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夫人和小姐們都心滿意足地捧著漂亮的錦緞走了,李未央留了下來,每天下午,會為老夫人泡一壺茶。
老夫人對過去的生活很興趣,總是會不經意地問起,從前是如何過日子的。
李未央只是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談起在李家生活的趣事,老夫人卻搖了搖頭,道:“三丫頭,你沒有說實話。”
李未央用一雙清亮的眼睛盯著老夫人看,片刻後才道:“老夫人真的想要聽實話嗎?”
老夫人點點頭,道:“我要聽的就是實話。”
李未央深吸一口氣,那些事,若對方想查,總是能查出來的,沒必要瞞:“我在李家呆到七歲,丞相府遲遲沒人接我回去,他們便將我送到了鄉下的周家。周家的主母劉氏刻薄,經常不給我飯吃,剛開始年紀小,不懂事,我便跑去廚房東西吃,結果被劉氏捉到毒打。”李未央卷起袖子,出肘部的傷痕,“這裡,後背,大上,都有。”
老夫人吃驚地看著,完全不能想象:“你有沒有告訴你的親生父親是丞相?”
李未央笑了笑,知道老夫人不會相信,可那都是事實:“我一邊哭一邊告訴劉氏,我爹爹是京都的大,可是卻啐了我一臉。在周家住了六年,夏天被蚊蟲咬得不能睡,冬天屋子裡像是冰窖;被周家的小兒當馬騎,兩只手和膝蓋都磨破了;為了補補做活,我的手指上全是針眼,腳上都是凍瘡。”李未央的聲音並不高,表也不淒苦,並沒有提起幾次差一點被打死,但是淡淡的語氣中,卻分明有一種傷痛、一種淒苦、一種無助流出來,老夫人和旁邊的羅媽媽聽得完全呆住了。
老夫人下意識的去看未央的小手,順勢拉過來細細挲,這才發現這白皙的手上,的確是有些傷痕,只是並不是很明顯以致於往日竟然沒有注意到。
羅媽媽搖了搖頭,丞相府裡的小姐們,哪個不是錦玉食、百般呵護,可是三小姐竟然過著那樣的日子,的上畢竟還留著丞相的,卻被最下等的農婦待。
老夫人看著未央,心下生出了心疼來,不能想像,一個七歲的小孩兒,是如何一天一天的熬過來,如何一天一天的長大人的。看著李未央,慢慢道:“孩子,你苦了,我原先不知道,他們竟然這樣刻薄你——”
李未央笑了笑,漆黑的瞳孔裡幾乎能照的見老夫人的臉:“不,這些並不苦。真正讓未央心裡難過的,是上元節的時候,看到李老爺帶著他的兒們出去,我也想要拉著父親的手撒,也想要跟他一起看花燈、吃元宵,可是別人卻罵我,說我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李未央沒有哭,因為有些東西,不是你哭鬧就會有的,這個道理,從很小的時候便已經懂得了。
老夫人輕輕的握住了李未央的手,慢慢道:“孩子,你回家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老夫人說的話,眼睛裡的容都是真的,李未央悄悄握了的手,是的,現在已經回來了,從今往後,再也沒人能欺負!如果做好人就會被人欺負,那這輩子只會做個惡人!
老夫人笑了笑,眼睛裡流出一真心的關懷:“傻孩子,我一個人在這裡住著很寂寞,你常來陪陪我吧。”
李未央知道,老夫人說這句話,就是對未來生活的最大保障!
回到自己的院子,紫煙連忙迎上來。李未央看了一眼,畫眉正在外室,拿撣子撣紅木雕花屏風上的灰,腳步不停,快步進了室。
白芷和墨竹手裡各捧著兩匹錦緞,都是異常麗的,讓人看了只覺得賞心悅目。
李未央讓兩個丫頭將錦緞都放到桌子上,然後讓墨竹出去,只留下白芷一個人陪著,隨後,出手拈拈那細膩麗的錦緞,中迸出兩個字:“撕了!”
白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在那裡。
李未央看著,淡淡道:“傻站在那裡做什麼,撕了它們。”
白芷雖然特別吃驚,卻還是依言走過去,拿起一匹錦緞,出頭上的發釵一劃,兩手向邊上一扯,那漂亮的錦緞就被毀兩半。
從冬梅掩映的花格窗裡投進班駁的影子,照耀著桌子上的麗錦緞,聽著綢破碎的,李未央的邊卻出一淡淡的笑容。
白芷忠誠地執行著李未央的命令,很快,這些錦緞已經被悔的面目全非,所剩無幾。
可是毀完了,白芷又很害怕:“小姐,這些可是大爺送來的,過年的時候就要穿的,萬一……”
李未央眼睛眨了眨,道:“白芷,你去找一只箱子,將這些錦緞好好鎖起來。”
白芷立刻福下去:“是,奴婢明白。”
可是,白芷心中終究是疑的,把這些被撕碎的錦緞鎖起來,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候,畫眉借口出去取盥洗的裳,已經悄悄到了福安院,十分忐忑,因為上次的差事辦砸了。
大夫人一點也沒有責備的意思,而是笑著說:“畫眉,我吩咐過,讓你好好照顧三小姐的。”
畫眉稍稍一松,還好大夫人沒有發怒,林媽媽走上來,輕輕地握住的手,和地說:“夫人的意思,你懂了沒有?”
畫眉心裡一跳,連忙點頭。
林媽媽停了停,慢慢地道:“夫人能原諒你一次,絕沒有第二次!”
畫眉到了林媽媽的一只手探進了自己的腰間,像一小截水蛇在潔的皮上,畫眉低呼出聲,急迫的想跳開,但林媽媽掐住腰上的一小塊皮,生生擰了起來,尖尖的指甲幾乎嵌進裡,用力地狠狠一揪,畫眉吃疼尖一聲,渾都篩了起來:“是!是!奴婢一定看好三小姐!”
大夫人手中的紅珊瑚手串轉了轉,慈眉善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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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裡的鍵盤敲了敲,慈眉善目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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