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伏的時候,天熱得更厲害了,海棠的脾氣也暴躁起來,不就會火,桔子私下裡和小晴說是吃了火藥。對於這脾氣,海棠也很鬱悶,怒氣上來的時候總是不能控制,每每完脾氣,子就像虛了一般。園子裡天天煮綠豆湯、海帶湯、蓮子羹,文婕特地向三夫人學了“淨心曲”彈給聽,希的脾能小點。
這日,天稍稍了點,文婕陪著海棠去湖邊散步,心平靜了許多,說說笑笑走到一竹林裡,林子裡有張石桌,兩人坐下歇腳,“看樣子等會兒要下場雨了。”海棠指著空中低飛的蜻蜓。
“那我們回,淋了雨可不好。”文婕扶起海棠正準備走,便看到有一羣人走了過來,是蘇嵐兒。海棠一看的樣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懷孕才五個多月的樣子,也學著人家七八個月的子,著個肚子一隻手扶著腰,好像行路很難的樣子,正好穿一鵝黃的輕衫,活的一隻黃鴨子。
正笑著,蘇嵐兒已經站到了面前,“姐姐,妹妹子太笨重了,不方便給姐姐行禮,姐姐你可別見怪啊。”
海棠收住笑,微微點了點頭,“沒事兒,有這心就行了。”
蘇嵐兒眼裡閃過一不悅,掃了一眼文婕,“姐姐,剛剛看你和四妹妹笑得很開心似的,有什麼高興事嗎?”
文婕張地向海棠靠了靠,“我們在說剛纔看到的一隻黃鴨子,樣子笨的,走路也走不。”
“是嗎?姐姐爲什麼看到我來就走呢?不高興見到我嗎?”
“也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坐了一會兒也夠了,該回園子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爲是姐姐不想見到我呢。”
海棠無奈地翻翻眼,“我又爲什麼不想見到妹妹呢?”
蘇嵐兒得意地一笑,“姐姐,其實我也明白你的苦。只是這相公喜歡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不知道,我曾經勸過相公,要他也去姐姐園子裡坐坐,怎麼說姐姐也是他的妻子,總是冷落著也不是個事兒。”
海棠笑著搖搖頭,被相公冷落還要被人看笑話,真是萬惡的舊社會。“妹妹能明白我的苦自然是極好,如果有一天相公再找來一位如天仙的妹妹,你也不會太傷心,畢竟這故不如新嘛。在男人眼裡,人就是件服,這服如果變了形,走了樣,像只黃鴨子一樣,我想就算是妹妹也會丟掉不穿的,不是嗎?”故意在腰肚子上掃了幾眼,然後嘆了口氣,也不管蘇嵐兒,擡頭看了看天,“妹妹,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可由不得你,還是快點回去。”
蘇嵐兒氣得子都抖了起來,“真是笑話,我看這天氣好的,你們幾個陪我再逛逛。”看了套,海棠得意地拉著文婕回了園子。
前腳才進園子,雨就落了下來,看蘇嵐兒不淋雨纔怪,死丫頭,我不去惹你,你還偏來找我麻煩。吃過夜飯,雨還是下得很大,文婕被留了下來,彈琴、聽雨,也是人間一大樂事。
海棠正昏昏睡,聽到院門被人踢開,桔子在外面喚了聲,“,爺來了。”哎,看這張,又把麻煩惹來了。坐直了子,方楚亭怒氣衝衝地樣子,嚇得文婕把琴絃都彈斷了,“相公來了,小晴上茶,相公,什麼風把你給吹進我這裡來了。”
方楚亭死死地盯著海棠,也不說話,海棠隨意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對上他的眼。
“今天你和嵐兒說了什麼?”
揚了揚眉,興師問罪,誰怕?“相公,可是問今兒午後嗎?”沒有回答,只好自己繼續,“午後是在園子裡遇到了嵐兒妹妹,怎麼了?”
“你在這裡裝模作樣,說,你都說了些什麼?”方楚亭冷言道。
“也沒什麼,只不過告訴男人的習,該不會是被嚇著了?這個嵐兒,不會是當真了。”
方楚亭湊到眼前,瞇著眼威脅著,“說說看,男人有什麼習?”
“喜新厭舊唄,我不過是讓早做準備,說不得哪天又會有新人進府的。”也學著他瞇著眼。
“你威脅”方楚亭劍眉豎立。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我可是被你冷落的人,又如何威脅得到啊。”
“是嗎?我可不覺得,嵐兒現在還在哭,如果不是你威脅,還真不知該做何解釋。”
“哎呀,相公,你怎麼能這樣呢?妹妹還在哭你也不去哄著,跑我這來找我閒聊,這誤會可大了。相公,你幫我帶句話給妹妹,這孕婦可不能哭,要保持心平靜,小心生個癡呆兒。”
“葉海棠”方楚亭吼了聲,上前一把揪住的領,“你敢詛咒我。”
海棠沒有,臉上浮起一冷冷地笑,“相公,可是誤會我了,我真是一片好心要提醒。我也是快要做母親的人,知道這十月懷胎不容易,怎麼會存心要詛咒人呢?”沒想到這張臉起火來還是蠻帥的,從前愷可沒有過這麼大的火,想到這裡,海棠神一暗,臉上出了疲態,不再理他,掰開他的手,失神地坐著。
方楚亭看不說話,悶哼了聲,正要離去,卻看到坐在琴案前嚇得抖的文婕,“文婕?你怎麼在這裡?”
“大、大哥,我......下雨了,我躲會兒就走。”說完,爬起來要離開。
“等等,”海棠回過神來,“文婕,等雨停了再走,這是我的地方,沒人會趕你走。”也不管楚亭,走到文婕邊拉起的手,手指被琴絃割出了,吩咐桔子拿來藥膏親自塗上,只當沒有方楚亭此人。
楚亭看了看們,轉前說了句,“你等雨停了再回去。”
他一離開,海棠的背脊都鬆了下來,呼了口氣,小晴怨了句,“姑爺好不容易來一回,您爲什麼不能好好說話呢?他可是你的相公。”
這樣的老公不要也罷,“沈媽你去看看園子門是不是又被踢壞了,什麼人嘛,不就用腳踢。”
自從方楚亭來過之後,這府裡的下人越來越變本加利了,小晴幾次去請張大夫來把脈,都見不到人,還好沈媽略懂醫,衆人也小心伺候,也沒有出什麼差錯。夏天快過完的時候,海棠開始積極的準備生產的事宜,買來棉布煮沸曬乾,新買的剪子、刀煮沸後上油,割來艾草曬乾備用,牀上用的被褥都洗淨曬乾,寶寶用的、尿片、杯碗、藥材都已經預備整齊。
算算預產期也就是這些日子了,海棠的行越來越不方便,仍堅持每天在園子裡散步,文婕在園子裡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桔子每天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園子裡,對著老天爺念幾遍要保佑,小晴每天把準備的東西的查上一遍,桔子爹送來了幾尾鯉魚說是用的。
天氣轉涼了,海棠如往日一般在園子裡散步,走了幾步,肚子突然痛了起來,停了一會兒,又開始痛了,要生了。沈媽一把抱起海棠進了屋,桔子跑出去找大夫人,何嫂去廚房燒水。羊水破了的時候,文婕正好進來,嚇得眼淚直流,沈媽把趕去了正廳。
一會兒,桔子回來了,進來就撲到海棠上哇哇大哭,小晴罵了幾句,才噎著說,老爺夫人都陪老太太去城外拜佛去了,秦姨娘說府裡的穩婆不在,要等等,等不及就回來了。海棠趁著陣痛間隔的時候,說了句,“我平時是怎麼和你們說的,按我平時說的準備。”
沈媽拉著小晴著急的比劃了幾下,“桔子,快去找你爹,在府外找個婆子回來。快去”文婕在外邊一聽到這個消息,呆坐了半晌,回神便讓扣兒去找娘來。
海棠陣痛的間隔越來越短,迷糊裡看到一個陌生人,正在指揮著大家,“何嫂,水燒開沒有?多燒幾壺,等下,先煮碗蛋來,等會兒生孩子要用力,吃點東西有力氣。小晴,這些是你平時準備的?扣兒,去把艾草放進開水裡煮一下,還有這些剪子什麼的都去煮一下,艾草煮好了先送來。”海棠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有人扶起餵了一碗蛋,有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地安著,“孩子,別怕,我是文婕娘,你先休息一下,穩婆就要來了,來了就可以生了。”
穩婆來了,婆子先淨了手,然後用艾草水給海棠把下洗乾淨,教海棠一邊吸氣,一邊用力,不知過了多久,海棠的意識已經渙散了,只知道在婆子喊用力時,吸氣用力,都了機械作。
累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三嬸在耳邊又說了句“孩子,別睡,就快了,看到頭了,千萬別睡。”掙扎了一下,海棠跟著婆子的喊聲一用力,出來了,那一下子彷彿都要散了似的。
婆子在孩子的屁上打了一掌,哇哇的哭聲傳了過來,“孩子,是個小爺,你看看。”海棠睜眼看了看三嬸手裡的孩子,紅紅的臉上全是皺紋,很醜。然後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海棠醒來時,混痛得厲害,不想彈,外間幾個人圍在方榻前,海棠喊了聲小晴,幾個人紛紛跑了進來,一個面目端莊的素人懷抱著寶寶,走到海棠邊,“孩子,你醒了,小爺剛剛喝了點糖水,已經睡著了。”
海棠激地看著,“三嬸,謝謝您,今天如果不是您在,海棠和寶寶怕是熬不過來了。”
三嬸神一怔,後又會心一笑,“傻孩子,這聲三嬸,讓我覺著今天來棠園是來對了,平日裡你對文婕照顧有佳,我一直很激你。”
文婕在一旁吸了吸鼻子,“大嫂,寶寶好可啊,小小的手地,還有腳那麼小。”
海棠看著寶寶,抱著親了一口,“三嬸,海棠初爲人母,還有很多要向您請教,以後您可要常常來指點指點。”三嬸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的手。
“大嫂,寶寶起名了沒有?”
“名字,好像得老爺取,這樣咱們起個小名兒,嘟嘟,怎麼樣?”
“嘟嘟,我是給你彈琴的姑姑,你記得我嗎?”文婕馬上向嘟嘟示好,惹來大家一聲歡笑。
桔子一個人站在一旁噎著,“桔子怎麼了?”
“,我好怕啊,我娘在生小弟的時候,就是痛得睡過去再也沒有起來,剛剛也那樣,嚇死桔子了。”“桔子,小姐已經醒來了,不要再說話了。”
“好了,文婕,海棠已經醒了,咱們先回園子,明天再來。”三嬸拉起文婕先行告辭了。
嘟嘟安靜地睡著,睡著睡著也會扯起角笑笑,真不知他夢到了什麼。
夜飯後,大夫人帶著秦姨娘來了,大夫人抱著嘟嘟笑開了,說什麼和楚亭小時一模一樣,秦姨娘則一個勁地自責,說是不該把婆子放出府去,還好母子平安,不然就罪過大了,海棠也不答理,讓一個人在那裡演戲。
“海棠,老爺已經在給孩子起名了,對了,請了孃嗎?”
“多謝夫人關心,海棠想自己喂。”大夫人一怔,臉微惱,“大夫人,這孃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這麼容易請,就怕不知知底,有個病啊什麼的也不好。”海棠盡力說服夫人,夫人面一緩也就不再堅持。坐了一會兒,留下一堆補品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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