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兜兜轉轉
“要我進去把小出來嗎?”
歸紅英正在出神, 一旁的周組長突道。
歸紅英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正在認真工作的歡,道:“先不打擾,我就在這兒等等吧。”
周組長便也由著。
不過端過來了兩碟子點心, 一碟水晶紅梅豆沙餅, 一碟黃梅豌豆黃, 兩碟點心俱是玲瓏剔,清香撲鼻, 看著已經讓人食大開,可跟藝品般, 竟是讓人舍不得下口。
歸紅英見到歡, 此刻心已經踏實下來, 見臉雖然還冷著的周組長端上了點心, 就笑著道:“哎喲,這一段時間沒過來, 你們食品組的點心還研究出了新花樣,這點心, 先不說好不好吃, 待客時端上一些出來, 看著都面。”
“我們在這食品組幾十年,什麼時候做出多不同的東西來?”
周組長把碟子往桌上一放,冷道, “都是小做的, 什麼都會做, 你別看長得怎麼氣樣, 說從小到大家里的家務都是幫著做的, 大姐跟著人學跳舞, 二姐不是媽親生的,是爸和兩個哥哥的心頭,家里的大小姐,媽說不好指使的,只能使喚,一家人的服一家人的飯,從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已經要跟著后面幫忙,所以別的本事沒有,做飯做點心那是沒得說的。”
歸紅英原還笑著,聽完這話臉一下子垮下來。
周組長說完也就走了,歸紅英吃著那點心,味道是真好,甜香糯卻半點不膩,可歸紅英吃著卻只覺得那清甜里滲出苦來,得鼻子酸脹。
吃了幾塊后面就再沒吃了。
坐了許久,周組長終于領了人過來。
進來后周組長就板著臉跟歡介紹,道:“這是我們農場婦聯合會主任歸紅英同志,凡是我們農場有什麼欺霸凌構陷的惡臭行為,咱們婦聯合會都一定會查明真相,主持公道,嚴懲元兇。小,這段時間農場一直有人在惡意地散步關于你的離譜謠言,這事你盡可以跟歸主任反應,相信歸主任一定會秉公理的。”
歸紅英:......
歡就笑盈盈的,道:“那我就先謝謝歸主任了。”
道,“歸主任,我知道很多人在外傳我的謠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們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在構陷我,說不定還恨不得定下我‘男關系混’的罪,就該送去勞改所呢。既然這樣,那不如把所有相關的人士都召集到一起,大家都擺證據,誰有罪,就請農場和歸主任,還有知青辦嚴肅理吧。”
歸紅英的神漸轉凝重,道:“你確信?”
謠言之所以為謠言,尤其是關于男關系方面的謠言,多數時候不管你怎麼解釋也不會有人信,想要把傳謠的人定罪,并不容易。
原本打算再查一查再怎麼解決的。
但歡卻是很肯定的點頭。
或許是被歡的神說服,歸紅英到底點了頭。
*****
且說回孫友剛那邊。
孫友剛自從陳敏芬對象李緒那里得知歡即將要跟工程隊趙隊長訂婚,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一早就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了知青辦給郭大為打電話。
他哆哆嗦嗦地就把歡要跟工程隊趙隊長訂婚的消息說了。
他道:“郭主任,我們農場工程隊原先是工程部隊轉業過來的,他們是西州工程集團的,在我們農場只是駐地幾年建大壩,之后就會回西州城,知青要是真跟他訂婚,肯定是不會想要回青州城了。”
說著頓了頓,因為太焦急還好死不死地又加了一句,道,“趙隊長長得好,條件好,之前不知道多人惦記著都沒跟任何人有瓜葛......真的沒想到知青會跟他扯上關系,這要怎麼辦?”
郭大為:......
郭大為在那頭氣得想把電話都給碎。
他原本想著,希到了大西北,條件惡劣,能吃夠了苦頭,跟家里跟他妥協,回青州城。
后來聽說那什麼場長外甥主管侄子看上了,還經常往工程隊跑,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忘了,長那樣,到哪里沒人喜歡?
所以他立即讓孫友剛往外散布在青州城早已有結婚的對象,到農場不過是玩玩的流言,只希讓那些人止住步子,也讓以為那些是那什麼場長外甥散布出來的流言,回青州城......
可這才幾天?
又要跟什麼工程隊隊長訂婚!
他死死著電話,好一會兒才咬牙道:“給我打聽,那個工程隊隊長家里是什麼況,還有,他們不是工程部隊轉過來的嗎?組織上應該管得很嚴吧?就能橫奪別人的未婚妻嗎?你把他的領導況還有電話......能查到他家里的聯系方式最好,都給我。”
孫友剛聽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把要查的事一一復述了一遍,在那邊掛斷電話前,鼓足勇氣道:“郭,郭主任,這事鬧出來風波怕是不小......郭主任,不管這事能不能,你能不能答應我,都幫我落實回城和工作的事?”
說完他幾乎要哭出來了,道,“郭主任,這事不是小事,趙隊長那樣的人,哪里是我能惹的人,他要是知道了我做的事,我肯定不能再在農場呆了......郭主任,你要是不給我安排好退路,我在這里就是死路一條啊。”
郭大為在電話那頭又是給氣得要死。
他忍著脾氣道:“不就是回城和工作嗎?我告訴你,只要沈歡能和那姓趙的斷了,在農場名聲臭了,我自然會幫你安排!”
說完頓了頓,道,“你記住,在他們訂婚前把我要查的東西都弄來,給我機靈點,過幾天,我就跟知青爸媽親自去農場一趟!”
孫友剛聽說他要親自過來,心里只覺得七上八下的。
可這會兒他還能怎麼辦?
在收發室拿了紙筆,記下剛剛電話里郭大為要求他查的東西,生怕回頭忘了點了點啥。
他在寫著的時候知青辦小干事進來,也只當看不到他還沒恢復過來的沮喪表,跟他像是隨口一聊道:“孫知青,最近你總往家里打電話啊,這電話費都得多錢了,你家里可真有錢。”
知青辦的電話平日里可不是能隨便用的,按時計,打一次要上好幾塊錢,這會兒,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二三十塊錢呢,而他們這些知青,在農場上工,只有工分可拿,管上溫飽就不錯了,可沒有什麼閑錢。
孫友剛這里,雖然郭大為找了知青辦的田副主任給他方便,但每次登記錢卻還都是要的......當然,這些錢當然是郭大為寄給孫友剛的。
孫友剛面難看。
他家里可并沒有錢,父母只是普通工人,家里孩子卻多,吃飯的人多,更還有一個待業的弟弟在家。
郭大為已經幫他弟弟安排了一個工作,雖然是雜工,卻好歹是個工作,也有轉正的希。
家里也已經花了郭大為不錢。
他哪里還有什麼退路?
他艱難地扯了一抹難看的笑容,都不知道敷衍了小干事幾句什麼,就收了小紙條,往兜里揣了出去了。
小干事等他出去了,輕嗤了聲,走到錄音機前,按下了停止鍵,取出了磁帶,拿到手里掂了掂,搖了搖頭,轉就拿著送去了劉主任的辦公室那邊。
*****
郭大為掛了電話,靠在了辦公椅上靠背上心起伏,好半天才稍微冷靜了些下來。
他看上歡,要跟結婚,當然不止是看上了的外貌。
......其實為青州機械廠這麼一個大廠廠長的兒子,從小到大,邊的漂亮姑娘從來也沒過,他過世的前妻也是一個人,可那日看到歡,就跟鬼迷心竅了一樣......他甚至覺著,他這一輩子也沒這麼心過。
但要結婚,他還是調查了一番。
越調查越滿意,就是他爸媽那里,對歡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雖然漂亮,但從小到大中規中矩,溫順賢惠,沈家的幾個姑娘,最小,卻最不得寵,老大老二掐尖要強,喜歡打扮,喜歡好東西,卻是每月工資上,從讀書的時候,就每天準時回家,幫媽洗做飯,任勞任怨,對哥哥姐姐們也從來都是讓著,服永遠撿的兩個姐姐的舊的穿。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這樣的格,怎麼就能不聲不響,一聲不吭的走了。
然后更離譜的是,去了農場才一個月,就又找了一個男人,要訂婚了。
想到這里,郭大為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火又騰地一下子升上來,手一掃,直接把桌上的杯子掃落到地,摔得碎。
他在外轉了一圈,下午又收到了孫友剛一個電話,第二天就去尋了沈榮祖和桂芬。
跟他們好生計較了一番。
然后第二天下午,農場熊場長又收到了歡父母的電話。
桂芬哭道:“熊場長,我剛剛聽說小歡在那邊自己竟然又找了個對象,夭壽啊,熊場長,還請你一定要幫我跟對方領導說一說,攔住這婚事......小歡還小,還不到二十呢,什麼都不跟家里說,就下鄉去了,現在下鄉不到一個月,竟然又一聲不跟我們父母說,現在竟然也不跟我們說,前面還有個男人呢,又在農場找了個男人......熊場長,我們立即買火車票,這就去農場找,我可求求您,一定得攔著這事。”
熊場長皺了皺眉。
他是農場場長,管農耕管生產管建設,但實在不怎麼會管某個知青生活這麼細節的事,上次沈父沈母打了電話過來,自己人正好不在,他就把知青辦的電話給了他們,沒想到這次他們又找上了他。
可這事?
他道:“大嫂,上次跟你們說過,這事你們可以去找農場知青辦......”
“可是熊場長,我聽說小歡這次找的男人是什麼工程隊,還是什麼隊長,對,趙隊長,”
桂芬繼續哭哭啼啼,道,“工程隊那邊,怕是知青辦領導都管不著,只能求到熊場長您這里。”
“熊長著,我跟我人是重組家庭,小歡這孩子,是家里的老小,前頭的孩子不是我人跟前頭人的孩子,就是我帶過去的,只有,是我跟我人唯一的孩子,所以從小就被我們養壞了,任妄為,當初跟郭主任訂婚也是自己找來的婚事,可眼看就到婚期了,什麼也不說突然就說去找舅舅......我們原當是想散散心,雖然急壞了,但還是忍著,想著讓玩一段時間也就,誰知道這邊還沒說清楚呢,竟然就在那邊又找了一個,這,這簡直就像是一道天雷砸到了我們頭上啊。”
桂芬說到這里簡直泣不聲,最后哽咽道,“熊場長,麻煩你怎麼也要給我們攔上幾天,我們立即就收拾行李,出發去尋......不管怎麼樣,不能讓犯大錯,是一個姑娘家,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毀了自己啊!要不然熊場長您把那什麼趙隊長領導的電話給我們,我們自己去找他......”
......
涉及到工程隊那邊,跟那個知青要訂婚的還是趙錫,熊場長面沉重了下來。
他當然不會將鐘書記的電話給桂芬。
他打斷了桂芬的哭訴,跟說這事我們一定會仔細調查,嚴肅理就掛斷了電話。
等掛了電話,他在辦公室來回走了一圈,走到辦公桌前翻了翻電話簿,目在“趙錫,工程隊一隊隊長”后面的電話號碼上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又合上了電話簿。
他覺著不該在還什麼都不清楚的況下直接給趙錫打電話。
他跟趙錫略有接,覺得要是那姑娘像母親那樣說得不堪,趙錫又怎麼會跟訂婚?
還是先了解了解況再說。
好在自己人已經回來。
是同志,又是農場婦聯主任,去跟進這件事還是合適的。
晚上回家他便將這事跟自己人歸紅英說了說,道:“你去幫忙了解了解吧,趙隊長我還是信任的,既然要訂婚,我相信這姑娘的品應該不至于太差,可那畢竟是父母,三番幾次打電話過來,還是了解了解再跟趙隊長商量一下怎麼理吧。”
“不用了,”
歸紅英的臉拉得又黑又長,道,“我今天跑了一天,就是去了解這件事去了,準備明天就理!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話,不妨也一起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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