，彆理他！”

許琳琳小心翼翼說：“媽，他那會兒不是不想管我哥，是欠人家錢要出去躲債，想管也管不了。”

韓昕五味雜陳，心裡彆提有多不是滋味兒。

以前在部隊想不見就不見，現在回來了想躲也躲不過去。

既然躲不過去不如大大方方見，可真要是去見，舅舅舅媽一定不會高興。

因為在舅舅舅媽的心中，他這個外甥其實跟兒子差不多。

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舅舅長歎了口氣，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看著他說：

“昕昕，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爸，你是他的兒子，如果再跟以前那樣不睬他，人家不會再罵他，隻會說你不懂事。”

“我知道，我去。”

韓昕點點頭，轉拉著舅媽的手：“舅媽，我明天回去跟他們打個招呼，打完招呼就回來，等我回來吃年夜飯，我還要陪你一起看春晚呢。”

一向以堅強潑辣著稱的舅媽，突然捂著，熱淚滾滾而流。

“媽，你哭什麼？”許琳琳急忙掏出紙巾。

“冇事，我……我是想起你哥小時候的事，明天你跟你哥一起去，早點去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