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是一個說話算數的男人。

昨晚兼職做到晚上十點半，回去匆匆洗澡睡下，一大早起床上班的時候，便提前跟供銷社的老板請假。

老板起初不大肯，聽他說午休過半個小時就回來，才勉強同意。

供銷社搬來搬去的事不，程天源幹活認真，從不懈怠，老板對他一向很滿意。如果是其他人，老板鐵定是不肯的。

他中午下班後，便蹬著自行車往報社方向去了。

報社在縣城的西麵，離供銷社大概二十分鍾的腳程。他對那邊不怎麽悉，之前問過縣城的同事，了解附近的一些況。

同事說，這邊通方便，又靠近新開發區，近幾年建了不新房子。

這邊大多數的房子都偏貴，出租的房子也偏，在這邊要找房子住，肯定會很費勁。

程天源考慮薛淩在這邊上班，怕上下班麻煩，所以堅持要在這邊找。

可惜，他繞了大半個小時，還沒找到掛出租的房子。

他在報社附近繞來繞去，繞了一條大路和幾條大巷子，除了幾家破舊老房子外，一點兒收獲也沒有。

盡管已經秋，不過秋老虎的太可一點兒也不遜，曬得他臉皮微微痛。

瞧見巷口有一棵大榕樹，他將自行車推過去，坐在榕樹下的石板上。拿出鐵水壺擰開，灌了好幾口，幹涸酸的嚨才總算緩過來。

一大早上班，忙碌一個早上，中午又跑了大老遠的路，肚子早就咕咕直。

他將早上買的冷饅頭拿出來，啃了幾口，又喝了水，，慢慢咀嚼著。

忽然，眼前出現一雙悉的塑膠款涼鞋１

他本能抬起頭——看到薛淩額頭汗水點點，發微，一雙麗眼睛正笑盈盈看著自己，雪白俏臉因為跑的關係，微微紅了。

他驚訝挑眉，將口中的饅頭咽下。

“你怎麽來了？”

薛淩著氣，笑嗬嗬解釋：“剛才在那邊路口看到你，離得太遠，喊了你沒聽到。我是一路跑過來的。”

語罷，累籲籲坐在他的邊。

程天源見跑得累，連忙將饅頭擱下，擰開水壺給。

“喝兩口，歇一歇。”

遞出的作停頓一下，他猛然往回，手往口袋裏翻找過去，一邊解釋：“剛才我喝過。我找出手絹給你。”

八十年代初，本沒紙巾這樣的小巧東西，大家邊都帶著一兩條手絹，汗用。

“不用了。”薛淩毫不在意，手搶過他手中的水壺，大口喝了好幾口。

程天源看著吞咽的作，暗自有些尷尬。

大城市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一個孩子大大咧咧，他一個大男人反而忸怩得很——實在不行！

他不自在輕咳，開口打破別扭的尷尬。

“報社在前麵那條街，剛才我繞過那邊兩趟。天氣熱，你怎麽還出來？吃了嗎？”

薛淩將水壺塞給他，一臉不好意思。

“天氣這麽熱，你中午隻休息一個小時，還要大老遠跑來幫我找房子，我怎麽能躲裏頭涼快！我還沒吃。”

程天源劍眉微蹙，了一下高高掛在中天的太。

“都快十二點了吧。我先帶你去找點兒吃的，還是咋地？”

“不用。”薛淩笑嘻嘻打開軍斜包，掏出仍熱乎的鋁餐盒，道：“我們一塊吃，吃完再一起去找房子。”

遞了一個餐盒給他，自己打開一個，裏頭裝著白米飯，還加了十幾顆花生米在角落。

程天源打開另一個，發現是一個大和兩樣青菜，還有五六顆炸小丸。

“盛的，普通飯堂肯定供應不了這麽多”

薛淩笑答：“是啊！我聽同事說，報社隻負責供應一餐，主任恤大家辛苦，叮囑廚房的老阿姨每餐都弄盛些，一定要有兩樣加兩樣菜，份量不能。我食量小，肯定吃不完。你幫我吃點兒，免得浪費了。”

程天源道：“你先吃，我帶了饅頭。”

“不行！”薛淩瞪大杏眼，道：“一塊吃，一會兒冷了就不好吃了。咱們三餐都盡量吃熱乎的，不然容易拉下腸胃病！”

語罷，瞪向程天源手中的冷饅頭。

程天源微愣，握饅頭的手不自覺了。

“……沒事，我也隻是偶爾吃。我已經吃一個了，不怎麽。”

薛淩霸氣手，一把奪了他的冷饅頭，塞回原來的布包裏。

“跟我一塊吃，不然我也不吃！”

程天源略有些無奈，拿沒辦法，隻好拿起筷子吃菜。

薛淩用湯勺將大推給他，語氣不容商量。

“昨天的炸小丸你吃過了，今天該我吃了，你吃。”

程天源看著那鮮的大，正要搖頭——

“這麽大的，我一個人肯定吃不完。”薛淩嘟道：“中午天氣熱，到晚上肯定會餿。你不吃，那就留著等餿！”

程天源自小在農村長大，家裏經濟向來，逢年過節才有可能聞到一點兒味兒。

像這樣的大，他哪裏舍得浪費！

他忐忑啃了一口，剛蒸出來的，帶著一餘溫，又香又，口好得讓他停不下來，很快就大口大口吃起來。

他見薛淩隻吃菜，想著毫不嫌棄，剛才兩人還共了同一個水壺，高大板主往坐近些，徐徐將大推到的邊。

“……你也吃一口。”

薛淩挑了挑眉，暗自有些驚訝，不過心更多的是開心，俯下用力啃了一塊，笑盈盈吃下。

“嗯……很好吃！”

這些天的相中，他總是不鹹不淡，不熱忱，不冰冷，可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

這是第一次他主坐得這麽親近！

薛淩心高興瘋了！

這可是和他的一個大進步！

笑了，埋下頭大口吃飯，手肘捅了他胳膊一下。

“你也吃！你吃多點兒！”

程天源點點頭，剔了一大塊給，才繼續吃。

餐盒很大，飯足菜多，兩人都吃得很飽。

下午還要上班，兩人吃飽就風風火火找房子去了。

可惜報社附近是新區，大多數都是剛建的房子，多數是自己住或做買賣，幾乎沒什麽出租的。

唯一幾掛出租牌子的，卻都老舊得很，衛生條件差不說，屋子都破破爛爛的。

程天源一看就皺眉，如果是他一個大男人，住什麽地方都無所謂。可薛淩滴滴的，接下來便是冬季，實在不能讓住這樣風又髒的地方。

薛淩找了一通後，不住有些失。

他溫聲安：“別灰心，下班後再接著找。先去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