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用余左右看了看, 確定這個方向只有他一個男人。

　他緩了一口氣，穩住腳步走過去。

　“您好，周先生。”穿著職業套裝的人笑容標準，朝他出手。

　周然回握住, 點頭說：“你好。”

　坐下時他看了岑蔚一眼, 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岑蔚扇了扇睫, 一言難盡。

　十分鐘前站在這家教育機構門前躲雨, 里頭的老師看見了，熱心地招呼進來坐坐。

　——誰想這一坐下就不得了。

　對方先詢問了的年齡，又問岑蔚是不是在等老公來接。

　岑蔚以為就是隨便問問, 沒留心眼, 嗯嗯應了兩聲敷衍過去。

　那老師介紹自己姓張，是這里的經理, 起說要給岑蔚倒杯熱水, 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就多了一本宣傳手冊。

　這些人都是經驗老道的人, 舌燦蓮花，太能說了。

　岑蔚說自己還沒有孩子，張經理說也快了, 要盡早做打算，們這兒的早教班一歲開始的都有。

　岑蔚說自己沒有備孕的打算, 張經理說人的觀點都是會變的, 哪天看到個可的小孩就想生了。

　一會兒打聽岑蔚邊朋友的婚育況, 一會兒又要加的微信，方便以后聯系。

　在周然來之前，岑蔚正打算告訴自己正在和丈夫辦離婚手續。

　聽對面的人說完開場白, 周然也差不多猜到是個什麼況了。

　他垂下眼皮, 面無表地翻了翻桌上的宣傳冊。

　“就這樣嗎？”

　這四個字拋出來, 周的空氣都降了兩度。

　周然端起架子來還真唬人的，這個高型就夠給人迫，加上這張生人勿近的臉和不笑時看誰都像看垃圾的眼神，讓人覺他價起碼得好幾個億。

　看到對面人僵住的表，岑蔚抿雙，憋住笑意。

　張經理推了下眼鏡，很快神就恢復如常：“周先生，您是說我們的課程容不夠富嗎？”

　“太單一了。”周然把冊子扔回桌面上，“你這里只有英語老師，其他語言呢？相應的輔導課程有嗎？還是說只能幫助學生應付書面考試？我們是打算把兒子送到歐洲國家去的。”

　聽到“兒子”，岑蔚睜大眼睛，把手到桌下扯了扯周然的服。

　張經理愣住，提出疑問：“兒子？剛剛您太太說你們還沒有......”

　“......”周然眨了下眼睛，偏頭看向岑蔚。

　“他和他前妻生的，我是孩子的后媽。”從里冒出這句話，岑蔚自己都驚了。

　“哦......這樣啊。”張經理了然地笑了笑，目在他倆上游了一圈，表頗深意。

　岑蔚和周然對視一眼。

　他朝挑了下眉。

　啪，岑蔚把紙杯砸到桌面上，板下臉問：“你什麼意思？”

　張經理見風使陀，趕賠笑：“哎喲，你別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覺得我不把孩子當親生的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小三、小三上位啊？”

　周然深呼吸一口氣，手指著，在心里警告自己別笑出來。

　“我告訴你，給孩子當后媽是他跪下求著我的！”岑蔚甩下這句話就起，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然咳嗽一聲，拎起腳邊的購袋，快步跟上，里說著：“等等我。”

　在張經理的注視下，他又添上一句稱呼：“老婆。”

　從教育機構出來，周然一手拎著袋子，一手撐開傘。

　目對上的時候，他倆不約而同地發出噗嗤一聲。

　岑蔚手，把裝著榨機的紙盒抱到懷里捧著。

　雨勢小了不，周然讓站到馬路側。

　“你說我們倆怎麼就沒考慮當演員呢？”

　“演什麼？”周然說，“角一次比一次狗。”

　岑蔚放聲大笑。

　“誒，不過你剛剛看到上面的價格了嗎？現在的教育本也太高了吧，誰生的起啊？”

　“是啊，所以得拼命賺錢。”

　岑蔚偏頭看他，問：“你賺錢就是為了結婚生孩子？”

　“也不能這麼說，但大家賺錢不都是為了以后的家庭和生活嗎？”

　“像桑妍們家那樣？”

　“誰？”

　“樓下鄰居，那天在電梯里遇到的。”

　“哦。”周然想起來了，“差不多吧，他們讓人羨慕的。”

　“我就不羨慕。”岑蔚說，“我對結婚和小孩都沒有興趣。”

　聽到說出這樣的話，周然有些意外。

　“為什麼？恐婚恐育？”

　岑蔚搖搖頭：“不是怕，我就是覺得婚姻幸福、家庭滿是很難得才會發生的事，我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幸運，所以我也不抱期待。”

　周然垂下睫，沒有應話。

　長柄傘剛好能容下兩個人，他們并肩走在路上，岑蔚的肩膀時不時會撞到周然的手臂。

　“誒。”岑蔚指著橙的傘面問，“這是心橙的周邊嗎？”

　“嗯。”

　“我可以說好丑嗎？”

　“你已經說了。”

　岑蔚咧開角笑了笑。

　“你們以前的包裝確實不好看啊，不然你們也不會換。”

　這是實話，周然無法反駁：“以前紀清桓覺得品質好就行，這方面就沒上心，誰知道現在有那麼多像你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怎麼了？”

　“專門喜歡買一些麗廢。”

　“麗廢”，他這些奇奇怪怪的用詞總是能把岑蔚逗笑。

　“外包裝是產品給消費者的第一印象，就像長得好看的人自然而然也會到更多關注，‘酒香不怕巷子深’早就是過時的老話了。”

　周然嗯了一聲，認同的話。

　岑蔚抬高目：“如果做明傘呢？再把心橙的每一款飲料畫出來。”

　周然問：“然后呢？”

　“然后把小圖一個一個點綴在上面......”岑蔚意識到不對，警惕地看著他，“你想騙我的靈是不是？”

　“我可以付錢給你，你幫我把設計稿畫出來。”

　“我才不呢。”岑蔚不上這個當，“本來我就已經不干設計了。”

　“你不喜歡當設計師嗎？”

　“怎麼說呢？”岑蔚嘆了一聲氣，“我喜歡設計，或者說我喜歡畫畫，但我喜歡的是畫我想畫的東西，不是畫別人想要看到的東西。”

　周然點點頭。

　他們走到路口，坐上車。

　雨天車窗玻璃上起了霧，周然打開空調。

　岑蔚上淋到了雨，被空調的冷風一吹，皮上立刻冒起皮疙瘩。

　鼻子泛，閉眼打了個噴嚏。

　周然手，把面前的擋風板向上撥。

　“知道今天會下雨出門還不帶傘？”

　岑蔚鼻子，甕聲甕氣地回答：“不想手里拿太多東西嘛。”

　“回家先去洗個澡。”

　“哦。”

　-

　天氣，浴室頂上籠罩著一層水汽。

　熱水澆在上，驅走寒意，舒張開皮孔。

　岑蔚順帶洗了頭，吹到半干時，周然在樓下喊吃晚飯。

　“好香啊。”一邊下樓一邊說。

　周然煮了一鍋番茄菌菇牛，靠近岑蔚那側的還有一碗涼拌三文魚。

　“飯還要幾分鐘，先吃菜吧。”周然說。

　餐桌上有兩瓶果醬，岑蔚拿起看了看：“這就是你們公司的橙子醬？”

　“嗯。”

　岑蔚擰開瓶蓋，拿筷子蘸了一點放進里。

　味道不錯，酸甜清新，能嘗到果粒，而且就這麼干吃也不會太膩。

　岑蔚打量瓶包裝，意外地發現這還是助農產品，問周然：“心橙是一直和這個果園有合作嗎？”

　“對。”周然坐到對面，“紀清桓那個時候跑了很多地方，最后選了秭歸的這一家，門店里用的所有橙子都是那邊供應的。”

　“哦。”岑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果醬瓶放回桌子上。

　到了晚上，外面的雨聲又大了起來，看樣子是要下一整夜。

　吃過飯，周然去樓上洗澡，岑蔚把餐桌收拾干凈，切了碗芒果。

　他們今晚看國的一檔明星推理綜藝。

　“這個給你。”岑蔚一只手端著水果，把一袋薯片拋到周然懷里，“低卡的，我在超市嘗了，味道還行。”

　“鱈魚薯片？聽起來怎麼這麼黑暗料理。”

　“反正比你的全麥面包和雜糧粥好吃。”岑蔚盤在沙發上坐下。

　看國的探案節目就輕松多了，遇到燒腦的劇不用盯著字幕，而且有些笑點也能很快反應過來。

　岑蔚叉起一塊芒果，遞給邊的人。

　周然垂眸看了眼，低頭咬住。

　“我要吃薯片。”岑蔚向他攤開手，眼睛還在電視機上。

　周然把薯片袋放上去。

　過了會兒，岑蔚覺得有些冷，手夠到被子攤開。

　蓋住自己的雙，把另一角放到周然上。

　節目里有一首旋律瘆人的謠，時不時地播放一遍，歌詞讓人細思極恐。

　隨著搜證環節的深，越來越多的線索被找到，真相卻更加撲朔迷離。

　窗外雨聲淅瀝，岑蔚蜷抱住自己，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機屏幕。

　周然和不同，他只害怕懸疑片里那些分\尸\割\的腥場面，對這種刻意營造出來的恐怖氛圍并不冒。

　察覺到岑蔚不知不覺地在向他靠近，原本他們坐在長沙發的兩側，但現在就快挨著他了。

　戰戰兢兢的，像只隨時會驚的兔子。

　看這幅樣子，周然使了個壞心思，他抱著手臂靠在沙發背上，偏過頭，冷不丁朝岑蔚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啊！”立刻尖一聲，從他邊彈開，捂住自己的耳朵，麻麻的意從耳朵竄過脖子延至后背。

　“你他......”岑蔚忍不住想飆臟話，生氣又無奈，拿拳頭捶在他胳膊上，“你幾歲啊？”

　周然惡作劇得逞，低聲笑起來，肩膀一抖一抖。

　“你給我等著。”岑蔚耳朵，咬牙撂下狠話。

　周然還是笑，很見他笑得那麼開心。

　岑蔚深呼吸一口氣，眼睛重新回到屏幕上，想到剛剛的激烈反應，自己都覺得好笑。

　碗里還有最后一塊芒果，周然把叉子遞到邊。

　岑蔚咬住，叉子放回瓷碗里叮啷響了一聲。

　想起他們下午討論的那個問題。

　岑蔚并不羨慕桑妍那一家三口，不是每一個人都憧憬擁有溫的丈夫和乖巧可的孩子。

　覺得現在就很好。

　從來沒有和另一個人相得這麼輕松愉快過。

　甚至想，如果人類一定要選擇一個伴共度余生，拋卻基礎和質條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現在邊的這個人。

　天吶，岑蔚自己都震驚。

　周然什麼時候為了的best choice。

　作者有話說：

　V之后我會在每一章的評論區挑一些有趣的發個小紅包，歡迎大家多多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