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殊睿不知怎麽就醒了，他發現自己是趴在榻上的，屁還疼的，窗外黑朦朦的隻亮著一盞月亮，屋昏暗，一盞蠟燈擺在不遠的案桌上，燈並不是太強，朦朦的著一不真實，他撐起，屁被扯著又是一疼，他看了一下自己，上還穿著白天的那衫，鞋子已經被掉了，惟一強烈的覺還是疼，他在榻上緩了一會兒，然後扶著榻沿下了榻。

屋子裏有一草藥的味道，他挪到窗邊打開了窗戶，這短短的幾步已讓他額上出了細的一層汗水，夜風這麽吹進來，格外的舒服。

夢鸞這個時候在做什麽？他著外麵泛的湖麵想，想著又笑了一下，能幹什麽呢，這個時間，自然隻有睡覺而已，他又想夢鸞在做什麽夢呢，夢裏會不會有他呢……

這麽想了一會兒口有些，他挪回桌邊倒了一杯水，水涼，咕咕的進胃心，涼了心。

他想，夢鸞的夢裏大概是沒有他的。

沿著原路回榻上，幾步的路卻費了很大的力氣，他伏在榻沿氣，這趙瑾源，可真狠，他掀開被子，眼睛閉上，又驀然睜開，他把枕頭掀開，那個地方擺著一張手娟，手絹上繡著花，花又繡了一個字，很漂亮的一個字，“蘇”字。

“來人啊，來人啊……”他把手娟揣在懷裏，跌跌撞撞就往外麵衝。

有丫環被他吵醒了，慌慌張張就上來扶他。“二公子，您幹什麽吶，您還沒好吶，快躺著吧。”

王殊睿抓著的手問：“是不是夢鸞來過了，是不是來過了，什麽時候來的，你們怎麽不醒我吶。”

“二公子，沒有人來，蘇夢鸞沒有來過，您快回榻上躺著吧。”丫環想扶他卻又不敢攔著他，小心著的模樣，差點急死了。

“你怎麽知道姓蘇……我都沒提過的名字，你怎麽知道的……”王殊睿說著就往外麵衝，不管不顧的，連屁上的傷都忘了。

丫環見攔不住，趕嚷起來，又說：“快，來人啦，快去管家，還有大公子……”

這話王殊睿聽得分明，他一想就明白了些什麽，他也不往大門的方向跑了，就回了屋子，丫環正舒了一口氣，氣還沒落下，就見王殊睿從屜裏拿了一把剪刀出來。

他用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

“我這次是來真的，誰敢攔我，我就死在他麵前，誰不怕的，就來試試。”

丫環的尖聲吵醒了王府所有的人。

管家來了，王迎鬆也來了，整個王府亮如白晝，王迎鬆原本才睡下，這麽被驚醒又看見如此的一幕，心自然是不太好的，他拉長著臉，影在地上投下一片墨。“王珠睿，你從小無法無天，不代表我會縱容你一輩子，鬧夠了沒有，把剪刀給我放下。”

王殊睿四張。“夢鸞呢，夢鸞是不是來過了。”

“沒有，沒來過，就算來過了，你以為我會讓進來嗎，是什麽人，你是什麽人，想都別想，敢進來，我就打斷的。”

“你騙我。”王殊睿把手帕朝王迎鬆扔過去，手帕輕，扔不遠，就這麽落在地上，他想了想，又去撿了回來。“這是什麽，這是夢鸞的手帕，為什麽會在我的榻頭，一定來過了，是不是被你抓起來了……”

王迎鬆神未變。“是，是來過，但已經走了，離開京城了。”

王殊睿怔了怔，旁邊的下人看到王迎鬆的眼神就要過去奪過他手裏的剪刀，誰知又被他發現了，王殊睿下了狠勁，剪刀尖進裏滲出鮮紅的珠。“誰敢再過來，誰敢過來，誰要試試……”

王迎鬆皺了皺眉。

“你是說真。”

“真的。”

“那夢鸞去哪兒了，走的哪個方向？”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王迎鬆神淡然，他說完就轉。“你如果想鬧，府裏有這麽多人陪著你鬧，鬧夠了，就給我上榻睡覺，至於蘇夢鸞的去，你就當做了一場夢……”

“是嗎？”王殊睿反問了這麽兩個字。“你不告訴我，我就死在你麵前。”

“請便。”

王殊睿怔了怔，舉起剪刀就朝肚子上。

“二公子，是城東，是城東……半個時辰前出的城門……後院的馬才喂了草……”

王迎鬆驀的停住腳步轉，他死瞪著管家，管家愁著臉。“大公子，你去送蘇夢鸞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說走東麵，再說了，難道你真要二公子自盡在你麵前啊，老爺夫人回來，我怎麽向他們待啊。”

“你中計了。”王迎鬆神厲人。“他敢真往肚子上，我倒佩服他。”

這麽一轉眼，屋的王殊睿已經不見了蹤影，王迎鬆略一沉。“壞了，殊睿並不笨，這一消失，怕就不是三天的事。”他急步就往外走。“管家，帶上所有會騎馬的下人，給我追，另外，派人去通知瑾王爺……”

“大公子……通知瑾王爺？”

王迎鬆神暗。“照我說的去做，快點。”王迎鬆如此張，自然是因為事關重大，他了解自個兒弟弟，大聰明沒有，小把戲倒不，他這一消失，隻怕就是一兩年的事，他這人吃不得苦，正好蘇夢鸞那兒有一萬兩銀子，用起來，也能撐著一兩年，等沒錢的時候，隻怕蘇夢鸞的肚子也鼓起來了，到時米已炊，他不認帳怕也是過不了父母那一關。

再說那謹王爺，明著是不會做什麽，但私底下來，王家的生意不得和場集，平白豎這麽一個大敵，京城之地，怕是留給王家的路子並不太多。

王家世代紮京城，段段沒有出逃的道理，所以這蘇夢鸞，不得。

其實王殊睿的運氣還真不錯，他快馬加鞭，也顧不上屁的疼痛，這麽一直趕一直趕，倒還真看見了一輛馬車，他欣喜之餘的趕上去，掀開簾子一看，果然是瞇著眼睛的夢鸞和文錦。

他給了些錢給馬車夫。

最先醒的是文錦，他眼神一燦，一下撲到了王殊睿懷裏，王殊睿沒料到文錦會如此熱，沒接住，趴的一屁撞上了馬車的車架……

他輕了一聲。“小文錦吶。”

文錦怔怔的對他了一個笑容出來。

夢鸞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隻以為是在做夢，才告別的人，怎麽會這麽快就出現在眼前吶，皺了皺眉，又手了眼睛，天暗著，但他的臉是真實的，想手，卻在出手的時候沒了力氣，到又能怎麽樣吶，不過是希更大，失更大而已……

思緒這樣糾結著，便一句話，一個作也沒有。

王殊睿撇撇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你難道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夢鸞隻是看著他。

“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吶……”

夢鸞垂了垂頭。

“要走也得帶我一起走啊……”他驀的說著，忽然抓起的手。“夢鸞，我們私奔吧。”

他整個人是不真實的，說的話也不真實的，夢鸞過了很久才理解他話裏最後的幾個字，夢鸞把手出來，又往角落裏了。“二公子，這怎麽行吶。”

“你再說不行我就把文錦扔出去。”

莫名撞上槍口的文錦有些怨念。

馬車夫掀開簾子問他們。“走不走，怎麽走？”

王殊睿笑了笑。“走，當然走，朝前走。”

馬車顛簸，最不好的便是王殊睿的屁，他左右尋不著舒服的姿勢，索閉上眼忍著。“夢鸞，我屁疼，你陪我說說話吧。”

夢鸞沒有應聲。

他自顧自的往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心裏有顧忌，你怕連累我，你覺得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其實吶，知道我為什麽二十幾歲早該當爹了卻連一個侍妾都沒有嗎，因為我覺得人其實都差多，家裏的，和百花樓，似乎沒什麽區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你不同的，這一切就那麽發生了，沒有解釋，但就那麽發生了，不是嗎？”

“你真的別想甩掉我，我這人瘋，不弄個結果出來是不會罷手的，也許我會突然那麽想明白了，但肯定不會是現在，我現在就想和你在一起，就喜歡你別扭的樣子……”

“夢鸞，咱們去尋一地方安頓下來吧，我知道，你有一萬輛，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花錢的，我們買一宅子，住下來，和文錦一起，也許還可以做點生意，要是不行啊，咱們買他幾宅子，用來出租也行吶……”

“夢鸞，日子不會過不下去的。”

“夢鸞，你回我一句話吶，啊……”

沉默，有夜飛去，驚惶的聲音，撲閃閃的……呱……呱……

“殊睿，不值得的。”的聲音很淡，淡得幾乎讓人聽著見。

他笑。“你終於不再我二公子了。”

夢鸞的指甲陷了掌心。

更多的夜開始淩空，馬車夫掀開簾子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什麽奇怪的的聲音？我沒聽見，我隻覺得屁疼。”

馬車夫一時沒說出來，他頓了頓又道：“有點像馬蹄的聲音，很多很多的馬蹄……”

“你是說有人在追我們？”王殊睿口而出，他掀開馬車後麵的簾子，可見遠的火。“我們現在走到哪兒了。”他問。

“葬穀啊。”馬車夫的聲音有些驚惶，他的聲音剛落下便聽到馬匹的嘶鳴聲，接著馬車便停了下來。

“你幹什麽？”

馬車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真的有人追我們，前麵是葬穀，後麵又有人追，你們得罪什麽人了吧，這生意，指不定能把命搭上去，我不做了。”他說完扔下馬鞭，沿著一側的道路逃走了。

葬穀之所以葬穀是因為此地勢兇險，每年此摔落穀底的馬車難以計數，白日裏途經此都得萬分小心，更別說如今天黑如墨，後麵還有人追擊。

“殊睿，你回去吧。”夢鸞的聲音很輕。

“我不。”王殊睿回得堅決，他起就到了車頭。“別的我不會，駕車還是會的。”

文錦看了看車裏的夢鸞，又看了看車頭，他掀開簾子坐到了王殊睿旁邊，又出兩隻小手把王殊睿的大手包在了中間，王殊睿大鼓舞，揚鞭，清脆的道：“走吶。”

但事豈如他想的那麽順利。

趙瑾源在宮外十幾年順練了一隻鐵騎，事之後這隻鐵騎被調到皇宮保護他大哥的安全，但鐵騎中有幾人忠心於他，趙瑾源奏明之後，聖上特許這幾人跟在他的邊以護安全。

這追過來的幾人自是快於王迎鬆的。

“夢鸞……”趙瑾源揮馬揚鞭。“站住，停下來。”沒人應他，趙瑾源又：“王殊睿，給我停下來……”

整個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馬蹄的聲音。

趙瑾源有時候可以很有耐心，有時候卻又沒一點耐心，他把僵繩勒住，跟在他後的人也停了下來。“王爺……”

“拿箭來……”

“王爺，此是葬穀，地勢險要。”謝榮道。“馬匹驚之後的後果不可預料……”

“本王打仗時最恨哪種人。”

謝榮凜眉。“當斷不斷的人。”

趙瑾源橫了他一眼。“拿箭來……”

謝榮不敢再多言。

“夢鸞，停下來……不然我放箭了……一……二……三……”

王殊睿在馬車掉下懸涯的時候突然明白，趙瑾源不是他大哥，他是不會顧忌他的，這之前，他隻來得及把文錦扔下馬車。

文錦看著馬車從他麵前下墜：姑姑……”這是他沉默幾年後第一次開口。

也許天不亡王殊睿，他們下墜的時候被崖上的樹掛了好幾下，落地時隻覺得一種沉悶的疼痛，王殊睿在暈過去之前對夢鸞道：“如果我們這次能大難不死，你就得答應做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