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

桌上的咖啡還存有餘溫，被人扔在一旁，白瓷的咖啡杯上還有個殘存的口紅印，如四月芙蓉花瓣攀枝後的斑駁。

辦公間隻剩下兩人。

王安喃側頭，見孟瓊閉目思索，將室溫調高兩度。

今晨收到孟瓊發燒的消息，才知道小姐一夜高燒不退，才過去幾小時，就鬧出這麽大子，還麻煩親自費心費神的理。

“這件事公關部已經在著手理，隻是鄭秀私下找了很多有影響力的公眾轉發，範圍太廣，後續理很麻煩。我會理好。”

王安喃立下軍令狀，看著孟瓊時眼底閃過濃濃的愧疚：“這事是我的失職，我不推卸責任。小姐，我認罰。”

孟瓊睜開眼，還真琢磨了一下，說得很認真：“罰你給王佑找個姐夫吧。”

“都什麽時候你還開玩笑。”王安喃角一僵，“您還是罰我工資吧，實在些。”

孟瓊：“這麽不可。”

“對了，韓姐那邊是什麽意思？”

韓桑是孟瓊名義上的經紀人，也是孟氏傳的金牌經紀人，自孟瓊行後專帶一人，隻是兩人觀念相左，工作室立後韓桑就慢慢放手，幾乎退，不太管事了。

事發生第一時間韓桑那邊已經收到消息。

王安喃掃了眼手機屏，大致總結一下容：“韓姐的意思是再等等，等事二次發酵後我們再出律師函澄清，把熱度炒到最大，這樣對我們最有力。”

畢竟輿論的導向很有商業利用價值。

“不用了。你那邊拒絕掉，我不差這點熱度。”

孟瓊極討厭韓桑拿帶明星那套手腕用在上，眉頭皺：“用最快的速度把事下來，我們的公關做不到就找孟玫，用的人，想辦法。我要高效率。”

“好。”王安喃應下來，立刻轉出門辦事。

孟瓊住：“還有，幫我約何總的夫人，說我孟瓊找喝下午茶。”

“何夫人——”王安喃微微皺眉，想起什麽似的又恢複原狀。

孟瓊看了眼表盤，聲音很冷，“別找錯了，是明月金融公司執行董事何明政的妻子。”

-

秦璐璐到達約好的咖啡廳時，天已近黃昏。

落地窗外還能看見路邊兩側的法國梧桐，葉已搖搖墜，滿眼金黃。

窗一卡座上，圓弧形沙發上坐著個慵懶的人，一隻珍珠串耳墜斜落肩側，天鵝脖頸纖長，搭淺領蕾上，鑽吊墜項鏈襯得鎖骨愈發致。

有種難言的魅的。

秦璐璐收斂眼底的驚豔，禮貌地打招呼：“孟小姐，你好。”

“何夫人你好。”孟瓊笑瞇瞇的，很善解人意：“坐。”

“我看過你的秀，很喜歡，隻是沒能見過真人，一直很憾。”

孟瓊手肘撐在沙發上，笑了下，算是回應的恭維。

秦璐璐是和孟瓊截然相反的人，當年秦家勢大，作為長下嫁給何家二，在京城世家傳了段奐的佳話，風無限，隻是八年過去了，秦家漸漸落敗，何家如今了高枝，遙不可攀。

孟瓊不是來跟討論這些虛假的恭維話，甚至都不打算搭理秦璐璐。如果可以的話。

秦璐璐：“孟小姐的邀約很突然，我很驚訝。”

靜的咖啡廳裏，低低婉轉的旋律飄揚，孟瓊一隻胳膊向後輕輕搭在沙發靠背上，睨著笑。

“突然？我以為何夫人在等我。”

瓷勺被人扔回白瓷杯裏，一聲脆響，濺出好大一片咖啡漬。

臉一僵，秦璐璐有些悻悻，扯著角陪笑臉，“不知道孟小姐何出此言？”

“那我們就換個說法。”孟瓊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著手繼續說：“你在等許黎找上門。”

秦璐璐否認：“許黎？我沒聽過這個人，你搞錯了。”

“那我幫你回憶回憶好了。你結婚第一年何先生婚出軌的對象——許黎。”孟瓊的視線掠過對麵坐的強裝鎮定的人，打心眼裏看不起秦璐璐這款，敢做不敢當，非得要把事挑得明明白白才覺得有臉。

“想起來了嗎？”

頭微，秦璐璐閉眼吸了吸氣，麵晦暗，調整好了心態之後才開口：“你這麽說，那個不要臉的丫頭片子，我有點印象。勾引我丈夫出軌後被出來，不是沒臉在國呆了嗎？小三就是小三，我不知道孟小姐今天是什麽意思。”

兩人隔得近，孟瓊笑得善解人意，忽然一掌甩過去。

在場的諸位都沒想到孟瓊會手。

對麵的貴婦保養姣好的麵容留下很深的指痕，明顯懵了一下。

孟瓊了張紙巾拭手指，從指尖到手掌很仔細，像是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一條雪白的手臂撐在桌麵上，孟瓊湊近秦璐璐，睨著的臉，一字一句：“何太太也是大家出，還是放幹淨些比較好。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事裏，究竟是許黎勾引你丈夫，還是你丈夫裝未婚男人騙小姑娘的，這點我們心知肚明。當年確實不是什麽彩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現在翻出來鬧，誰臉上都不好看。”

秦璐璐：“你想怎麽樣？”

挨了孟瓊一掌，秦璐璐終於知道孟瓊今日約的本意不單純，麵無表地盯住：“我不明白我理我的家事與孟小姐何幹？”

孟瓊飽滿的紅勾起，很輕蔑：“我不想怎麽樣，隻不過你的狗不太安分，咬到我了。”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我最近閑來無事，正好幫何明政管管。”

“你——”

秦璐璐氣得臉漲紅。

孟瓊打斷，“我來猜猜，鄭秀混進秀場是你幫打點的關係。”

goldfallwinter今年的秀場很大牌，許黎本就如履薄冰，若出了負麵新聞，沒有毫翻的餘地。

——秦璐璐的最終目的很簡單，搞臭許黎。

讓許黎隻能再次如八年前那般狼狽不堪地、滿罵名地離開這裏。

“隻是事失敗了，鄭秀在你這兒的日子不好過。”

鄭秀這張牌，廢了就廢了。

道歉視頻怕是鄭秀被秦璐璐急了，自作主張。秦璐璐還沒膽子。

而鄭大記者恐怕現在還不知道，真正停掉病重父親所有醫療設備的人，正是秦璐璐。

“何夫人是敞亮人，我直說。”

孟瓊：“許黎是我的人。管好你的狗，咬到人可不是還能坐下來喝咖啡的結果。”

秦璐璐一抖，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我快人快語，你別介意。”孟瓊笑得特別好看。

“孟瓊，你別太過分了，我何家不怕你！”

秦璐璐氣得站起來，被一旁冷漠的王安喃反手推回沙發，挽好的頭發一下鬆鬆散散，淩不堪。

健壯人著黑西裝，麵容無，眼底犀利，防備地擋在孟瓊前，不容許人靠近一點。

孟瓊點點頭，很誠懇地提醒：“我也覺得我很過分。但是我還沒喝過何先生辦公室的咖啡，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口福。何太太你說呢？”

赤/的威脅。

咖啡廳換了首音樂，空氣中很濃的咖啡豆香味，孟瓊睨著秦璐璐離開的背影，招手服務員過來換了杯熱咖啡。

熱騰騰的霧氣氤氳，孟瓊忽然覺得自己像心機電視劇裏壞了的反派角，被白眼狼反咬還屁顛屁顛給人家收拾幹淨。

這角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很悲哀。

接著的手機嗡地響起來，有個電話進來。

電話是許黎打的。

孟瓊現在心很糟糕，最不想看見的首選就是這個名字。

掃一眼直接掛掉。

在孟瓊第五次掛斷電話之後，王安喃的手機響起來，瞥一眼。

來電人還是許黎。

王安喃看一眼的臉，很自覺地掛了，果斷把號碼拉進黑名單。

-

離開咖啡廳已近黃昏，夕被烏雲遮蓋住，外麵的天忽然沉，像是又要下雨。

孟瓊不大舒服，催著司機開快些。

倚窗靠了會兒，才注意到孟玫打進來的電話。

冒沒好全，孟瓊難，輕輕咳嗽了幾嗓子才開口：“什麽事？”

正值換季，孟玫估計沒想到冒，正從電梯門走出來，聽見咳嗽聲問：“冒吃藥了嗎？”

“吃了。還有什麽事？”

孟玫：“那記者的事幫你解決了。但視頻被媽看見了，有點不高興，連打好幾個電話給我。你今晚回家吃個飯。”

“的？”孟瓊摁太，企圖好些，閉眼回：“不去，我病了。你自己回去。”

孟瓊又咳嗽一聲，冷冷淡淡：“你自己找我。”

孟玫聽這語氣，氣不打一來：“我的，你都多久沒回家了，吃個飯而已，你何必——”

孟瓊眼皮都不抬：“別多管閑事。”

說完後，直接把電話掛斷。

孟瓊放鬆下來才注意到外麵下雨了。有大滴雨水往車窗玻璃砸來，迸濺開大朵水花綻放，又聚集一蜿蜒流下，一種雨中。

天空開始飄雨，街上車輛飛馳，開到叉路口，路邊灌木叢裏突然疾速跑出一隻貓咪，司機一腳剎車，後座的人被晃一下。

“大小姐，是隻小貓。”司機也被嚇一跳。

車前燈照亮小貓綠的瞳孔，很小隻，被車燈晃得一不，像被嚇傻了。

司機鳴笛，小貓在原地喵嗚喵嗚，仍擋在車前不。

等了幾秒，司機怕孟瓊不耐，準備打傘下車把貓抱開。

淋著稀稀落落的秋雨，一個男人跑出來，襯西得幹淨。

孟瓊凝視著車前，男人彎腰，抱起嚇壞的小貓，一時忘記收回目，被雨中的人察覺到，抬眸看過來。