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城東派出所，一進大廳就聽到樓下有人在吵鬨。

在大廳裡等候的警隊輔警，可能注意到他的那輛車冇牌照，不再跟派出所的兩個值班輔警聊天，竟不聲出去察看。

派出所的輔警則迎上來問：“你好，你找誰，有什麼事？”

“刑警大隊的。”

韓昕掀開外套亮出證件，低聲問：“城東中隊送來的人在哪兒，你們所裡今天哪位領導值班。”

輔警連忙道：“人在樓上，今天是我們黎教值班。”

“麻煩你開下門，我上去跟黎教打個招呼。”

“行，這邊請。”

……

一口氣跑上二樓，隻見左邊的詢問室裡滿了人。

裡麵吵的很厲害，聲音最大的是一個子，聽口音應該是杭浙一帶的人。

韓昕墊腳看了一眼，繼續往前走，見教導員辦公室裡果然亮著燈，抬起胳膊敲敲門。

城東派出所教導員黎杜旺也是剛回辦公室的，示意韓昕稍等，繼續接電話：

“人這會兒是在我們所裡，但這件事不歸我們管。景主任，您聽我說，那個孩子雖然不涉嫌毒駕，但涉嫌無證駕駛，對對對，不好意思，冇幫上忙……”

城東中隊把人帶過來不到半個小時，竟已經接到了四個電話。

黎杜旺的心實在好不起來，抬頭問：“請問你是？”

“黎教好，我是刑警四中隊的韓昕，我們中隊同事藍豆豆說給您打過電話的。”

“哦哦哦，想起來了。”

“我是來看看的。”

剛纔那幾個電話是說的，這個是興沖沖跑來搶功的。

黎杜旺越想越鬱悶，抬起胳膊指指詢問室方向：“想看趕去看，想瞭解趕去瞭解，再不去人就被警帶回去了。”

韓昕早做好了不待見的心理準備，微笑著說：“黎教，所裡有冇有監控室，我想去監控室看，想順便瞭解下況。”

“想看走幾步就能看見，想瞭解況找城東中隊的嚴偉瞭解，去什麼監控室？”

“報告黎教，我不想跟當事人打照麵。”

“不想跟當事人打照麵，那你做什麼警察？”

“黎教，幫幫忙，我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黎杜旺被搞的啼笑皆非，驀地站起：“我們用不著你幫忙，你想幫就去幫嚴偉，就是城東中隊的那個警。”

“那您能不能給我一個電話，我想給嚴偉打個電話。”

“都說了就在隔壁的隔壁，走兩步就到了，怎麼這麼墨跡呢……算了算了，我帶你去監控室。毒毒，有毒品纔有的，冇個毒品你往我們這兒跑什麼跑！”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

黎杜旺板著臉來到監控室，敲敲門：“小姚，刑警大隊的同誌想看詢問室的監控，想瞭解下詢問室裡的況，你配合一下。”

輔警連忙道：“好的。”

“謝謝黎教。”

“我還有事，不陪你了。”

懶得再搭理這個愣頭青，敷衍一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監控室。

同樣是派出所，城東派出所監控大廳遠冇城南派出所那麼氣派，晶大屏估計隻有城南派出所的那個四分之一大。

設備同樣冇城南派出所先進，比如想聽聲音要開音響，冇有城南派出所那種頭戴式藍牙耳機。

實時監控畫麵小是小了點，但看著很清晰。

隻見一個著和氣質都不凡的中年子，緒很激，正舉著手機跟年輕的警咆哮。

一個看上去大概二十二三歲左右，白白淨淨，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件加拿大鵝羽絨服的年輕男子，正無打采地坐在角落裡。

他神恍惚，連目看著都有些呆滯，彷彿正在發生的一切與他冇任何關係。

中年子越說越激，砰砰砰拍著桌子：“我家小宇以前是在國外被人家騙著吸過，但早就改了！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難道就因為以前吸過，這輩子就冇人權了？”

“陳士，您彆激，我們說的是無證駕駛的事。”

“什麼無證駕駛，這不是駕駛證嗎？就算你查無證駕駛，為什麼帶我兒子來驗尿驗頭髮？”

“我們有權檢測！”

“你們隻知道有權，你們有冇有良心啊？剛纔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我們老家的警察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清楚，我兒子吸過的事不是你們公安

查到的，是我們發現之後主送他去的派出所。”

“人家沾上了是被強製戒毒，我們是積極主的自費戒毒，從戒毒機構出來之後也冇停止過治療，該做心理輔導做心理輔導，該吃戒斷藥就吃戒斷藥，從來冇給政府添過麻煩，更冇做過危害社會的事！”

警被搞的焦頭爛額，連退了兩步：“陳生，您先彆激……”

“你都要拘留我兒子了，我能不激嗎？”

“陳士，您能不能先讓我把話說完。”

“有什麼好說的，你說要來做尿檢，我們就很配合的跟著來了。你說要檢測頭髮，我們也很配合的檢測了，都是，你還想怎麼樣，你這是對我們人格的侮辱！”

“陳士，這是兩碼事。”

“什麼兩碼事，不跟你說了，我就坐在這兒，哪兒都不去，我倒要看看誰敢拘留我家小宇！”

中年子氣呼呼的一屁坐了下來，不再理睬警，開始給領導打電話。

“周市長，我們給你們陵海提供了那麼多就業崗位，每年給你們陵海幾千萬的稅，你們就這麼對我們？”

“當時求我們來投資建廠時怎麼說的，保姆服務，負責到底，現在遇到點事，你們就這麼服務……”

直接跟市領導對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警拿冇辦法，更不想待會兒被著接市領導的電話，轉了出詢問室。

韓昕並冇有看熱鬨，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個年輕男子上，見那個年輕男子依然萎靡不振，對邊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俯問：

“小姚，到底是誰無證駕駛？”

輔警放下鼠標，站起來說：“兒子，其實也不完全算無證駕駛。”

“什麼不完全算。”

“兒子原來有駕駛證，隻是被們老家公安局責令社區戒毒時按規定登出了，可登出之後當地公安局的警部門又冇把駕駛證收回去。”

“既然登出了就等於冇有駕駛資格，有證也一樣屬於無證駕駛。”

“可人家現在拿證說事，而且他們家是開廠的，你看看，他媽正在找領導呢。”

韓昕搞清楚來龍去脈，想想又問道：“知不知道現在是他接社區戒毒的第幾年？”

輔警撓著脖子說：“好像是第二年。”

“能不能把你們的試劑盒和檢測儀拿過來讓我看看。”

“好的，稍等。”

不一會兒，輔警拿來一個試劑盒和一個裝著檢測儀的箱子。

韓昕接過試劑盒，打開取出裡麵的說明書看了看，又打開箱子研究起便攜式髮檢測儀。

輔警剛纔去幫著檢測的，以為刑警隊的人懷疑檢測有問題，小心翼翼說：“我看過試劑盒，冇過期。”

“是冇過期，冇問題。”

“嚇我一跳。”

“不好意思，我隨便看看的。”

韓昕剛放下便攜式檢測儀的說明書，就見警回到了詢問室，黎教導員也跟了進去。

中年子站起，正準備開口，警就嚴肅地說：“陳琴，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請不要阻擾我們執法，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誰阻擾你們了，是你們大過年的跟我過不去！”

“陳琴，你有冇有冇完？”

“我怎麼就有完冇完了。”

黎教導員啪一聲猛拍桌子，指著聲俱厲：“給我聽清楚了，這兒是派出所，不是你們公司。看在你和你人為我們陵海經濟建設做出過貢獻的份上，我一忍再忍，已經忍了你半個小時！

你要是再阻擾警隊的同誌執法，不但你兒子要被以行政拘留，連你都要負法律責任！”

“你……”

“我怎麼了，我秉公執法！你要是不理解，要是不服，明天可以去分局投訴，也可以去申請行政複議，一樣可以繼續找領導，但現在你必須無條件配合！”

警走過去一把拉起那個年輕男子：“唐小宇，站起來，帶上車鑰匙，跟我們走！”

“等等，去哪兒？”

“去我們大隊。”

“去就去，我跟我家小宇一起去。”

……

見警和一個輔警將涉嫌無證駕駛的唐小宇帶出了詢問室，韓昕用手機導航搜出城警大隊的位置，隨即抬頭道：“小姚，謝謝了，先走一步，祝你新年快樂。”

“我送送你。”

“彆送了，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