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禾意誌堅決,信誓旦旦,“我認定你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所以我不會認你當師父的。”
“我是你的?”他再次重複著,活了這麽久,久到連自己都不知道虛度多歲月,於他不過浮雲,他不需要,也不在乎。隻是,這茫茫歲月,其中不乏示之人,但是如此這般盛氣淩人卻又理所應當的,這是第一次遇見,心中難免有些許,然而強勢如他,又豈能如此被人脅迫,“你可以不當我是你師父,但是我依舊會當你是徒弟。”
沒有毫斡旋的餘地,這是應該是底線了。傾禾一陣黯然,幾番掙紮之後,弱弱的應了聲,“好。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
“噗”他笑了,笑得沒有毫掩飾,笑得那般燦爛,能把這種話說得理直氣壯,能讓他笑得如此真心,是唯一的,堅強如,大膽如,強勢如。
“好。我拭目以待。你什麽名字?”
“啊。”傾禾一愣,難不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告訴過他,自己是誰。那個名字,沒有誰會不認識,也沒有誰敢不認識的名字。“我沒有名字。”
“……哦”他略微沉,白皙的臉上綻出麗的笑容,“那從今以後,你就做小七。”
“這麽俗?”傾禾撅著打算反抗。“俗?也罷,那就團。”“什麽?”
“……”
“算了,還是小七好聽。”
“哦。還是小七好聽是吧。那誰俗了?”
“……我……我俗……”
“小七……”這一聲小七喚得撕心裂肺,他麽?可能是,抑或不是。渾的酸痛,烈火般灼噬著傾禾羸弱的元神,灰飛煙滅不過如此,沒有了神力護,什麽都不是,與其這般茍延殘,倒不如就此放開,消散於三界外,歸於洪荒萬千。
“小七。”那一聲一聲小七,帶著傾禾從未見過的絕和驚恐,仿佛著了魔般的扣人心魄,舍不得,舍不得他傷心失,甘願淪落,甘願苦。
傾禾豁然醒來,幽幽的睡蓮清香,悉的鏡臺,悉的床褥,的房間,一切一切那麽悉,尤其是他那張悉的臉。一如往昔,沒有半點瑕疵,隻是那煞白的臉上,的眉頭,眼眸之中漾開來的笑意。
傾禾想他淡雅的臉,一如當初在苦海的時候,雖然沒有日夜替,但是他含笑的臉,上揚的角,仿若燦燦星辰,皓皓明日,燦爛奪目。
追星那張哭花的臉漾著明的笑,心愉悅地擺弄著桌上冠霞帔,“小七姐姐,師尊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隻要你醒了,師尊就會跟你親的。”
傾禾笑了,這不就是自己所要的麽?一切的一切隻為為他的新娘,與他攜手,同看萬千雲海。一陣藥味,不知什麽時候,他手上端著一碗藥,那一刻,傾禾的夢完完全全破碎。
與他相守一生的代價居然是自己肚子裏……他的骨。
傾禾黯然垂下眼簾,卻看見他腰間佩戴的蓮生玦,苦楚從心底泛濫,直至淹沒整個破碎的心。
那時候在苦海的小方舟裏,他一手摟著自己,一手把弄著蓮生玦,邪魅的瞧著,“蓮生,連生貴子,看來小七迫不及待了。”
傾禾頓了一頓,連生貴子!瞧著他意猶未盡的笑靨,心下打了個冷,滿臉諂的笑著,“厄呃,其實你可以當做我什麽都沒送好了。”說完一個,企圖逃離他的懷抱,卻被他一把撈在懷裏,“調戲完了就想溜,小七可不能這麽不負責任。”
“我哪有調戲你啊!”傾禾一個勁的掙紮,當然腳不著地,無法借力使力自然是徒勞無功,索一抬頭,卻不料印上他的清涼的,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卻是笑得如癡如醉,一臉寵溺,“小七,你真調皮。”
“…………”
可惜,這一切都隻是場夢,夢醒了,一切就都不在了。
“小七,以後我們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相信我。”他地摟著傾禾,一派幽幽。
傾禾看不到他的神,隻知道,他的懷抱再也不是自己所向往的了,因為再也聽不見自己的心跳,再也覺不到心酸,嗬,這應該就是完全死心了,再也沒有期,沒有奢念,沒有心碎。想,是時候放手了,或許這一切就是個劫難,逃不掉,救不了。
傾禾一陣幹嘔,那帶著芳香的味道卻是殺人的毒藥。
“青華,我恨你。”
傾禾猛地推開他,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要讓自己繼續淪陷。沒有看他的眼睛,隻是虛弱的說了聲,“我想過一會兒再喝,先讓我安靜一下。”
他煞白的臉上更加難看,沉默之後,輕輕的將藥置於桌上,無言的走出房門。隨著房門閉合,傾禾抱著腳,蜷床角。
追星張的抱著,“小七姐姐,你沒事吧?”
傾禾知道,他在擔心,所以示意追星留下來照顧自己。
“可是,為什麽你不願意提起在苦海的事了呢,為什麽你不相信我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你的骨呢?是因為麽?”
傾禾依舊埋著頭,冷到極致的聲音,令追星頓時愕然,“小星。他……娶的不止我一人,對麽?”
半響,追星弱弱的回答,“小七姐姐……是天君下旨賜的婚事。師尊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但是小七姐姐,你要相信,師尊的人是你啊。”
“無可奈何麽?你還是忘不掉庭湖畔,那孩子楚楚可憐的眼睛吧,我都忘不了,何況是你。東施效顰,終究是沒有好下場的,是我太執著了,忘記了,在你心中一直有個,備群妖欺負的小仙,天君賜的珞汐公主。”傾禾深深的把臉埋在臂彎之間,久久沒有說一句話。
“你會娶我,可是……娶的不止是我……還有……一個我永遠也贏不了的人……算了,這樣也好,起碼我會讓一切回到起點。”
“小星,幫我梳洗吧。我沒有姐妹,這天界之中,就隻有你對我最好,最後的路,我希是你陪我走的。”傾禾抬起頭,深深地握著的手,淡淡的說著,淺淺的笑著。
“小七姐姐……”追星一臉著急,顯得不知所措。
傾禾嫣然一笑,“傻丫頭,不過是想讓你幫我梳洗一番,至要當個麗的新娘子啊。不能再輸給了。”
“真的?”追星狐疑一番,最終被傾禾堅定的笑容折服,一板一眼地幫梳洗穿戴。
傾禾癡癡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冠霞帔。這張用了數百年的時間漸漸悉的臉,也就今日最是好看。回不去了,回不到以前絕世無雙的容貌,回不到以前至高無上的份,回不到以前步步生蓮的尊榮,一切都回不去了。
神一黯,用盡畢生的法力,撚了個訣,祭起束仙羽,困住追星。追星拚命掙紮,企圖解開束仙羽。追星是劍靈,法力遠在自己之上,如果不是這個訣,束仙羽是困不住的。
“小星。對不起。我無法舍棄他的骨,所以我一定要離開。”
傾禾抱著追星,眼淚還是止不住落下。這一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隻有小星。傾禾騙過,捉弄過,甚至是如此待。束仙羽除了困縛仙人之外,還會吞噬被困者五百年修為。
傾禾雙手合十,青的芒,彌漫著溫暖的氤氳,緩緩渡追星。這是唯一能夠償還的了。
“青玉心法!?”追星大驚失,“六界外,惟有師尊修煉功的心法,這世間除了雙修,再無人能習得。小七姐姐,你……孩子真的是師尊的……”
傾禾著手心那若若現的青蓮心痕,淚眼婆娑。是啊,好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曾經存在過,是否曾經過。“我的人,自有我的守護。”這是他在苦海擊敗魔影時說過的一句話,傾禾輕扯袖,“你的人麽?你又是否真的在乎?青華,我累了,真的累了。”
“小星,告訴青華,從此我會放了他,忘了他。”傾禾無視追星錯愕的眼神,手勢一變,點了追星的睡。對不起……
逃離紫宸宮,傾禾不知道何去何從。想,終究是逃離不了天界了。沒有蓮生玦,回不了中皇山。天大地大,最終還是沒有自己的容之。忽然,厲風夾帶著劍氣,撲麵而來,傾禾漠然抬頭。誅天劍臺!
劍臺之上,誅天劍,劍氣呼嘯,斬妖除魔,魂飛魄散,煙雲消散。
傾禾木然的看著臺下瑟瑟人的戾氣,是魔域。蚩炎不甘落敗,騙萬妖,搶奪誅天神劍。氤氳之下,若若現的青氣,是青華布下的結界。
“天君啊天君,沒想到你高居天界之上,倒是沒有多能耐啊。”傾禾仰天長笑,笑的坦。
誅天劍,神劍誅天,非神族之人不能馭。傾禾凝視誅天神劍,心念一,潛伏於手心的赤紅,妖嬈肆,神劍赤熾盛,心念一轉,劍隨意,瞬間天地變,山河。
傾禾掂著手上的誅天神劍,揚起笑意。
“青華,就讓我為你做最後一件事,結束你我的一切,隻是,這世間再也沒有了神族,沒有了中皇山,沒有了步生蓮……”
傾禾匯集上殘存的神息,一個縱,跳下誅天劍臺,的劍,如同燃燒的烈日,吞噬一切煞氣,一切妖魔,一切兇戾之氣。“我以我命換得六界安寧,即是戾氣焚,煞氣,也不過如此。”
渾渾噩噩之中,傾禾似乎看到那個悉的人,一狼狽,那襲喜袍襤褸不堪,絕的臉上劃過劍痕,染著,就像烈日下妖嬈的薔薇。想抬起手,那張烙印心底的臉,卻沒有任何知覺,天地間隻剩下那聲撕心裂肺的“不——”
失卻之陣,再次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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