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本來後院進人的事,秦嬤嬤也沒將其當件難事,可這差錯下偏偏又趕時間,如今反倒難住了。這三五日的功夫裡,哪裡去找合適的人選?縱然有心想重新考慮那幾個揚州瘦馬,如今怕是也有心無力,因爲那兩批丫頭在被那人牙子帶出侯府後,很快就被他了手,畢竟汴京城的貴人老爺們還是很好這口的。
秦嬤嬤只能退而求其次,心道,不行的話就從其他的人牙子手中挑挑看,指不定矮子裡頭能挑出個高個來。
思及至此,秦嬤嬤卻未到毫輕鬆,反而心中鬱鬱難解。想他們侯爺堂堂皇親貴戚,又是朝中二品重臣,份貴不可言,本來要什麼大家閨秀要不得,如今偏偏只能從賣的奴婢中挑挑揀揀,著實令人憋屈的慌。
憋氣的捶了捶口,秦嬤嬤的臉帶出幾分鬱卒:「要我來說,侯爺便是娶親也無妨,只要侯府無嗣,上面那位還能忌憚什麼?反正那位不是也私下撮合侯爺和宰輔千金?我瞧那劉相家的嫡長不錯,份尊貴不提,貌知禮又素有才名,堪堪能配得上咱侯爺的。」
秦九剛進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咳嗽兩聲,他苦笑:「娘,您這話可要捂住,千萬別在侯爺跟前提,否則會平白惹得侯爺不快。」與劉相結親?若與劉相的兒夜夜相對,只怕侯爺終有一日忍不住恨起拔刀抹了脖子。
如今汴京城都傳劉相和他們侯爺私甚好,對侯爺又極爲賞識,待今年年底劉相致仕,便會舉薦侯爺接任宰輔之位。殊不知世人所見均是繁花似錦的表像,又哪裡知道暗下的兇暗涌?
秦九忍不住了後牙槽,眼睛瞇了瞇,近兩年搜集的綫索來看,劉相與十年前北疆戰事不得關係。想來近些年來隨著侯爺權勢日長,他也愈發的心虛,私底下的作也愈發的頻繁起來。還妄想拿兒當籌碼,嫁進侯府當冷釘子使?也不看看他家侯爺接不接他這一茬。
秦嬤嬤到底還是耿耿於懷:「哪怕不是劉相千金,禮部尚書家的也。咱侯府後院來來回回都是些奴婢,到底委屈了侯爺。」
秦九沉了會,方道:「此間事侯爺自有他的打算,既然侯爺不主提及,我們也莫要冒然開口,以免惹了侯爺不快。」頓了些許,到底小聲了些許:「這兩年朝中形勢會愈發嚴峻,那起子小人眼見就要按捺不住了,也說不準哪日就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往後出門您也千萬小心些,以防那些不長眼的打什麼歪主意。府上人員您也多加留意,若有什麼不對的,及時遣人跟我說聲。」
秦嬤嬤心頭一跳:「這麼快?」
秦九不明意味的笑笑,皇子們都已年,汴京城這灘水自然就要渾起來了。
「那……」秦嬤嬤只覺得心慌,忍不住去握秦九的手:「你千萬要保護好侯爺。九兒,你也要保重好自己,千萬要當心啊。」
秦九怔忡了好一會,他大概有好些年沒有聽到他娘這般稱呼他了。
秦嬤嬤緩了緩緒,整了面,抬頭看著他此刻帶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等過些日子忙完侯爺的事,我便幫你相看些家清白的娘子,你莫要再找些藉口推辭,此番務必出時間來看上幾眼。若能看上眼,那咱就選個黃道吉日將人迎回來。若是你還是哪個也瞧不中,那也,娘也不你,只是你得答應娘,千萬給秦家留個後。」
秦九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想像以往那般嬉皮笑臉的打哈哈過去,可如今瞧著他娘滄桑的面容和難掩心慌的神,卻是如何也笑不出半分來。
反握住他娘的手,秦九鄭重保證道:「您放心,秦家斷不會絕後。最遲明年,我便讓您抱上孫子。」
秦嬤嬤覺得心口塊壘去了一大半。
「秦家後繼有人,我老婆子也算對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了,即便將來到了泉下,面對你那死鬼爹,也能抬得起頭來。想當年,你爹在侯府……」秦嬤嬤驟然止了聲。
突然想到,將來有個萬一,他們秦家倒是有後了,可侯府呢?若是眼睜睜的看著侯府斷了嗣,將來到泉下,如何面對待有恩的夫人?
呸呸,秦嬤嬤趕唾了自己兩口,盡是想些不吉利的,他們侯爺吉人天相,是長命百歲的福相。要有萬一,也是那起子喪盡天良的心黑小人的下場。
話說沈晚這邊,白白了一場驚,饒是從侍郎府回到顧家好長一會,還是心有餘悸。哪怕那張太醫沒點到其中要害,可還是覺得心慌,說不上來什麼,總覺得似乎要因此起些不妙的苗頭。
此事終究還是未向顧母提及。顧家剛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下,顧母的子就有些不爽利,如今再讓因爲此事而擔驚怕,反而不甚妥當。
至於相公那裡……
一提起他,就覺得心堵的慌,有時候甚至約有種想法,莫不是他們提前進了七年之的時期?否則,他們夫妻的相怎麼會愈發的冷淡,沒有通和流,同床卻異夢?
今日是員休沐日,一大清早,顧立軒便翻箱倒櫃的將他夏日的衫都翻了出來,換在上不下四五套,掛上玉玨、香囊,對著銅鏡左看右瞧,又扶正了頭上的嵌紫玉發冠。待終於滿意了,他了脊背,邊含著抹溫的笑意,一拂袖便意氣風發的打沈晚側走過,竟是連個餘都不曾施捨給片刻。
沈晚冷眼瞧著,面上不顯,殊不知此刻的肺都要氣炸了。
親三年,還從未得知他竟是如此熱衷於打扮的男子!今日打扮的這般風,要不是去見哪個貌娘子,敢把腦袋割下來給他當板凳坐。連日的懷疑似乎於此刻終於得到了證實,饒是再好脾氣,也快要忍無可忍了。
「你作什麼?」顧立軒俊逸的臉龐寫滿了不悅,盯著沈晚拉扯他胳膊的手,語氣滿滿的不耐。
沈晚到底沒忍住,盯著顧立軒的雙眼,瓷白的臉龐染上抑著薄怒:「今個是休沐日,大清早的,你飯也來不及吃就急急出門,能有何急事?」
顧立軒詫異的看,似乎不敢相信向來溫婉淡然的,還能有如此急切的時候。
有晦的得意,卻有幾分被人質問的不悅,顧立軒冷冷出胳膊,了袖口的褶皺,斥責道:「我要去哪裡,什麼時候還得要向你報備?爲娘子,未免管的也忒寬了些。」
說著,便又想抬腳而去。
沈晚最不喜他這副有事不說事,不語言冷暴力,留個冰冷背影啥事讓猜的模樣。
又抬手從後扯住他袖子,沈晚有些無力又有些難堪道:「顧郎,你究竟是怎麼了?若真是我哪裡做的不當,你可以提出來,咱們總這般耗著到底有損分。」
顧立軒不悅的再次扯過袖子,聞言臉上寫滿了煩躁和不耐:「你問我怎麼了,我還要問你怎麼了?大清早的堵了門不讓我出去,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這就是拒絕流了。
沈晚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著他瀟灑而去的背影,沈晚突然想要跟隨過去的衝。然後呢?沈晚扯了角僵的苦笑了下,然後再衝上前去狠狠廝打那娘子,抓花那娘子的臉,質問還要不要臉,爲何要勾引人家相公……
著空的床帳,沈晚狠狠吐了口氣,婚姻是人的墳墓,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短短三年,不僅將變了黃臉婆,還將逐步了潑婦。
這一大清早的,他們房裡的靜不小,自然瞞不住旁人。
顧母有些擔心,吃罷早膳過後便將沈晚拉到房裡,小心詢問了一番。
沈晚心裡七上八下的的要命,此刻面對顧母的詢問,也不想再瞞,便將近些時日的懷疑猜測告知了顧母。
聞言,顧母駭笑:「不可能吧,晚娘你也莫疑神疑鬼,我覺得大概是你多想了。」不是向著兒子說話,只是立軒的這個當娘的自然是一清二楚,縱使他有心,又焉能有力?
顧母的想法沈晚自然知道。之前也如顧母那般所想,所以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近些時日顧立軒的表現,怎麼看怎麼像外頭有人的趨勢,實在架不住往那方面去猜測。
其實顧母因著心中的那件打算,這幾日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沒個安穩,本想著稍微些給沈晚,也好探知一下對此有什麼章程。可如今瞧神思不屬,神懨懨的模樣,也覺得此刻談及此事不是個好時機,遂咽了話頭。
畢竟心中打算不是什麼彩的事,本就難以啓齒,此刻泄了氣,顧母只覺得日後怕是很難再鼓起勁對沈晚提及此番打算。思來想去,不由咬咬牙,不的話那就要不先探探立軒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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