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娘說……,曉棠傷這樣,應該好好歇著,出去再見了風。等曉棠好了,再去給老人家請安也是一樣的。”紀三老爺深知紀老太太的個,一面忙替紀二老爺、紀二太太和紀曉棠解圍。但話說到最後,紀三老爺還是忍不住爲紀老太太遮掩了兩句。
“娘大概也是擔心曉棠,所以想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紀曉棠了這樣的傷,紀老太太如果真的擔心孫,想要看孫,完全可以到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這裡來看。一般的老人家,只怕此刻早就來了。
雖是如此,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誰都不想說破。紀老太太有些左,卻肯聽紀三老爺的話。有紀三老爺大包大攬爲紀曉棠在紀老太太跟前說項,也省了一場氣。
夫妻倆這麼想著,就要點頭。
“老太太想要見我才能放心,那我就去見見老太太。”紀曉棠卻突然說道。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有些詫異地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是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在任上生下的,與一直在清遠老宅居住的紀老太太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若不是紀二老爺丁憂回家,紀曉棠對紀老太太的印象本就十分的淡薄。
而紀老太太對於這個小孫也並不熱絡。從前見面的時候,卻每次都要挑出紀曉棠的錯兒來,擺明了不待見這個孫。自從住在了一起,這種況也沒有毫的改善。
漂亮聰慧,幾乎是人見人的小兒,卻偏不得嫡親祖母的意,這可是一件怪事。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對此卻心知肚明,並不是紀曉棠有什麼不好,紀老太太不待見紀曉棠,是心中另有打算。
紀曉棠雖然是好子,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因爲紀老太太的偏心和挑剔,日子久了,紀曉棠對紀老太太能避則避。除了晨昏定省,紀曉棠從不會主到紀老太太邊去。
如今紀三老爺說了話,紀曉棠完全可以不去,卻怎麼主要去見紀老太太了?
“老太太除了擔心我,應該也對今天的事有了決斷。”紀曉棠卻繼續說道,“我不去,怕老太太對姐姐會罰的更加嚴厲。”
“所以,我還是去吧。”紀曉棠最後說道。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紀二老爺是從紀老太太那邊過來的,自然知道紀老太太本就不想罰紀曉蕓。
這件事紀二老爺還沒跟紀二太太說,但是紀二太太肯定已經猜到了。
可是現在紀曉棠說話,卻擺明了不會放過此事,是要紀老太太懲紀曉蕓的意思。
這孩子,果然是傷了腦子,所以改了!又或者,紀曉棠只是忘記了紀老太太是怎樣對待和紀曉蕓的。
紀二老爺、紀二太太和紀三老爺三人換了一個眼神,心中都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若是平時,紀曉棠可不會這樣做的。紀曉棠雖然是妹妹,但是與紀曉蕓相的時候,總是讓著年長的姐姐。
“怎麼,老太太會重罰姐姐?”紀曉棠似乎是誤解了三個人的沉默,出聲問道。
“我爲姐姐求,老太太看在我傷的份上,應該不會懲罰的太重。”紀曉棠見三人都不說話,就又說道。
“我說的對不對?爹,娘,小叔?”紀曉棠最後又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紀曉蕓作爲姐姐,僅僅因爲一隻釵就將紀曉棠傷這樣,於於理都該到懲戒。
“曉棠,”還是紀二太太小心地先開了口,“你姐姐,也並不是故意要傷你。也沒想到你會傷的這樣重。很害怕,也很……”
紀二太太是個並不善說謊的人,想說紀曉蕓很是後悔的話一時竟難以出口。
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也一時無話可說。總不能明著說是因爲紀老太太偏心袒護,所以讓紀曉棠不要再計較這件事吧。雖然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紀曉棠,卻是誰都無法將話說出口。
紀曉棠看著三人的面,哪裡會不清楚他們心中所想。
這種形在面前曾經重複上演,直到紀曉蕓出嫁,後來紀家剛出敗落的跡象,紀曉蕓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婆家。那個時候,紀曉蕓也纔不過十七歲。
紀曉蕓的悲劇後面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紀曉蕓被驕縱的不知輕重的子。
打鐵還需自強。紀曉棠就要改了紀曉蕓這個子。
“爹,娘,小叔,”紀曉棠的目逐一在三人的面上掃過,語氣鎮定而認真。“姐姐給慣的不樣子,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果這次不能讓姐姐知道厲害,從此悔過,以後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來。”
“如果這次我沒醒過來,你們想過結果會怎樣嗎?”
“我沒了命,姐姐雖活著,可帶著害死親妹的名聲,能活什麼樣子?”
“你姐姐並不是……”紀二太太聽得驚心魄,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孃的意思。姐姐已經十二歲,傳說出去,誰會認爲是無意的。誰會因此就原諒。人們會說,小小年紀,就能親手害死嫡親的妹妹,是怎樣的心腸,怎樣的辣手……”
其實,這樣的後果紀曉棠想到了,紀二太太未嘗就想不到。方纔紀曉棠沒醒過來之前,紀二太太那樣傷心焦慮,一方面自然是爲了紀曉棠,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紀曉蕓。
姐妹相殘,最後兩敗俱傷。
“爹孃總不會不知道,這人言可畏吧。”紀曉棠意味深長,“爹,娘,你們不能再糊塗下去了。”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是心頭一震。
“爹,娘,老太太溺姐姐,爹孃爲了孝順老太太只依從著老太太的心思,難道就沒想過這樣會害了姐姐?想來,老太太的初衷也並非如此。”
“孝順,孝順。順從的是老太太的心意。老太太的心意也是爲了姐姐好不是嗎?”
“曉蕓這孩子繼續這樣下去,確實不樣子。”紀二老爺思索片刻,終於說道。
“老爺,你……”紀二太太看著紀二老爺,紀二老爺要罰紀曉蕓,那勢必要過紀老太太這一關。
而紀二老爺可是從未違逆過紀老太太的話的,紀二太太很有些擔心。
“小叔,你會幫忙的,對不對?”紀曉棠見說服了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就轉向紀三老爺問道。
“嗯……,”紀三老爺略一遲疑,就點了頭,不過又小心地問紀曉棠,“曉棠,不會罰的太嚴重對不對。你姐姐子不大好。”
紀曉蕓自小就養在紀老太太邊,可以說是跟紀三老爺一起長大的,紀三老爺雖然心中更喜歡紀曉棠這個聰慧乖巧的小侄,也是心疼紀曉蕓的。
“怎樣算嚴重,怎樣算不嚴重?”紀曉棠角出一笑意來。
紀三老爺看著紀曉棠的目,心中竟然一凜,說不出話來。
幾個人商量定了,就起往紀老太太的院子裡來。
紀三老爺就要背紀曉棠,被紀曉棠拒絕了。紀三老爺鼻子,有些傷。
衆人進了紀老太太的上房,江慶善已經有事先離開了,只有紀老太太帶著紀曉蕓在炕上坐著。
看見紀三老爺來了,紀老太太的角和眼角都帶上了笑意。
“這半天都去了哪裡?”紀老太太讓紀三老爺在自己腳邊坐了,一面就嗔著數落道,“我不過一轉眼的工夫,你就不見了人影。家裡這麼多人,什麼事都要你去,你是誰的小廝、夥計?……太是託大,從不知道心疼人!”
紀老太太這麼說著,面冷冷地掃了紀二太太一眼。
顯然,紀老太太已經知道紀三老爺都做了什麼,並且將這筆賬,都記在了紀二太太的上。
“娘,”紀三老爺陪笑,“我是曉棠的親叔叔,我不去誰去。……都是我自己樂意的,二哥二嫂百般攔著我,我不肯聽他們的。”
紀老太太見紀三老爺爲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說話,就冷哼了一聲。
“娘您看,曉棠也醒了,我這不也回來陪您了。這都是託了您老人家的福。”紀三老爺說了一番好話,纔將紀老太太的臉哄轉了過來。
說到底,如果紀曉棠轉危爲安,紀老太太心中並不是不慶幸的。
“醒了就好,以後要小心些。”紀老太太仔細看了一眼紀曉棠,“過來跟你姐姐說句話,你姐姐也爲你擔心了半晌。”
不僅沒有斥責紀曉蕓,還有讓紀曉棠給紀曉蕓賠話的意思。
“娘!”紀二老爺了一聲。
“什麼事?”紀老太太轉向紀二老爺。
“今天這事,曉蕓……”
“曉蕓怎麼了?”紀老太太有些警覺,“方纔不是說清楚了,你難道還想找後賬不?”果然是了媳婦和小兒的攛掇,這要來的心頭了嗎?
紀老太太又有些氣。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曉蕓這孩子,再不教些道理,以後還不知道會什麼樣子!”紀二老爺這樣說,就證實了紀老太太的猜測。
紀老太太立刻漲紅了麪皮,眼睛也瞪了起來。
“你這是在埋怨我?誰不知道,曉蕓這孩子自打生下來就是我帶著的。你這樣說,分明是說我沒有教好。我自己也不是個好的,不懂得道理,當然教不出好的來!”
“你何苦去教訓,你乾脆來教訓我!”
紀二老爺、紀二太太並紀三老爺都忙跪了下來。
“娘/老太太……”
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不敢管束紀曉蕓,蓋因爲此!
每次紀曉蕓做錯了事,紀二老爺或者紀二太太但凡開口,紀老太太就會這樣胡纏一通,總要搞得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灰頭土臉,不敢再說紀曉蕓的不是爲止。
不過,今天的紀二老爺並沒有因此就讓步。
“娘,曉棠差點沒了命……";
紀老太太見紀二老爺說出這話來,目一閃,竟就哭了。
“老爺,你好狠的心,就這樣扔下我,讓我一個寡婦可怎麼活。我前世沒有積德,沒有生下個好兒子。老爺啊,我不如跟了你去……”
紀二老爺,紀二太太並紀三老爺只能磕頭。
紀老太太乾打雷不下雨,紀曉蕓在紀老太太側,地撇了撇,一面有些得意地瞥了紀曉棠一眼。
紀曉棠並沒有跟著跪下,而是有些出神地坐在椅子上。
紀老太爺過世,紀老太太又無師自通地掌握了這樣一招殺手鐗!
紀老太太,的這位老祖母,還是如此的機智、中氣十足,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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