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養太賺錢了,今年咱干個大的,養它個三四十只!”一家人吃著晚飯,周英語出驚人。
“瞎胡鬧,那帶兒的玩意兒能有譜?鬧個瘟全完蛋,不賠死你。”老頭兒不贊地瞪了閨一眼。
“爹,你得這麼想,那蛋憑啥貴,還不就是因為有瘟。”
“咋?那瘟專門躲著咱家走,你特殊?”
周英:“俺不特殊,可俺算過賬,就算鬧瘟,以現在蛋的價格,能保住一半兒的咱就不賠本,俺覺得就是因為瘟嚇退了別人,咱才能賺大錢。”
周錦鈺覺得大姑思維靈活,很有商業頭腦,忍不住開口,“大姑,我們把分開養。”
周英眼睛刷就亮了,一拍桌子,“對呀,爹,咱鈺哥兒這招兒好呀,那瘟就怕一傳十,十傳百,咱給分開不就損失小了。”
“還有,就算鬧瘟那也是有征兆的,平時喂養的時候注意著點兒,看那只不對頭兒,趕給單獨分開就行了。”
老頭兒聽閨這麼一掰斥,還真有點兒心,那蛋最便宜的時候也五文錢一個呢,還有也不便宜。
周英:“爹,俺不管,俺就得養,二郎二十多歲的人了,你還背著他呢,俺也是你閨,你慣著他就得慣著俺。”
這話堵得老頭兒沒話說,大手一擺,“行行行,你能耐你養,爹不管。”
周錦鈺看出來了,自個兒爹得寵因為是老小又聰明伶俐長得好,大姑得寵是會撒耍賴,就大伯老實最吃虧。
果然會哭的娃子才有糖吃,自個兒是不是得學學大姑,不要搞得太懂事了,該耍的時候得會耍。
開年過后,一轉眼便是人間四月天。
一夜瀟瀟雨,鵝黃綻柳,春風拂面,陣陣銅鈴聲中,一頭青灰小驢噠噠噠邁著小碎步從石板橋上走過,驢背上紅齒白的垂髫小娃被晨曦鍍上了一層金邊兒,好得像是一副畫。
小驢兒開春兒才買的,一千六百文,買不起牛馬,有頭小驢兒能幫著拉點兒重啥的也是好的。
老頭兒金貴得很,養得溜水,還給小驢兒買了一對銅鈴鐺用紅繩系了給掛脖子上,別人家拉磨的驢掛鈴鐺是為了知道驢有沒有懶,老頭兒說是買了家里第一頭牲口,怪稀罕,給打扮打扮好看。
不給打扮,每天早上還帶著小驢出來遛個彎兒,說這驢跟人一個樣,睡一宿了,早上得活活筋骨。
周錦鈺嚴重懷疑爺爺有顯擺之嫌,畢竟整個周家莊有牲口的人家麟角。
有馬的僅僅族長一家,那不亞于現代的勞斯萊斯,沒見爺爺趕集的時候舍得花一文錢給買捆草料嘛,這買馬的價格貴,養馬更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養得起的,這玩意兒不似牛可以反芻,喂一頓是一頓,它是邊吃邊拉,消耗量巨大,要不說馬無夜草不呢。
族長家還養著兩頭牛,是村里唯二的兩頭牛,跟族長的價地位十分匹配,哪個豪門只有一輛車呀。
再者就是村里郎中家有一匹騾子,還有幾個甲長家里養著驢子,十個手指頭數得過來,掐指一算周家莊共三百六十七戶,老周家現在算得上是有排面兒的人家了。
最主要老頭兒當了甲長,須得和其他甲長看齊,對應的配套設施得跟上。
有早上遛彎兒的鄉親看到神小驢兒,投來羨慕欣賞的目,忍不住要贊上一句“好驢!”接著再補上一句,“長慶,小孫子也不賴,俊俏哩,跟二郎小時候一樣。”
周老爺子樂呵呵跟人謙虛著,周錦鈺深這世道人不如驢。
爺孫倆繞著小青河岸邊兒溜達了一圈兒,直接去了周家的菜園子,原本后院兒是用來種菜的,現在用來養養豬了,周大郎干脆又把家附近的一片荒地給開墾出來,圍上了簡易的籬笆墻。
這荒地不是誰想開墾就能開墾的,乃是屬于族里所有,若想開墾那得要族長點頭兒,因著去年麥收那事兒,加上周二郎的關系,族長周長元對周家多有照拂,大筆一揮,這塊兒荒地直接劃到了周家的地契上。
周大郎這會兒正跟菜園子里澆水呢,小麥的在下閃閃發亮,周錦鈺有意無意在和大伯的聊天兒中給灌點兒湯,核心思想就一條——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周大郎現在眼中有,可能因為長期無法張口說話,習慣了沉默,他的目中反而有種別樣的力量,人心理踏實。
“大伯,我的辣椒千萬不要澆水呀!”周大郎見小侄子騎著小驢過來,長臂一,將侄子從驢鞍上抱下來。
周錦鈺趕跑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一瞅,大伯果然特意避開了他的辣椒苗,沒給澆水,系統面板里介紹植特的時候提到過這玩意兒不喜歡太多水。
說起來也是湊巧,周錦鈺一次在薛神醫那里看診,偶然發現這個世界的辣椒竟然是被用作下藥的,簡直是暴殄天,穿來半年他終于發現一項財富碼了。
他借口說辣椒紅紅的真好看,想要兩顆玩兒,薛神醫便給了他幾顆。
回來后他讓大伯給整了一小片兒地,鬧著要種辣椒,周大郎當侄子是玩兒過家家游戲呢,不過娃子喜歡,他就弄。
叔侄倆一塊兒翻了土,上好,把種子撒上。周錦鈺也不嫌棄糞臟臭,跟在周大郎屁后面忙乎,干得太過專注,白的小臉兒都快懟到糞上了也不自覺。
周大郎想起第一次讓二郎挑糞,二郎吐得膽兒都出來了,小臉兒蒼白,跟過什麼大刑似的,還是小侄子接地氣兒——
他念頭兒剛起,小侄子突然一個重心不穩,頭朝下,屁朝上,栽到了剛剛鋪勻乎糞上,小侄子急之中捂住了,額頭臉頰卻不可避免挨到糞上。
盡管糞都是曬干的,小侄子還是吐到停不下來,給洗了好幾遍小臉兒,換了服,洗了頭,還非說他自己上有糞味兒。
以為鬧這麼一出,小侄子再也不想種他那什麼辣椒了,沒想到第二天竟然還要繼續。
怕累著他,又覺得男娃子不該養,適當吃點兒苦沒啥不好。
二郎現在子骨這麼弱,就是小時候缺練,爹總說二郎生來就是念書的料,一雙手就不是干農活的,要他說甭管干啥,有副好板兒才是最要的。
為了讓娃子干點兒活又不能累著,干干停停,一小塊兒地陪著侄子弄了兩天才算整好。
周大郎從回憶里離,看小侄子一臉滿足的蹲在地上,滿眼歡喜地盯著他親手種的那什麼辣椒苗兒,小苗兒已經長了尺高,綠生生的已經有七八片葉子了。
南州府書院,林士杰各種刁難周二郎都忍了下來,不給他撕破臉發難的機會,林士杰雖卑鄙,卻極其虛偽,喜歡背地里玩兒的,表面兒上卻仍要維持他南州府第一公子的雅號,不會直接仗勢欺人。
周二郎謝他的虛偽做作,若換是他,不殺就別一再挑釁,人不作不會死;若決心要除掉就迅速斬立決,永除后患!
刁難不,林士杰心里不忿兒,他極其不喜歡周二郎帶給他的挫敗,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一計不,又生一計,他開始慫恿眾人孤立周二郎。
除了同鄉薛臣,人人都如躲避瘟神般避著他走,食堂里,連他坐過的椅凳都沒人坐。
誰敢得罪林士杰,林家嫡子,南州府學院的捐資方,家族在南州府數一數二,叔叔是場新貴,姐夫來頭更大,禮部尚書,掌管天下書院和科舉,山長能將他留在書院已經頂著很大的力。
勢比人強,周二郎一天天數著日子過,離秋闈的日子越來越近,一定不能出差錯,要忍,要忍,小不忍則大謀,司馬懿之強在于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周二郎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權當林士杰是磨煉自己心智的磨刀石。
今日旬休,同窗們了林士杰的邀請去郊外踏青尋春,周二郎則應了南州府一家店鋪的邀請,去給人書寫菜譜,靠著口口相傳,他現在時常有生意找上門。
吉祥居,南州府三大酒樓之一,樓高三層,屋檐飛翹,畫柱雕梁,彩琉璃瓦在下散發著幽幽澤,盡顯華貴。
周二郎進了門依照約定沿著木制樓梯往三樓走,迎面上一年輕子裊裊婷婷往樓下走,正是林家,林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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